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首左賢王？！”</br> 文武百官全都被陳佶的話嚇住了。</br> 包括慶國公。</br> 不管清水谷還是大蟒坡，慶家人都跟在金鋒后邊撿了便宜。</br> 一直以來，慶國公對金鋒印象都很好，對他的能力也非常認可。</br> 但是他也不敢相信金鋒有能力斬首左賢王。</br> “陛下，慎重啊！”</br> 一個主和派老臣沖出來喊道：“金鋒不過是個黃口小兒，打了兩次勝仗尾巴就翹到天上去了，陛下可不能被他蠱惑啊！”</br> 并不是所有主和派都是投降派，也有一些膽小怕事的保守派。</br> 他們的原則就是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能過一天算一天。</br> 這些人沒有和東蠻人勾結，所以不怕清算，聽聞陳佶和金鋒要主動攻打東蠻人，他們都嚇壞了。</br> 馬上又有個大臣沖出來附和。</br> “陛下，東蠻人此來不過是遭了災，來咱們大康乞求一些糧草，隨便給他一點殘羹剩飯便能打發了，沒必要大動干戈啊！”</br> 金鋒轉頭看著兩個主和派大臣，滿臉詫異。</br> 前面罵他尾巴翹上天的就算了，他實在想不到，后邊那個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br> “無稽之談，東蠻人擺明就是來劫掠的，你竟然說他們是來乞求的？”</br> 九公主差點氣笑了：“汪大人既然覺得東蠻人如此好打發，那汪大人便隨便拿點錢糧出來打發他們好了。”</br> “老臣家徒四壁，老妻幼孫吃飯都快斷糧了，哪里有余糧給東蠻人啊……”</br> 這個官員立刻開始哭窮。</br> 九公主不等他說完，便呵斥道：“既然不愿意出錢出糧，那就閉嘴！”</br> “陛下，東蠻人的殘暴您又不是不知道，如果咱們主動挑起戰端，惹怒他們就麻煩了！”</br> 官員一看說不過九公主，便轉頭看向陳佶：“陛下三思啊，莫要忘了先皇的前車之鑒，也莫要忘了歷史，縱觀歷史，北伐必敗啊！此時給東蠻人一些錢糧還能打發，一旦打起來，恐怕就不是錢糧能擺平的了……”</br> “閉嘴！”</br> 九公主再次呵斥道：“先皇征戰一生，至死都在想著收復燕云十六州，你不配提起先皇！”</br> 其實金鋒前世學習歷史，也曾聽過北伐必敗的說法。</br> 縱觀前世歷史，北伐成功的也寥寥無幾。</br> 特別是燕云十六州，自從被“兒皇帝”石敬瑭割讓出去之后，數百年來，有無數將士想要收復，都失敗了。</br> 其中包括民族英雄岳飛，也沒有完成這一夙愿。</br> 一直到四百多年后，朱元璋建立明朝的時候，燕云十六州才重新回到中原王朝。</br> 這個世界的歷史，也和金鋒前世差不多。</br> 在大康之前的幾個朝代，也都和北方游牧民族有過爭斗，但都幾乎失敗。</br> 所以很多人就認為北伐必敗。</br> 這也是金鋒佩服先皇陳武的原因。</br> 陳武明知道北伐很可能會敗，但是始終在為收復燕云十六州努力，一輩子發動過兩次北伐。</br> 雖然都以失敗告終，但是至少他敢打敢拼，沒有做縮頭烏龜！</br> 雖敗猶榮！</br> 九公主見主和派大臣還要說話，直接朗聲說道：</br> “金先生曾說過，一個國家，一個民族想要站起來，想要興盛，必須要有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的決心！</br> 所以從今日開始，我大康永遠不割地！不納貢！不和親！不賠款！”</br> 說完又看向陳佶：“舞陽雖是女兒身，卻是皇室血脈，是大康的一員，擊退東蠻之后，女兒愿意替父皇去邊疆鎮守國門，只要女兒不死，外族的鐵蹄休想再踏入中原一步！”</br> 陳佶本就是個比較感性的人，九公主說得慷慨激昂，他聽得熱血沸騰。</br> “吾等愿跟隨陛下，跟隨公主殿下共守國門，抵御外敵，至死方休！”</br> 慶國公等主戰派大臣趕緊跪地高呼。</br> 九公主一看這樣，更來勁了，繼續說道：“金先生還說過，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人都有一死，我陳文兒寧愿站著死，也不愿跪著生！</br> 我相信就算我死在戰場上，也會在史書上留下壯士之名！開啟新時代的父皇，也會成為史書上的中興明君！”</br> 說完，指著主和派大臣罵道：“而你們，必將因為膽小怯懦，被后人唾罵千萬年！”</br> 兩個主和派大臣被罵得完全抬不起頭，而陳佶激動得眼睛都快紅了！</br> 大康這些年說是“賞賜”東蠻、黨項，其實就是在納貢求和，把燕云十六州給東蠻人，就是割地。</br> 和親更不用說了，每次賠款的時候，都會送一些女子去東蠻、黨項。</br> 這些女子一般來自秀女宮，但是對外卻說是皇帝的義女。</br> 做皇帝這么多年，陳佶最大的追求就是在史書上留個好名聲。</br> 所以之前九公主用中興之主來誘惑他。</br> 可是想要成為中興之主談何容易？</br> 想要中興一個垂垂危矣的王朝，不是靠打仗就能解決的，還要讓百姓變得富足起來，才算真正的中興。</br> 所以中興之主不是那么好做的。</br> 但是如果從今不再納貢、賠款、和親，光是這一點，陳佶這個皇帝就絕對能在史書留上一筆，而且肯定是非常正面的形象。</br> “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br> 陳佶喃喃自語，渾身止不住的微微發抖。</br> 光憑這句話，他就絕對能載入史冊！</br> “舞陽說得好！”</br> 陳佶此時完全上頭了，指著主和派大臣喝罵道：“以后敢再提議和者，均以叛國問罪！”</br> 皇帝這么說，主和派大臣立刻全都熄火了。</br> 金鋒看著九公主，不由心生感慨：“這可真是個搞傳銷的好苗子啊！”</br> 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不割地，不和親……</br> 這些東西都是他在西河灣閑聊時，和九公主說起過的東西，沒想到她都記在心里了，而且用到這里。</br> 不得不說，九公主的確很有做領導者的潛力，剛才那番話說的聲情并茂，慷慨激昂的，站在一旁負責守衛的鏢師、赤甲軍全都聽得熱血澎湃，恨不得直接跳下城墻，游過黃河和東蠻人決一死戰。</br> 就連金鋒的心跳都不由自主加快幾分。</br> 正在感慨呢，金鋒看到九公主沖他使了個眼色。</br> 知道該自己上場了，金鋒便上前一步，冷聲說道：“放二號煙火！”</br> “是！”</br> 大劉掏出火柴，點燃早已準備好的煙花。</br> 嘭！嘭！</br> 隨著兩聲巨響，空中出現兩團黑煙，久久不散。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