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洛瀾和老汪準備過去看看在吵什么的時候,那個將軍突然抬手朝著馬文旭的臉上扇去。</br> 馬文旭也是鏢師,下意識抬起胳膊擋住了對方的手掌。</br> 交趾受大康文化影響,商人的地位也很低,將軍沒想到馬文旭竟然敢擋,抬腳朝著馬文旭的肚子踹去!</br> 結果又被馬文旭側身躲開了。</br> 身邊這么多手下,對面山坡上還有土司看著呢,將軍接連兩次攻擊都被躲開,臉上有些掛不住了,惱羞成怒的拔出佩刀朝著馬文旭招呼。</br> 馬文旭兩手空空,不敢硬接,只能快速后退,躲開將軍的攻擊范圍。</br> 老汪沖上去擋在馬文旭身前,朝著交趾將軍怒喝道:“你們干什么?”</br> 可是交趾將軍根本聽不懂他的話,或者聽懂了也不會在意一個商人的想法,手中的佩刀沒有絲毫停頓,繼續(xù)砍來。</br> 老汪趕緊從腿上拔出藏在褲子里的軍刀抵擋。</br> 這個交趾將軍跟在土司身邊,地位和九公主身邊的秦銘差不多,身手雖然比不上北千尋那種死士高手,卻也比一般鏢師更強。</br> 又是含怒出手,一刀比一刀狠辣,老汪只當了幾招就手忙腳亂起來。</br> 周圍的其他士兵看到自己的將軍跟人打了起來,紛紛沖了過來。</br> 老汪見狀,仰頭怒吼道:“動手!”</br> 遠征隊員們本來就盯上了對方的士卒,得到老汪的命令,紛紛從腿上拔出軍刀或者匕首,從背后朝著交趾士卒沖去。</br> 從交趾土司到將軍再到普通士兵,都沒有人想過大康商人敢在碼頭跟他們動手,所以幾乎所有士兵都沒有防備,被鏢師從背后一把抹了脖子。</br> 短短半分鐘不到,交趾將軍帶來的二十多個士兵就被殺掉了大半,幾個反應比較快,僥幸躲過鏢師偷襲的,也幾乎個個帶傷,被鏢師圍殺。</br> 交趾將軍也被趕來的幾個鏢師圍攻,但是因為身手不凡又拼命掙扎,幾個鏢師一時之間也無法拿下,反而有個鏢師因為靠得太近,被將軍的佩刀劃破了手臂,差點把胳膊削下來。</br> “他要玩命了,都散開,”老汪喊了一聲,鏢師們紛紛散開。</br> 一個鏢師沖到旁邊的谷堆,從糧包中摸出手弩,極為熟練的上弦填充,然后朝著交趾將軍扣動了扳機!</br> 嗖!</br> 手弩箭矢一閃而逝,擊中交趾將軍的脖子,然后穿過脖子飛了出去!</br> 交趾將軍下意識捂住脖子,眼中既有憤怒,也有不甘,但更多的是不可思議。</br> 一直到死他都不敢相信,這些大康商人竟然敢朝他們動手,而且一上來就下死手!</br> 這是要造反啊!</br> 在這個將軍心目中,商人一直是貪婪和怯懦的下等人,自己想殺就能殺,他想不明白,到底是誰給了這些商人的勇氣!</br> 帶著這些憤怒和疑惑,他的意識陷入黑暗之中。</br> 這一幕發(fā)生的實在太快了,站在一旁的洛瀾雖然目睹了這個過程,但是直到交趾將軍倒下去,洛瀾才終于反應過來,飛快從腰間拿出一把小巧的手弩,朝著空中扣動了扳機!</br> 咻!</br> 隨著尖銳的呼嘯聲,一枚響箭飛入空中。</br> 不管事情為什么發(fā)展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但是既然殺了對方的士兵,那么沖突就完全不可能避免了。</br> 遠征隊只有幾十人,交戰(zhàn)的主力還要依靠水師,所以必須盡快通知鄭馳遠。</br> 其實鄭馳遠才剛坐上救生艇沒多久,作為軍人,他的反應比洛瀾快多了,在洛瀾動手之前就意識到沖突不可避免,可是金鋒命令他聽洛瀾的,他不能擅自下達作戰(zhàn)命令,只能等待洛瀾下令。</br> 好在洛瀾沒有讓他等太久。</br> 鄭馳遠看到響箭,也趕緊朝助手點點頭。</br> 助手從懷里取出一枚煙花,點燃了引線。</br> 幾秒之后,空中爆出一團黑煙,久久不散。</br> 剛剛的響箭是洛瀾用袖珍手弩發(fā)射的,目標是通知老汪和鄭馳遠兩人,所以高度比較低,后邊船上的水師士卒不一定能看到,就算看到了也不知道代表著什么。</br> 而鄭馳遠助手發(fā)射的這枚煙花,則是水師約定好的攻擊信號。</br> 看到信號,各個樓船都迅速行動起來。</br> 那些被拆下來藏到艙室中的重弩和投石車被重新拉到甲板,迅速開始組裝。</br> 不光碼頭上的艦船看到了煙花信號,藏在海上的那兩艘樓船也看到了。</br> “快,要打起來了,行動!”</br> 隨著船長一聲令下,早就在甲板上準備好的飛艇,全都迅速開始充氣。</br> 沙灘上,老汪干掉交趾將軍和士兵之后也沒閑著,帶著鏢師沖到門口,把藏在附近的馬車拉了過來,占據(jù)碼頭各個關口。</br> 山坡對面,土司一臉呆滯的看著下邊,心中的震驚和疑惑比那個倒霉將軍更甚。</br> 隨后而來的憤怒也更猛烈!</br> 土司就是交趾的皇帝,或許在所有皇帝心目中,只要自己看上的東西,下邊的人就應該乖乖的雙手奉上,敢抬頭看一眼就是大不敬。</br> 土司看上了樓船,是那些大康商人的榮幸,祖墳都冒青煙了。</br> 結果誰知道這些商人不但不珍惜這份榮幸,竟然敢當著自己的面反抗!</br> 土司覺得自己的皇權受到了嚴重侮辱,一拍凳子扶手,怒聲吼道:“來人啊,去把禁軍調過來,我要把他們所有人都抓起來,扒皮抽筋!”</br> “是!”</br> 一個親衛(wèi)躬身應命,然后騎著馬朝著不遠處的軍營狂奔而去。</br> 看到洛瀾坐上救生艇,朝著樓船劃去,土司揮手又叫來一個親衛(wèi):“去,通知水軍封住碼頭,不能讓這些大康人跑掉一個!”</br> “是!”</br> 又一個親衛(wèi)騎馬跑了出去。</br> 十幾分鐘之后,一艘艘艦艇從碼頭旁邊一個河道沖了出來。</br> 他們就是交趾是水軍。</br> 交趾水軍的艦艇很小,比水師的快艇大不了多少,但是又窄又長,兩側都坐著交趾水軍,和劃龍舟一樣快速而又整齊的劃著船槳。</br> 因為獨特的造型和眾多水軍士卒一起劃槳,交趾水師的小船速度很快,互相交叉著封鎖了進出港口的水道。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