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噗嗤……</br> 蒸汽船緩緩停下,鄭馳遠趕緊讓水師士卒劃動船槳,追了過去。</br> 跑到蒸汽船下邊,沒有急著上船,而是劃船圍著大船轉了一圈。</br> 看到船尾沒入水中的鐵軸,鄭馳遠隱隱覺得大船能無風自走,應該跟這根鐵軸有很大關系,但是卻弄不懂什么原理。</br> 害怕金鋒等急了,鄭馳遠來不及研究,順著甲板放下的繩梯爬上蒸汽船。</br> 上了甲板,就看到金鋒站在不遠處。</br> 之前幾次見面,金鋒總是笑瞇瞇的,但是這次見面,金鋒臉上的表情顯得非常嚴肅,有種不怒自威的感覺。</br> 鄭馳遠本想跟以前一樣打招呼,看到金鋒這樣的表情,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鄭重其事地抱拳行了個禮:“下官鄭懷遠,拜見國師大人!”</br> “鄭大人,我已經不是國師了!”金鋒冷笑道:“我的爵位官職都被當今陛下罷免了!”</br> “不,陳征殺父弒君,乃是大逆不道之舉,我鄭馳遠雖遠在邊疆,管不了朝堂爭斗,但是最簡單的人倫是非還是知道的!”</br> 鄭馳遠高聲說道:“陳征不是當今陛下,實乃逆賊,鄭馳遠只認先皇封賜!在鄭某心里,先生永遠是大康國師,永遠是陛下親封的一字并肩王!”</br> 金鋒聞言,不由微微瞇起眼睛。</br> 在他心里,鄭馳遠就是一個大滑頭,現在卻如此堅定的表明立場,讓金鋒頗為意外。</br> 鄭馳遠當著這么多人說出這番話,表示他已經站了隊。</br> “鄭將軍,你要見我,有事嗎?”金鋒的臉色有所緩和。</br> “沒有什么事,只是聽聞國師大人平安歸來,鄭某特來請罪!”</br> 鄭馳遠單膝跪地,低著頭說道:“下官沒有把海盜清理干凈,害得大人被海盜偷襲,請大人責罰!”</br> 按照規矩,整個東海都歸水師管轄,金鋒在海上遭遇海盜,如果較真的話,鄭馳遠這個水師負責人的確有不可推卸的責任。</br> “此事以后再說,最近大康混亂,諸王造反,東夷海盜難免會趁虛而入,還望鄭將軍守好海岸,不要再出現類似事件!”</br> 金鋒低頭看著鄭馳遠:“特別是洪家船塢,萬萬不能有失,否則別怪我不念舊情!”</br> “是,下官定竭盡所能,守衛東海,保護船塢!”</br> 鄭馳遠聞言,額頭不由滲出一絲冷汗。</br> 金鋒說話還是一如既往的直來直去啊。</br> “起來吧!”金鋒點點頭,示意鄭馳遠起身。</br> 鄭馳遠心里的石頭這才落地,擦了擦額頭上的細汗,站起身來。</br> 但是他卻沒有離開,而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br> “鄭將軍還有事嗎?”</br> “國師大人,請問……您這艘船為何無風自走,還走得這么快?”</br> 鄭馳遠搓著手問道。</br> “這個說來話長,以后再說吧?!?lt;/br> 金鋒斜了鄭馳遠一眼:“清理完亂賊之后,我會重點發展水師,你守好東海,守好船塢,以后你們也會有這樣的大船!”</br> 他之所以停船見鄭馳遠,就是想震一震鄭馳遠這個大滑頭,免得他在東海興風作浪。</br> 現在看來鄭馳遠還算上道,他的目標也算達到了。</br> “多謝大人!那我就不耽誤大人了!下官告退!”</br> 鄭馳遠滿臉欣喜的抱了抱拳,從繩梯回到小船。</br> 金鋒點點頭,示意鍋爐房重新啟動。</br> 鄭馳遠看著緩緩離開的大船,心中翻起了滔天巨浪。</br> 他從金鋒剛才的話中聽出了濃濃的殺意,鄭馳遠好像看到了大康即將掀起的血雨腥風!</br> 蒸汽船速度越來越快,沒辦法再派小船在前面探路,為了安全起見,蒸汽船駛入吳王地盤之后,金鋒下令升起一只熱氣球,用繩子拴在甲板上,充當瞭望塔。</br> 熱氣球幾乎是鎮遠鏢局的代表物,沿岸的權貴豪紳看到熱氣球,紛紛向吳王報信,希望吳王派水師攔截蒸汽船。</br> 可惜吳王已經被熱氣球嚇怕了,別說派水師攔截了,連長江上的關卡都撤走了。</br> 蒸汽船一路暢通無阻的行駛到之前躲避的小河灣。</br> 因為沒有探照燈,夜里看不見,金鋒便沒有冒險趕路,便下令讓蒸汽船??吭谛『訛?。</br> “上次來來回回折騰那么多天才到這兒,今天一下午就到了,真是太快了!”</br> 唐小北扶著甲板欄桿,滿臉興奮之色:“有了這樣的快船,我保證一年之內把生意做遍長江沿岸!”</br> “小北,眼光要放長遠一些,不要局限在大康!”</br> 金鋒此時心情也好了許多:“在廣闊大洋中,有數之不盡的寶藏,那里才是你以后施展拳腳的地方!”</br> “是相公你說的美洲大陸嗎?”唐小北問道。</br> “不光是美洲大陸,大洋中還有很多島嶼,有的生產香料,有的生產瓜果,還有的蘊含了豐富的礦藏!”</br> 金鋒說道:“那些東西現在都是無主的,你只要能找到,就是你的!”</br> 華夏大地雖然地大物博,但并不是所有礦藏都有,有些資源也很匱乏。</br> 前世國內不僅在技術上被人卡脖子,在一些稀有資源上,也同樣如此。</br> 這一世如果有可能,金鋒不希望自己的子孫后代再面對這樣的困境。</br> 所以他早就想好了,反正海上很多小島都是無人之地,如果可以,他會盡可能多的從海外開采礦藏回來,用不完就填海,留給子孫后代。</br> 北千尋從艙室里出來,手里拿著一把李子。</br> 也不知道因為在島上吃了幾個月的魚,缺乏維生素,還是因為嘴饞,北千尋回來就變得特別喜歡吃水果。</br> 上船的時候讓人弄了好幾筐李子上來,還弄了一大包果干。</br> 看到金鋒和唐小北,笑著走過來問道:“吃嗎?”</br> 唐小北接過一個塞進嘴里,但是金鋒卻擺了擺手。</br> 大康的李子品種太差,吃起來特別酸,光是看看金鋒就覺得嘴巴淌酸水。</br> “你們倆聊什么呢?”北千尋又往嘴里塞了個李子,邊吃邊問。</br> “我在聽相公說海外的事呢?!?lt;/br> 唐小北說道:“相公你接著說?!?lt;/br> “不如回房去說吧?”</br> 金鋒今天心情不錯,見沒人注意他們,伸手在唐小北臉上捏了一下。</br> 唐小北沖著金鋒嫵媚一笑,伸手拉住北千尋。</br> 北千尋小臉紅了一下,低著頭跟她走進艙房。</br> 金鋒搓了搓手,跟著走了進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