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最近過得很辛苦。</br> 從奪位前一天開始,他就一次好覺沒睡過了,整個人變得憔悴不堪。</br> 坐上皇位也沒有他想象的那么美好。</br> 雖然他當初一進皇宮就立刻封鎖了宮門,但是還有幾個宮女和太監從以前挖好的狗洞偷偷鉆了出去。</br> 這幾個宮女太監把玉璽偷偷帶出皇宮不說,還把四皇子弒父奪位的消息傳了出去。</br> 弒父弒君在任何時代都是極為嚴重的罪行。</br> 慶家、秦家、鐘家等一些支持九公主和金鋒的世家立刻以此為借口,向四皇子發難。</br> 奈何四皇子掌控了禁軍,而且支持他的權貴比支持九公主的多了好幾倍,慶家、秦家和鐘家很快被鎮壓下去。</br> 四皇子可沒有金鋒的人道觀念,這個幾個家族的下場可想而知。</br> 被九公主廢掉的連坐、奴仆等制度,再次被四皇子啟用。</br> 從奪位第二天開始,京城菜市口地面上的血就沒有干過。</br> 整個京城人心惶惶。</br> 四皇子本來以為這樣可以震懾百姓,可是百姓在嘗過好日子的甜頭之后,對于四皇子的做法極為反感,暗中議論他的百姓也越來越多。</br> 雖然四皇子下令讓禁軍殺掉了一批,暫時壓制住了百姓的議論,但是他知道,百姓心中對他的不滿更重了。</br> 為了收買人心,四皇子準備學習金鋒和九公主,用減輕賦稅來收買人心。</br> 可是權貴全靠賦稅來搜刮百姓呢,他們支持四皇子,其中最重要的目的之一,就是為了恢復當初的賦稅。</br> 四皇子剛提出降低賦稅的建議,就遭到了所有權貴的極力反對。</br> 權貴們非但不贊同降低賦稅,反而還要求四皇子把賦稅恢復到以前的水平。</br> 四皇子上位全靠這些權貴支持,根本不敢得罪他們,還沒想好怎么應對權貴們呢,又收到了西河灣的消息。</br> 因為小玉及時傳信,各地鏢局損失都不算嚴重。</br> 鎮遠鏢局的戰斗力早已得到公認,一旦讓他們匯聚到金川,四皇子想想都覺得害怕。</br> 得到情報的第一時間,就立刻召集各路大臣到御書房開會。</br> 一朝天子一朝臣,四皇子上位之后,自然給朝堂來了一次大換血。</br> 從宰相到六部尚書,都換成了這次逼宮中出力的權貴。</br> 出力越多,官位越大。</br> 四皇子的舅舅馬卓,理所當然的成了宰相。</br> “各位愛卿,朕得到消息,各地的鏢師正在向金川撤退,金鋒的妻子關曉柔也在西河灣練兵,造反之意昭然若揭啊!</br> 還有渭州城的慶懷和渝關城的張涼,最近幾天應該也會得到消息,到時候也很可能舉兵造反!”</br> 四皇子開門見山道:“鎮遠鏢局、鐵林軍多么能打,不用朕多說了吧,諸位愛卿趕緊想想辦法啊!”</br> “陛下不必擔憂,我等在動手之前便料到這點,早有安排!”</br> 新任宰相馬卓笑著回答。</br> 謀士們制定這次計策極為用心,每個環節都反復推敲,地方豪族的反應也在他們的預料之中,做了詳盡的備用計劃。</br> “是嗎?”四皇子一喜:“諸位有何良策?”</br> “陛下且聽我道來!”</br> 馬卓搖頭晃腦的把謀士們的計劃說了一遍。</br> 四皇子聽完,眉頭不由微微皺起:“這就是諸位的好辦法?這么做和引狼入室又有何區別?”</br> “陛下,做大事者必須不拘小節,攘外必先安內,黨項、東蠻和吐蕃來中原,最多掠奪一番就走了,鐵林軍和鎮遠鏢局造反,那一切都完了,孰重孰輕,陛下要分清楚啊!”</br> 馬卓一副苦口婆心的表情勸說道。</br> “陛下,馬大人說得對啊!”</br> “是啊陛下,這個計策稱得上驅虎吞狼,陛下萬萬不可錯失良機啊!”</br> 其他權貴也紛紛出言附和。</br> “此事關系重大,朕還要好好考慮一下。”</br> 四皇子還是有些拿不定主意。</br> “陛下,事到如今,臣只能實話實說了。”</br> 馬卓躬身說道:“這個計劃在四個月前就開始了,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br> “什么?四個月前就開始了?”四皇子滿臉震驚的問道:“你們為何不跟朕商量一下?”</br> 四個月前金鋒才剛剛救駕成功,還沒開始推行新政呢。</br> “那時候金鋒如日中天,以你的膽子,跟你說你敢同意嗎?”</br> 馬卓在心里腹誹一聲,嘴上卻說道:“當時此事尚未落定,微臣恐怕還有變數,不敢打擾陛下,便自作主張定下了,還望陛下責罰!”</br> 四皇子還要依仗這個舅舅呢,哪里敢責罰。</br> 嘆息一聲,點頭說道:“既然舅舅已經做出決定,便按照計劃行事吧!”</br> “是!”馬卓躬身行禮。</br> ……</br> 渝關城,張涼站在城墻上,遙遙看著南方。</br> 他來的時候帶了不少信鴿,但是這些信鴿只能給川蜀和京城傳信,卻不能把信帶回渝關城。</br> 所以他至今還不知道金鋒在東海的事,更不知道四皇子造反。</br> “涼哥,想什么呢,這么入迷?”</br> 劉鐵穿著盔甲,走到張涼身側。</br> “沒什么,”張涼回過頭來問道:“鎮北坊清理干凈了嗎?”</br> 渝關城被東蠻人霸占數十年,城內的百姓不光有中原人,也有很多草原人。</br> 東蠻人把渝關城的百姓分為三等。</br> 東蠻人自然為第一等,擁有很高的特權。</br> 其他草原人為第二等,身份是普通百姓。</br> 中原人為第三等,他們大多是東蠻人從南方劫掠來的中原人后裔,地位等同于奴隸,不光要從事最繁重的勞動,還隨時可能被東蠻人虐殺。</br> 去年寒災之前,渝關城有一萬多中原人,但是經過一個冬天,城內的中原人被凍死了七成,如今只剩下不到三千人。</br> 張涼奪下渝關城之后,第一時間廢除了等級制度,給所有中原人恢復了自由身,還把從草原人手里搶來的房屋、牛羊、糧食等物送給中原人。</br> 敢反抗的草原人,全都被張涼就地處決。</br> 那些不敢反抗的,張涼倒是沒殺,把他們留下來做了苦力。</br> 中原人對此拍手稱快,草原人卻恨得牙癢癢,時不時就會有人策劃暴動。</br> 劉鐵把這些人當成鎮遠軍的磨刀石,只要有人暴動,就派鎮遠軍去鎮壓。</br> 今天鎮北坊有草原人暴動,劉鐵剛剛鎮壓回來。</br> “涼哥你放心吧,一群沒卵的慫蛋而已,我一去他們就嚇得跪了一地。”</br> 劉鐵拍著胸脯說道:“都說草原民風彪悍,我真沒發現……”</br> 話還沒說完,城墻下邊突然傳來一陣喧鬧之聲。</br> 兩人低頭看去,正好看到一群草原人瘋狂沖向倉庫!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