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聽說金鋒有急事，也不再糾纏，趕緊把路讓開。</br> 大劉趕緊指揮兩個親衛在前面開路。</br> 越往村子走，百姓越多。</br> 金鋒也終于知道小玉為什么要用飛鴿傳書，而不是派人去鐵罐山報信了。</br> 百姓幾乎把路堵滿了，派人跑到鐵罐山估計要到中午了。</br> 回到村子，百姓更多，村口的打谷場站得滿滿的。</br> 大劉費了好大勁才擠開人群，把金鋒送進村子。</br> 小玉帶著三個村長，迎了上來。</br> “鋒哥兒你終于回來了，看看熱鬧不熱鬧！”</br> 老村長看著熱鬧的村口，激動的胡子直抖。</br> 之前西河灣一直是被人欺負的村子，鐵罐山土匪來收歲糧，西河灣都要比別的村子多交一點。</br> 現在西河灣成了金川最有名的村子，天天比縣府還熱鬧。</br> 他這個村長當得比鎮長還威風。</br> 今天這種場景，更是他之前想都不敢想的。</br> “爹，你快別管熱鬧不熱鬧了，這么多人，萬一鬧出點亂子，我看你還笑不笑！”</br> 小玉和老村長正好相反，此時滿臉愁容。</br> “小玉的擔心有道理。”</br> 金鋒點頭：“讓涼哥多叫點人過來，維持好秩序，可千萬別出亂子。”</br> “涼哥已經把后山的鏢師全叫過來了。”</br> 小玉無奈說道：“可是來的人太多了，現在來的都是近的，等到中午下午，不知道還要再來多少呢。”</br> “后邊還有人？”金鋒問道。</br> “有，”小玉點頭：“我剛才接到傳信，全縣很多百姓都在往咱們這邊趕。”</br> “能不能派人勸一勸，就說他們的心意我收到了，讓大家別來了，那么遠又那么冷，別凍壞了。”金鋒說道。</br> “勸了，沒用，大家都說先生開了廠子，今年才沒餓死，都要來給你拜年。”</br> 小玉無奈說道。</br> “多淳樸的百姓啊！”</br> 金鋒感慨一聲，眼睛微微有些濕潤。</br> 其實在他心里，真沒覺得自己做了什么好事。</br> 開辦工廠也是為了掙錢。</br> 百姓在工廠里掙了工錢，也為金鋒創造了高于工錢的價值。</br> 按照前世說法，他是資本家，以榨取工人的剩余價值為生。</br> 但是大康百姓太淳樸了，之前也過得太苦了，有人對他們好一點，他們就記在了心里。</br> 滴水之恩，涌泉相報，一直是炎黃子孫堅持的傳統之一。</br> 省吃儉用積攢點糧食，竟然要來給金鋒送禮。</br> 這也讓金鋒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兒，甚至想和唐小北商量一下，把工人的工錢再提高一些。</br> 不過隨即就打消了這個念頭。</br> 因為朱玲瓏的母親朱陳氏說得對，生意必須要賺錢才能長久。</br> 工廠如果沒有盈利，無法生存。</br> 到時候工人會失業，再次回到之前的生活狀態。</br> 長久來說，不是好事。</br> “通知紡織廠食堂，讓大家辛苦一下，加個班，多蒸一些饅頭包子，不能讓大家遠道而來，再餓著肚子回去。”</br> 金鋒交代道。</br> 過年這幾天，紡織廠放假，食堂也放假了。</br> “通知過了，三叔他們都去了。”小玉答道。</br> “那就好。”金鋒滿意點頭。</br> 小玉做事越來越老練了，他還沒回來，不光安排了張涼派人來維持秩序，連食堂都安排好了。</br> “曉柔，你帶人去庫房取幾筐銅錢，每個百姓發三個銅錢，算是壓歲錢。”</br> 金鋒又看向關曉柔和唐小北：“小北，你去幫曉柔。”</br> “好！”</br> 關曉柔唐小北趕緊帶人跑向后山庫房。</br> 金鋒也沒有回去，而是在村口等待。</br> 等關曉柔帶人抬著銅錢過來，金鋒讓人在村口擺了幾張桌子，每張桌子后邊放一筐銅錢。</br> 正好食堂也派人過來說饅頭蒸好了，金鋒就讓人把饅頭包子也抬了過來。</br> 準備工作結束，金鋒登上村口的木臺。</br> 鐺！鐺！鐺！</br> 大劉使勁的敲了敲木臺上的銅鑼，亂哄哄的打谷場漸漸安靜下來。</br> 百姓們紛紛轉頭看向站在臺上的金鋒。</br> “鄉親們，大家過年好！”</br> 金鋒先給百姓們拜了個年，然后舉著鐵皮喇叭喊道：“多謝大家來給我拜年，小生感激不盡，可是人太多了，我就不跟大家客氣了，你們的心意我收了，交給桌子后邊的兄弟就行了。”</br> 百姓們來之前，心里都想著見見金鋒，親手把禮物送給他。</br> 可是到了地方才發現，來的人實在太多了，金鋒不可能一個個接待他們。</br> 百姓們雖然有些失落，卻沒有鬧事，紛紛提著籃子去桌子那邊。</br> 但是讓他們意外的是，金鋒從高臺上下來后，并沒有回村里，而是也來到桌子后邊，沖著來送禮的百姓拱手道賀。</br> 每個桌子后邊都站著三個鏢師，一個負責接禮物，一個負責發銅錢，一個負責發包子。</br> 每個百姓三個銅錢，兩個包子。</br> “先生，這如何使得？”</br> 最前面一個老者看到鏢師要發錢，連連擺手。</br> 百姓的日子不好過，送的禮物大多都是粗面饅頭，最多里面再放幾個雞蛋。</br> 而金鋒的還禮比他們送的禮物更貴重。</br> “大爺，你們的心意我收下了。”</br> 金鋒接過老者手里的籃子，把里面的粗面饅頭取出來，然后把銅錢和包子放到籃子里：“這是我的心意，大爺不收可不行。”</br> 說完，不由分說的把籃子塞回老者手里。</br> 老者還想說什么，可是后面的百姓已經把他推開了。</br> 老者無奈，只好提著籃子沖金鋒作了個揖，轉身走了。</br> 這一天，金鋒在村口忙到半下午才結束。</br> 收的各種禮物堆了半倉庫，銅錢發出去十幾筐。</br> 紡織廠食堂的師傅都忘了自己今天蒸了多少饅頭，只知道他們沒有休息片刻，一直在不停的和面。</br> 即便如此也忙不過來，后來還是張涼把鎮遠軍的大鍋架出來，又從鏢師里找出來數十人去幫忙和面，才終于供上村口饅頭的速度。</br> 也幸虧西河灣村有紡織廠，糧食準備充足，要不然還真沒那么多糧食。</br> 一直忙活到半下午，終于沒有百姓再來了。</br> 打谷場中央，劉鐵正領著打虎隊在搭舞臺。</br> 天黑之后，打谷場周圍燃起一圈篝火。</br> 西河灣、關家灣，以及周邊村子的百姓搬著小板凳結伴而來。</br> 很快，打谷場上又變得人山人海。</br> 嘭！嘭！嘭！</br> 一道道煙花沖天而起，把火光都蓋了下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