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兵自從跟了金鋒,接連滅了幾伙土匪,每個都分了不少錢。</br> 特別是這次,母老虎的富商丈夫送來的銀子,金鋒給每個老兵分了近二十兩。</br> 這算是一筆不小的財富了,省著點用,夠一家人用好幾年。</br> 可是在這里,二十兩就太少了。</br> 別說買四個,就連獨眼龍一個也買不起。</br> “這么貴?”</br> 金鋒的眉頭也微微皺起。</br> 掌柜的不會看自己一群人是外地的,坑人呢吧?</br> “先生,青壯本來就搶手,四肢健全的老兵更是少見,三十兩銀子一個真不貴。”</br> 胖掌柜說道:“像這種當(dāng)過兵,還能全須全尾活著回來的,都是高手,用來看家護院最好不過,老爺們都很喜歡,平時低于四十兩我絕不會出手的。”</br> “先生,這個我可以作證,老兵的行情基本上不會低于四十兩。”</br> 牙郎跟著說道。</br> 金鋒沒有答話,而是轉(zhuǎn)頭看向唐冬冬。</br> 畢竟他也是第一次買家奴,一點經(jīng)驗都沒有,帶上唐冬冬就是為了防止被坑。</br> 唐冬冬微微點了點頭,表示行情就是這樣。</br> “先生,您……您可以借我……一百兩銀子嗎?……不,九十兩就夠了!”</br> 大劉滿臉漲得通紅,但還是咬牙說道:“我知道這筆錢很大,我可能這輩子都還不了,但是……但是從今天開始,我可以做先生的家奴……只要先生一句話,刀山火海我絕不皺一下眉頭……”</br> “滾蛋,輪到你小子給老子出頭了嗎?”</br> 獨眼龍不等金鋒回答,狠狠踹了大劉一腳:“老子已經(jīng)被打上奴籍,你小子還湊什么熱鬧?”</br> “大劉,看你平時挺精明的,現(xiàn)在怎么犯糊涂了呢?”</br> 唐冬冬說道:“鋒哥買下他們可以去做工,你買下他們準備干什么?再說,你難道不清楚鋒哥的為人?</br> 他們跟了鋒哥,鋒哥還能虧他們不成?”</br> “呃……”</br> 大劉好像被敲了一棒子,一下子愣住了。</br> 對啊,以金鋒的性格,肯定不會虧待金鵬,自己瞎起什么勁呢?</br> “嘿嘿,對不住了先生,剛才看到金鵬大哥,一時激動犯了糊涂。”</br> 大劉從地上爬起來,撓著頭憨笑。</br> “不搶了?”</br> 金鋒瞥了大劉一眼,從懷里掏出幾張銀票遞給胖掌柜。</br> “先生您稍等,我去給您拿身契牙牌。”</br> 胖掌柜接過銀票,小跑著離開。</br> 伙計則留下來找鑰匙給獨眼龍幾人開鐐銬。</br> “金鵬大哥,現(xiàn)在咱們有好幾十兄弟都跟著先生呢,涼哥、鐵牛、鄭方他們都在,他們見了你肯定很高興。”</br> 平時看起來很穩(wěn)重的大劉,此時高興的就像個孩子似的,拉著金鵬說個不停。</br> 金鋒也懶得參與他們,帶著牙郎走出屋子:“還有別家有青壯嗎?”</br> “先生,據(jù)我所知,真沒有了。”牙郎無奈說道:“一般青壯送過來很快就能賣掉,誰家也不會留著。”</br> “那怎么辦?”</br> 金鋒微微皺眉。</br> 慶慕嵐帶回來的朝廷消息,讓金鋒心中有了緊迫感,接下來他不僅會繼續(xù)擴大老兵規(guī)模,還要想辦法給老兵裝備上盔甲。</br> 在沒有機械的時代,盔甲需要用錘子一下下敲出來,需要大量人力,四個人夠干什么用的?</br> 恐怕連給紡織廠制作紡車都不夠。</br> “先生,我看剛才那些女子有幾個也不錯,不如你買幾個回去先應(yīng)應(yīng)急?”</br> 唐冬冬說道:“她們可能做不了打鐵的活,但是幫忙制作紡車或者燒煉鐵爐應(yīng)該還是可以的。”</br> 金鋒想了一下,微微點了點頭:“這倒也是個辦法。”</br> 前世機械廠里女工并不少,工作起來也不比男工差,有些需要細心的工作,甚至比男工做得好多了。</br> “先生,這是金鵬他們四個人的身契牙牌,您收好了。”</br> 胖掌柜小跑著過來,把一個信封遞給金鋒。</br> 金鋒查驗無誤之后,把信封交給唐冬冬保管。</br> “掌柜的,青壯沒有了,年輕姑娘你這邊還有嗎?”</br> “當(dāng)然是有的,先生剛才不是看過了嗎?”</br> 胖掌柜說道:“那些可都是識字的好姑娘,一個只需要十兩銀子。”</br> “我找人是為了干活的,識字不識字不重要,重要的是得靈巧,吃得了苦。”金鋒解釋道。</br> “這樣的姑娘更多了!”</br> 胖掌柜指著最前面的那幾個屋子說道:“那些屋子里都是,如果不夠,先生要多少只管言語,不消半個時辰我就能給您找來!”</br> 說著,就指揮伙計喊人,把屋子打開,從里面拉出來一群群用繩子捆綁起來的女子。</br> 大康這些年賦稅越來越重,很多百姓實在交不起賦稅了,官府就把男的抓起來充軍,女的送到官辦青樓。</br> 可是這幾年交不起賦稅的百姓太多了,青樓也要不了那么多人,只挑了其中一些姿色身段出眾的,剩下的就被送到牙行,和老人孩子一起發(fā)賣。</br> 看著伙計從一間小小的屋子里拉出三四十個人,金鋒簡直無法想象,那幾個小小的屋子,是怎么裝下這么多人的。</br> 很多人被拉出來后,都大口大口的喘著氣。</br> 凄慘的樣子,和當(dāng)初金鋒在鐵罐山發(fā)現(xiàn)的那些“肉馬”差不多。</br> “先生,這些姑娘都絕對是吃過苦的,只要您給她們一口飯吃,干活絕不會偷懶。”</br> 胖掌柜笑瞇瞇說道:“這些姑娘只要二兩銀子一個,先生如果要得多,每十個女人,我再送五個孩子!”</br> 來之前金鋒就知道自己會面對什么,但是聽著胖掌柜如此輕描淡寫的談?wù)撨@些姑娘的價錢,就好像談?wù)撋谝粯樱痄h還是覺得頭皮一陣陣發(fā)麻,心里涌起一陣難言的悲傷,差點沒忍住拔腿就走。</br> 這是這個時代的悲哀,也是每個人的悲哀。</br> 十幾分鐘后,伙計終于把幾間屋子里的姑娘全都帶了出來,幾乎站滿了院子。</br> 金鋒大概數(shù)了一下,絕對超過兩百人。</br> “先生,您隨便挑。”</br> 胖掌柜指了指院墻旁邊的木臺子。</br> 金鋒長長呼出一口氣,壓下心頭的不適,站到臺子上。</br> 清了清嗓子,大聲說道:</br> “我要招募一些女工回去干活,可能做木匠,也可能做鐵匠,你們愿意跟我走的,請舉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