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充也有金川商會的駐點。</br> 得知金鋒和九公主要來,早就準備好了馬車。</br> 下了船上岸,稍作休整,第二天便一路向西。</br> 南充雖然也多山,但是山勢大多平緩,官道也比廣元那邊寬得多,隊伍行進速度還算理想,只用了十天時間,便進入西川府境內(nèi)。</br> 如果一切順利,最多三天,便可抵達西川。</br> 也就是在這天,九公主突然收到飛鴿傳書。</br> 九公主看完傳信,第一時間找到金鋒。</br> “先生,鑫堯哥哥和吐蕃已經(jīng)打起來了!”</br> “什么時候?”金鋒問道。</br> 兩國交戰(zhàn),對于任何一方都是大事。</br> 雙方對峙一兩個月再打起來都很常見。</br> 金鋒沒想到會這么快。</br> “三天前吐蕃大軍越過邊境,直奔西川,鑫堯哥哥認為不能坐以待斃,便派大將孟天海在城西的帽兒山埋伏,想要一舉攻破吐蕃主力,可是包圍圈還沒合攏,就被吐蕃人沖了出去?!?lt;/br> 九公主說道:“吐蕃方面負責(zé)指揮的將領(lǐng)叫丹珠,是尕達贊普手下一員大將,沖出包圍圈后,沒有逃跑,反而派人奪取了官道,把孟天海圍到了帽兒山一帶?!?lt;/br> “埋伏別人,結(jié)果卻被人擋在了城外……”</br> 金鋒覺得槽點太多,實在不知道從哪兒開始吐槽。</br> “從戰(zhàn)報上看,吐蕃人作戰(zhàn)非常兇猛,一個個就像不怕死一樣,五百個人就從孟天海手下硬生生把山頭奪走了?!?lt;/br> 九公主無奈說道:“孟天海這個人我見過,不是紈绔將領(lǐng),手下各部也不是老爺兵,真沒想到占據(jù)了地形、人數(shù)優(yōu)勢,結(jié)果會打成這樣?!?lt;/br> “吐蕃諸部互相征戰(zhàn)多年,能活到現(xiàn)在的,從將領(lǐng)到士卒,都是久經(jīng)沙場的悍勇之輩,當然勇猛……算了,再說這些也沒有意義,現(xiàn)在情況怎么樣?”金鋒問道。</br> “不太好,孟天海帶領(lǐng)的是西川精銳,他們被圍在帽兒山一帶,西川城守備力量損失大半,如今西川府城已經(jīng)被丹珠圍住了!”</br> 九公主說道:“西川府城有城墻,糧食儲備也充足,就算被圍三個月問題也不大,只是孟天海恐怕?lián)尾涣四敲淳?,他們是急行軍去打埋伏,攜帶的糧食不是很多。”</br> “吐蕃來了多少人?”金鋒問道。</br> “戰(zhàn)報上說共有兩萬人,五千人封鎖各處山道,圍困孟天海,五千人封鎖西川各城門,剩下的一萬人,在西川府周邊劫掠?!?lt;/br> 九公主拿出地圖,在各處做出標記。</br> “涼哥,你認為咱們現(xiàn)在應(yīng)該怎么辦?”金鋒轉(zhuǎn)頭看向張涼。</br> 事情發(fā)生的太突然,金鋒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了。</br> 張涼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慶慕嵐:“慕嵐姑娘,你帶來的人中,有對帽兒山一帶地形熟悉的嗎?”</br> “有嗎?”慶慕嵐轉(zhuǎn)頭看向阿梅。</br> 阿蘭等人當初留在了西河灣,這次回來,慶鑫堯又臨時給慶慕嵐配了一支親衛(wèi)隊。</br> 只不過慶慕嵐對此不太關(guān)心,一直是阿梅在管理。</br> “有一個,是以前慶大人手下的斥候,對成都周邊都非常熟悉。”阿梅答道。</br> “還請阿梅姑娘把他帶過來。”