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沉來了嗎?”</br> 韓風扭頭看向身側一個鏢師。</br> 這個鏢師前段時間去鳳臺郡調查過,認識韓沉。</br> 鏢師舉著望遠鏡看了一陣,回答道:“來了,最前邊那個書生就是。”</br> “看來這個韓沉還有幾分膽量和擔當。”韓風微微點頭。</br> 這次約定見面的地方位于鳳臺郡邊境,不是韓沉的地盤,江文文看到韓風親自過來,不由擔心他的安全,同樣的,對于韓沉來說,這個地方也不安全。</br> 韓風是今天才派人通知韓沉母子三人的消息,并且告訴了他約定的時間和地點,這怎么看都有些像圈套,但是韓沉還是如約而至,足以說明對方的膽量,也能說明韓沉真的很重視母子三人。</br> 韓劉氏聽說韓沉來了,趕緊跑到另外一塊石頭上,手搭涼棚朝北方看去。</br> 韓風從石頭上跳下來,轉頭看向江文文:“金川商會對韓劉氏的勸化工作進展如何?”</br> 金鋒最開始就沒想著用韓沉的妻兒作為手段要挾對方,之所以沒有第一時間告訴韓沉母子三人的消息,就是想著讓韓劉氏在東海多待一段時間,讓她多了解了解鎮遠鏢局和金川商會,最好能形成歸屬感,和韓沉團聚后便會勸說韓沉歸順川蜀。</br> 其實這個計劃不一定成功,純粹是摟草打兔子,能成最好,不能成也沒有什么損失。</br> 如今造反的也不止韓沉一個,等到平定中原的時候,韓沉愿意歸順最好,不愿意歸順那就真刀真槍打一場再說。</br> “徐鋼大人交待過,沒必要太偏袒韓劉氏,讓她正常工作和生活就行,太照顧她反而容易讓她起疑,從表面上看,徐大人做對了,韓劉氏對金川商會的印象應該很好,昨天離開之前,把所有工作都做完了,還專門帶著禮物去感謝了當初介紹她進入金川商會的那個伙計。”江文文回答。</br> “那就好,”韓風微微點頭。</br> 兩人說著話,韓沉等人也騎著馬趕到了近前。</br> “爹!”</br> 兩個孩子歡呼著朝韓沉跑去。</br> 韓沉從戰馬上跳下來,一把抱起小女兒,又揉了揉兒子的頭發,最后看向韓劉氏,眼中有激動也有感慨。</br> 世道太亂了,人命如草芥,母子三人想要活下去太難了,特別是派出去的人一直沒有打聽到他們的下落,韓沉都快死心了。</br> 結果今天早上突然有個自稱鎮遠鏢局鏢師的人找到他,說知道母子三人的下落。</br> 雖然韓沉有些懷疑鏢師的身份,但是當鏢師說出細作身份的時候,韓沉還是決定來赴約。</br> 剛才遠遠看到飛艇的時候,韓沉的心突然安定了下來。</br> 韓沉游歷時聽說過金鋒的故事,當初帶著家人去東海就是投奔鎮遠鏢局的,對鎮遠鏢局也有過一些了解,知道飛艇是鎮遠鏢局獨有的武器,外人想偽造都不可能。</br> “相公!”</br> 韓劉氏也終于忍不住了,快步走到韓沉面前,淚眼婆娑地看著丈夫,哽咽著問道:“你到底去哪兒了?我怎么都找不到你……”</br> “我的事回去再說,你們去哪兒了?”韓沉抱著女兒問道。</br> “當初你把土匪引走后……”韓劉氏快速把自己和韓沉分開的事情說了一遍:“昨天東海郡守的助手趙大人找我,說找到你了,還專門派了一艘飛艇送我們來和你團聚!”</br> 韓沉聽完妻子的敘述,既心疼又暗自松了口氣。</br> 雖然去東海的路上受了些苦,但是加入金川商會后,母子三人的日子還算可以,至少沒有被人欺負,也沒有挨凍挨餓。</br> “相公,你可得好好感謝國師大人,感謝商會,沒有商會我和孩子根本撐不過冬天!”韓劉氏拉著韓沉的胳膊說道。</br> “我明白,”韓沉點點頭,看向韓風。</br> 韓劉氏見狀,趕緊向他介紹道:“相公,那位是鎮遠鏢局的韓大人,和咱們是本家,還和小風同名呢,那位是江排長,就是她把我們從東海送過來的!”</br> “你先帶孩子們去那邊等等。”</br> 韓沉放下女兒,朝著韓風走來。</br> 之前他們一家團聚的時候,韓風和江文文就坐在一旁的石頭上等著,沒有上前打擾,看到韓沉過來,韓風才微笑著站了起來。</br> “韓大人,江排長,多謝兩位把我家娘子和孩子送回來!”</br> 韓沉朝著后邊招了招手,一個彪形大漢立刻從背上取下包裹。</br> 之前韓沉帶來的人馬和江文文帶來的鏢師刻意保持著距離,現在有個彪形大漢突然靠近韓風,還取下包裹,鏢師立刻緊張起來。</br> “別亂動!”</br> 江文文身后的副排長大喝一聲,舉起手弩對準大漢:“把包裹放下來!”</br> 韓沉帶來的人馬一看副排長用手弩對著自己人,紛紛提著武器圍了過來。</br> 其他鏢師早就處于警戒狀態,見狀也紛紛取出武器,對準對面。</br> 場面一時間陷入劍拔弩張之中。</br> “大家不要誤會,我們沒有惡意!”韓沉解釋道:“包裹里裝的是黃金!”</br> 說著,韓沉朝大漢使了個眼色,大漢冷哼一聲把包裹扔到地上,發出一道沉悶的聲音。</br> 韓沉蹲下去打開包裹,只見里邊裹著一個小木箱,掀開木箱的蓋子,韓風和江文文不由瞇了瞇眼睛。</br> 木箱里放著大小不一的金條金塊金錠,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黃金首飾,被陽光照得金燦燦的,晃得韓風有點睜不開眼睛。</br> “感謝諸位幫我找到了娘子和孩子,還不辭辛勞地護送回來,這些黃金不成敬意,還希望諸位收下!”</br> 韓沉把木箱往韓風面前推了推。</br> 韓風蹲下去翻了翻里邊的東西,又搬著箱子掂了掂:“喲,還不輕呢?”</br> 黃金密度很高,看起來不大的箱子,足足有幾十斤重,換算成銀子的話,絕對可以換幾千兩。</br> “總共五十二斤,我們手里所有黃金都在這兒了!”之前背著木箱的漢子甕聲說道。</br> “怪不得這么沉,”韓風站起來,笑著問道:“這些黃金哪兒來的?”</br> 金條金塊金錠大小不一,首飾也新舊不一,顯然不是同一批次的,也不是從一處地方繳獲來的,再加上韓沉是土匪起家,韓風多想一點很正常。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