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川碼頭，九公主和關曉柔站在棧橋上，看著不遠處緩緩減速的艦隊。</br> “當家的說要去渝關城，我還以為最多一個月就回來呢，結果去了這么長時間。”</br> 關曉柔說道：“再不回來，就要過年了。”</br> “是啊，我也沒想到相公這次會去這么久。”九公主跟著感慨一聲。</br> 當初金鋒去渝關城，她以為只是去看看小部落聯盟，結果誰知道金鋒路過東海，竟然要建一座新城。</br> 九公主雖然信任金鋒，但是第一次聽說這個消息時，還是覺得金鋒異想天開。</br> 按照金鋒送回來的規劃書，他想建的新城比老城更加龐大，川蜀當時的情況，根本沒有那么多錢財支撐金鋒建新城。</br> 為此，九公主派鐵世鑫帶著徐鋼一起去東海，想勸一勸金鋒。</br> 結果誰知道徐鋼去了東海，非但沒有勸住金鋒，反而被金鋒留下來，成了東海項目的負責人。</br> 更讓九公主沒想到的是，金鋒的新城項目不僅成功了，而且進度那么快，快得九公主都懷疑徐鋼的奏折是假的，還專門派密探去東海調查。</br> 結果密探帶回來的消息，比徐鋼的奏折更加夸張。</br> 按照密探所說，東海現在的占地面積和人口已經超過了當初的京城，而且還不斷有難民涌入東海，注定東海會越來越大。</br> 最關鍵的是，這么多人涌入東海，都被徐鋼安置好了，還形成了一條完成的產業閉環，除了最開始的時候，找朝廷拿了一點錢作為啟動資金，然后就再也沒有找朝廷要錢。</br> 不斷壯大的捕撈隊也越走越遠，打回來的海魚也越來越多，不光實現了自給自足，送回川蜀的咸魚也越來越多。</br> 龐大的東海非但沒有成為川蜀的拖累，反而成了川蜀發展的助力。</br> 一向驕傲的九公主也不得不承認，自己這次看走眼了，金鋒發展東海的決定是正確的，也再一次意識到自己和金鋒之間的差距。</br> 在處理具體政務上，金鋒或許不如她，但是在長期規劃方面，她遠不如金鋒。</br> 以九公主的眼界，現在已經明白東海的戰略意義了。</br> 難民現在看起來好像是負擔，但人是發展一切的基礎，沒有人說什么都是白搭。</br> 如果沒有數量龐大的難民，金鋒根本沒辦法在東海建那么多工廠，也休想在這么短的時間蓋起那么多房屋。</br> 這些難民不光為東海的工業發展提供了動力，以后對東海和川蜀政權有了歸屬感，隨時能被發動起來，成為新兵源。</br> 至于難民會不會對東海產生歸屬感，九公主完全不擔心。</br> 她已經知道徐鋼在東海進行的一系列思想教育工作，而且難民已經在東海得到了利益，對東海產生歸屬感是早晚的事情。</br> 除此之外，東海建立了完整的漁業和造船產業鏈，對于以后的海洋開發極為有利。</br> 以前九公主沒有認識到海洋的重要性，現在認識到了。</br> 如果沒有海帶采摘場和捕撈隊，川蜀的情況會比現在困難得多。</br> 除了海帶和捕撈隊，還有海洋貿易。</br> 她之所以來碼頭迎接，是因為提前收到了金鋒的來信。</br> 金鋒在信中說了洛瀾此行的收獲，也說了交趾的情況。</br> 這些都是通過海洋貿易獲得的。</br> 在九公主的注視下，艦隊緩緩駛入碼頭，然后在起重機的牽引下，穩穩停靠在棧橋一側。</br> 金鋒帶著北千尋等人走下樓船，九公主和關曉柔也帶著珠兒和秦銘迎了上去。</br> “這么冷的天，還專門來碼頭干什么？”</br> 金鋒看向九公主和關曉柔。</br> “當家的遠征歸來，我們當然要來碼頭迎接！”關曉柔打趣。</br> “只是去東海和渝關城轉轉，又不是打仗，哪里是遠征？”金鋒揉了揉關曉柔的頭發。</br> “相公你這次雖然不是去打仗，但是取得的收獲可比打下幾座城池還要大！”九公主說道。</br> “是啊，聽說相公從交趾帶回來了很多棉花和稻種，在船上嗎？”關曉柔好奇看向樓船。</br> “在船上，”金鋒點點頭，然后糾正道：“不過棉花和稻種不是我帶回來的，而是洛瀾姑娘和老汪大哥他們的功勞！”</br> “沒有先生的正確指引和大力支持，我們哪有本事去交趾做生意？”洛瀾趕緊謙虛地擺手。</br> “洛瀾，你們這次辛苦了！”九公主也看向洛瀾：“有了這些種子，百姓們只要撐幾年，以后的日子就沒有那么難過了！”</br> 川蜀百姓雖然比中原和江南百姓的日子好過，但是因為之前的底子太薄，現在也只是剛剛過了溫飽線而已。</br> 而且金鋒和九公主沒有在川蜀進行施粥，而是開展以工代賑，那些只剩下老弱的家庭，沒辦法種地，也沒辦法參加以工代賑，日子依舊過得極為艱難，甚至需要依靠乞討為生。</br> 好在現在乞討也沒有以前那么難了，餓死人的現象比以前少了許多。</br> 經過試驗田的培育，證明占城稻和棉花都能在大康種植，洛瀾帶回來的種子足夠大面積種植了。</br> 最多兩三年，川蜀可能就能徹底解決溫飽問題。</br> “不用過幾年，如果運作好了，今年或許還能再去交趾拉幾趟稻谷回來。”金鋒說道。</br> “真的？”饒是九公主，眼中也浮現一絲期待。</br> “洛瀾，說說你的想法。”金鋒看向洛瀾。</br> “是，”洛瀾點點頭，看向九公主：“陛下，交趾的稻谷一年可以熟三次，前幾年又都是豐收，所以他們各地的糧倉都是滿的，土司也有意處理陳糧，我覺得這是個機會，所以在交趾的時候，私自做主讓馬文旭副隊長留了下來，繼續和交趾方面交涉，爭取和交趾建立長期的貿易關系。”</br> “你做的不錯，”九公主肯定了洛瀾的做法，然后笑著說道：“反正咱們的玻璃珠要多少有多少！”</br> 可是洛瀾卻搖了搖頭，否定了九公主的提議：“陛下，這次回來之前，交趾土司特意找到我，說讓我下次帶一些實用的商品過去，不想再要水玉珠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