張涼說道。</br> 阿梅點點頭,很快帶著一個三十歲左右的老兵過來。</br> 老兵對成都一帶的情況的確非常熟悉,張涼問什么,都能回答出來。</br> 張涼足足問了十幾分鐘,這才看向金鋒:“先生,我覺得應(yīng)該先救孟天海。”</br> “為何?”金鋒問道:“咱們和帽兒山中間隔著西川府,你剛才也聽到了,如今西川府城周邊有一萬五千個吐蕃人,你覺得咱們一千人,能沖過去嗎?”</br> “當然沖不過去,但是咱們可以繞過去!”</br> 張涼指著地圖,說道:“咱們可以從成都府北側(cè)繞到金馬河,我剛才問過斥候兄弟了,金馬河上游有個漕運船隊,咱們可以征調(diào)他們的貨船,直接走水路,從這里繞到帽兒山后邊。”</br> “你是想從后邊進攻?”</br> 金鋒皺眉思考一陣,指著地圖說道:“如果我是丹珠,這里肯定會留人把守。對方占據(jù)地利,咱們又只有一千人,恐怕連這個關(guān)口都沖不過去吧?”m.</br> “先生,我去金馬河,并不是想著從官道攻擊吐蕃人,而是拆橋!”</br> 張涼說道:“先生不是說了嗎,上兵伐謀,攻心為上,咱們把橋拆了,就等于斷了吐蕃人的后路,他們就算再強大,心里也會忌憚,然后咱們再乘船往下走一段,從這里攻擊!”</br> 張涼接連在地圖上指了幾個點。</br> 金馬河是岷江的干流,也是吐蕃到西川的必經(jīng)之路。</br> 如果把金馬河上的兩座橋拆了,吐蕃人想要回去,就要重新搭橋。</br> 以吐蕃人的技術(shù),沒有一年半載的,休想成功。</br> “拆橋?!”金鋒思索一陣,眼睛漸漸亮了。</br> 這就是他要教張涼的目的。</br> 張涼的戰(zhàn)斗經(jīng)驗豐富,但是缺乏系統(tǒng)培訓(xùn),之前很多道理都是懵懵懂懂的,經(jīng)過金鋒的點撥,很多以前想不通的道理豁然開朗。</br> 最近一段時間,張涼騎著馬手里都拿著地圖,腦子里也總是想著金鋒教他的三十六計。</br> “我覺得這個辦法可行,殿下覺得呢?”金鋒轉(zhuǎn)頭看向九公主。</br> 九公主盯著地圖看了一陣,點頭說道:“可以,先按照這個來,路上咱們再補充細節(jié)?!?lt;/br> 三人做出決定,隊伍很快調(diào)整方向,由正西方向,調(diào)整為向西北進發(fā)。</br> 調(diào)整方向的第二天,金鋒他們遇到了大批難民,都是被吐蕃人禍害的,拖家?guī)Э谙驏|逃難。</br> 第三天,他們路過了一個村子。</br> 整個村子已經(jīng)被吐蕃人掠奪一空,在村口的打谷場上,金鋒他們看到了一地的尸體。</br> 男女老少都有,不少尸體死狀非常凄慘,顯然在臨死前受到了非人的虐待。</br> 九公主冷冷看著打谷場,表情淡漠,但是兩手卻緊緊捏著衣服。</br> 鏢師們也都怒得咬牙切齒!</br> “先生,要把他們埋了嗎?”大劉問道。</br> “不能埋,要不然吐蕃人回來,會發(fā)現(xiàn)的。”金鋒無奈的搖了搖頭:“把地圖給我?!?lt;/br> 這個村子距離西川府足有三十里,金鋒以為吐蕃人只在西川府附近活動,沒想到他們禍害到了這里。</br> 如果被吐蕃人發(fā)現(xiàn)了他們的蹤跡,那就是一場災(zāi)難。</br> 之前規(guī)劃的路線已經(jīng)不安全了,必須要重新規(guī)劃更靠北的路線。</br> 結(jié)果怕什么來什么,大劉還沒把地圖遞給金鋒,探路的斥候就飛奔而來:“先生,五里外發(fā)現(xiàn)了吐蕃騎兵!”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