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是不是想知道我們從哪兒來的？為什么要來豐陵縣？”</br> 年輕人舉著鐵皮喇叭，開始了聲情并茂的演講。</br> 演講稿是陳文遠寫的，做了這么久的報社總編，陳文遠太了解百姓了，這篇稿子簡單直白，不僅說明了鎮遠鏢局的來歷，以及他們來豐陵縣的目的，還一直圍繞著百姓的痛點和關心的話題展開。</br> 比如痛斥了地主豪紳對百姓和小商戶的欺壓，比如各種苛捐雜稅和土匪的盤剝。</br> 再加上文書官慷慨激昂的語氣，臺下百姓的情緒很快就被調動了起來。</br> “我們鎮遠鏢局的總把頭叫金鋒，也是先皇欽點的國師大人！”</br> 文書官見百姓的情緒差不多到位了，便開始介紹金鋒：“我們原本在鎮守渝關城，以免東蠻再來入侵大康，但是國師大人得知中原百姓沒吃沒穿，還一直被縣令和豪強們欺壓，就派我們來豐陵縣打掉縣令和豪強，把他們的糧食拿來施粥，讓大家先撐過這個冬天！”</br> “國師大人萬歲！”</br> 話音剛落，臺下就響起潮水般的呼聲，百姓也跪了一地。</br> 經過文書官的解釋，他們也終于知道了鎮遠鏢局的來歷。</br> 豐陵縣地處黃河南岸，東蠻往年南下入侵，都要來豐陵縣打秋風，但是最近幾年卻沒來，豐陵百姓原本以為東蠻人去了其他地方，現在才知道，原來是被國師大人和鎮遠鏢局擊敗，擋在了渝關城之外。</br> “東蠻人都被國師大人和鎮遠鏢局擋在關外了，縣令征收的軍費卻更多了，真是太不要臉了！”</br> “縣令征收的是剿匪錢，不是抵抗東蠻的錢！”</br> “他們收了錢也沒去剿匪啊！”</br> “土匪就是他們養的，你指望他們剿匪，還不如指望廟里的菩薩！”</br> “指望菩薩也不如指望鎮遠鏢局，他們可是拿出實打實的糧食來施粥！”</br> “是啊，他們明明能用這些糧食來賣個好價錢，卻一分錢沒要……”</br> “你小點聲，萬一鏢師們聽到了，要高價賣糧，你就把大家害慘了！”</br> “你拉倒吧，鏢師又不是傻子，你我都能想到的問題，他們會想不到？剛才這位軍爺可說了，國師大人就是讓鎮遠鏢局來給咱們老百姓當家做主的！”</br> ……</br> 鎮遠鏢局這些天做的事情，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縣令和那些大戶人家欺負老百姓不是一天兩天了，他們被抄家，百姓發自內心的高興。</br> “地上那么涼，國師大人又不在這里，大家就別跪在地上了，快起來吧！”</br> 文書官把百姓喊了起來，然后接著說道：“國師大人說過，靠誰都不如靠自己，我們還要去其他地方賑災，為了防止地主豪強死灰復燃，我們離開之前會建立一支民兵隊，保護來之不易的勝利成果！”</br> 臺下的百姓聞言，都露出惶恐之色，生怕被鎮遠鏢局抓了壯丁。</br> 文書官一看，趕緊解釋道：“大家放心，我們鎮遠鏢局不抓壯丁，民兵隊是自愿參加。”</br> 聽到文書官這么說，百姓才稍微放心一點。</br> 然后就聽到文書官繼續說道：“參加民兵隊的人每個月都有軍餉，等民兵隊有了獨當一面的能力后，我們也會把看守糧倉的任務交給民兵隊！”</br> 雖然鎮遠鏢局占領豐陵縣之后，第一任務是控制糧食，但是后來搜查縣令府邸和那些大戶人家的時候，也繳獲了不少銀子，自然也要花出去。</br> 在互相還不是很了解的時候，利益是建立關系最快捷可靠的手段。</br> 聽到文書官這么說，不少百姓都露出意動之色。</br> 文書官見狀，趁熱打鐵道：“我們鎮遠鏢局一直有優待軍人和軍屬的傳統，加入民兵隊之后，家屬領粥可以走軍屬通道，享有優先領粥的權利！”</br> 這下動心的百姓就更多了。</br> “大家回去考慮考慮吧，如果想報名的話，可以去縣衙的報名點！”</br> 文書官說完，提著喇叭離開了。</br> 炊事班也掀開木桶蓋子，開始施粥。</br> 之前施粥的時候，百姓的注意力都在粥桶上，后邊的人會忍不住催促前邊走快點，但是此時，幾乎所有百姓都在思考文書官剛才的話，粥棚前邊都安靜了不少。</br> 打到粥之后的百姓也沒敢耽擱，端著碗匆匆回家，和家人商量是否加入民兵隊。</br> 生在這個亂世，有條活路不容易，文書官宣布征兵的消息后不久，就開始有百姓去縣衙報名。</br> 最開始報名的這些人，大部分是家里生活實在困難，或者是一些有野心的人，認為加入民兵隊是一次翻身的機會，所以就來了。</br> 但是人都有從眾心理，一旦有人帶頭，報名的百姓就越來越多，截止到當天下午，報名人數已經超過了五百人，其中三百多人屬于青壯。</br> 如果訓練得當，三百人駐守一座縣城足夠了。</br> 劉鐵對于這個結果非常滿意，看著人來人往的報名點笑道：“看來征兵效果還可以啊！”</br> “他們大多數人都是因為軍餉才來的，一旦中間斷了軍餉，恐怕人心就散了！”田先生卻有些擔憂。</br> “咱們現在繳獲的銀子，給他們發半年軍餉沒有任何問題，再說咱們不是有文書官嗎，半年后如果還不能歸心，文書官就可以回家種地了。”</br> 劉鐵對于金川日報和文書官的思想教育工作非常自信，半年的時間足夠文書官們發揮了。</br> 如果半年后還不能讓新兵改變思想，要么是所在連隊的文書官不合格，要么是這個新兵思想有問題，需要剔出民兵隊伍。</br> “先訓練看看效果吧，”田先生回頭問道：“去青吳縣和嘉致縣的人手安排好了嗎？”</br> “放心吧，安排好了，明天一早就出發！”劉鐵點頭。</br> 他這次過來總共帶來一個團的兵力，包括四個營和一支偵察連，第二天一早，昨天入選的民兵便來到之前的府兵校場集合，開始進行分隊。</br> 與此同時，北城門悄然打開，一營二營和偵察連的一排靜悄悄離開了豐陵縣。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