金鋒雖然是騎馬來的，但是馬車也跟著過來了。</br> 唐小北也是太長時間沒見金鋒了，上了馬車之后，整個人就膩進金鋒懷里，懶洋洋問道：“這么著急叫我回來干什么？”</br> 金鋒雖然不是情場老手，卻也沒有直男到實話實說的地步。</br> 于是裝作生氣的樣子，伸手挑起唐小北的下巴：“你看看自己多長時間沒回來了？老子不喊你，你是不是一直不回來了？”</br> 唐小北本來就是人精，又經過這么久的歷練，功力更進一步，金鋒如此拙劣的倒打一耙，她一眼就看穿了。</br> 不過這么久沒回來也是事實，而且她非常清楚這時候不應該讓金鋒下不來臺，于是裝作一副理虧的樣子回答道：“人家這不是忙嘛？”</br> “再忙也不能連家都不要了呀，”金鋒捏了捏唐小北的下巴：“以后每個月至少給我回來一次，記住沒？”</br> “記住了，”唐小北乖巧點頭。</br> 又跟金鋒膩歪了一陣，然后又問道：“喊我回來真沒其他事嗎？”</br> “還真點小事要找你幫忙。”</br> 金鋒把自己和鐵世鑫對賭，以及鼓勵開荒，為百姓貸款提供農具的事情說說了一遍。</br> “相公，你這一會兒找百姓借糧的，一會兒又要免息把農具貸給百姓，太麻煩了吧？”</br> 唐小北說道：“為何不直接賣農具，這樣不就好了？”</br> “如果真這么簡單就好了，”金鋒嘆了口氣：“你經常在下邊跑，應該知道，每個村子的情況都不一樣，每個村的每戶人家情況也不一樣，有的人家糧食吃不完，有的人家不夠吃。</br> 我想做的，就是找那些家有余糧的借點糧食，然后給那些家里困難的一些優惠政策，爭取讓他們能通過開荒來撐過困難時期。”</br> “民間的情況確實是這樣，新政實施以來，家里勞力多的，慢慢有了余糧，家里沒有勞力的，就算施行新政，糧食還是不夠吃。”</br> 唐小北微微點頭：“可是相公，那些新政之后，糧食還不夠吃的人家，大部分是家里男人前些年打仗被打死了，家里沒有壯勞力，只剩下老弱婦孺，他們的償還能力很低，咱們賣給他們的農具，很可能連本錢都收不回來。”</br> “就是因為如此，咱們才更應該借農具給他們啊。”</br> 金鋒嘆了口氣：“或許有了更好用的農具，能讓他們撐過難關呢？”</br> “相公，聽你的意思，這批農具你是不是就沒打算把本錢收回來？”唐小北皺眉問道。</br> “這倒沒有，”金鋒說道：“有能力償還的，還是要讓他們償還，真的沒有能力償還的，那就算了。”</br> “如果這樣的話，會形成很多壞賬的，而且會在民間造成非常不好的影響，讓那些有能力償還的也賴賬！”</br> 唐小北皺眉說道：“相公，我知道你心善，可是金川錢莊是生意，你這樣做，等于在掘錢莊的根基啊！”</br> 金川錢莊是金鋒模仿前世銀行的模式來運行的，推出了存款和貸款業務，一旦形成賴賬的風氣，那金川錢莊就完了。</br> 以金川錢莊如今的規模，一旦錢莊出現問題，甚至可能導致整個川蜀的金融危機。</br> 金鋒既然能模仿銀行的模式，怎么可能沒想到這一點呢？</br> 從懷里拿出兩頁稿紙遞給唐小北：“我想了一些辦法來應對你說的情況，你看一下是否可行。”</br> 唐小北聞言，趕緊接過稿紙。</br> 其實唐小北剛才說的問題，就是信用體系架設的問題。</br> 金鋒前世在上學時候家里窮，有時候找不到合適的兼職，他就需要用信用卡來套現充當生活費。</br> 為了保持自己的征信，金鋒曾經仔細研究過信用卡的運作模式，求學那么多年，一次都沒有逾期過。</br> 他給唐小北的稿紙上寫的就是信用的初步架設。</br> 主要內容就是關于逾期的處罰問題。</br> 如果債務逾期，經過錢莊的三次催收，依舊不還，處罰機制就會啟動。</br> 數額小的，會被拉入錢莊黑名單，不能再在錢莊辦理任何業務，數額大的，會根據不同數額進行不同程度的處罰。</br> 但是不管數額多少，一旦進入黑名單，直系親屬便不能再參加公職人員的考核。</br> “相公，你這一招夠狠啊！”</br> 唐小北看完，忍不住朝金鋒豎起大拇指。</br> 金川錢莊成立以來，發出去的貸款幾乎都是為了解決百姓的生存困難，幾乎全是幾百文的小額貸款，對于大額貸款的審批非常嚴格，不僅需要抵押物，還需要擔保人，大額貸款逾期的概率很低。</br> 小額貸款雖然批出去很多，但是逾期率也非常非常低。</br> 如果再加上金鋒這一條處罰，唐小北相信逾期率會再次降低。</br> 不管前世還是今生，望子成龍望女成鳳，幾乎是所有父母的心愿。</br> 絕大多數父母自己過得再苦，也會盡力培養孩子，希望他們能過得更好。</br> 黑名單的直系親屬不能參加公職人員的考核，這一招就能掐掉絕大多數賴賬者的念頭。</br> 貸款者可能不在乎自己，但是不會為了一件農具耽誤孩子的前途。</br> 如果在這種情況下依舊逾期，那就說明對方大概率真的很困難，困難到連一件農具的錢都還不上。</br> 當然了，也會有些奇葩不在乎孩子的前途，真遇到這樣的，金鋒也不打算追究了。</br> 反正一件農具的實際成本并不是很高，損失就損失了，算是對川蜀基層社會的信用進行了一次篩選。</br> “既然相公你都想好了，那我等下就讓采薇做個計劃出來，然后讓她親自去一趟澤云縣，替相公贏下賭約！”</br> 唐小北說道：“鐵世鑫這個老頭子，竟然懷疑我家相公的眼光，真是太可惡了，必須讓他輸得心服口服！”</br> “就是！”金鋒贊同的點頭：“可是讓采薇親自過去，那你身邊不是沒有幫手了？”</br> “你還好意思說，”唐小北白了金鋒一眼：“你明知道洛瀾對我很重要，結果你都不等我回話，就把她派到交趾那種地方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