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前·阿根廷
十二月的巴里洛切四處盛開著金雀花。
大片大片的金黃色, 濃郁的香氛撲面襲來, 如同怎么樣都化不開的油彩。
南美小城的夏天悄然到來, 寧靜中透著喧囂,道路旁的街頭藝人有的在魔術, 有的拉琴跳舞。
一臺黑色的轎車停下來等待交通燈。
車里秘書還在說著裴老先生的吩咐, “現在還不能離開, 裴董也是為了少爺的安全著想……”
裴賜臻不想聽這些, 他的目光透過車窗, 隨意地落在一出街頭探戈的表演上, 然后漸漸聚焦。
仍然不夠清晰,仍然隔了一層。
他把車窗降下來。
李凱文有點擔心,“少爺,雖然這里很安全,但是人流密集的地方……”
“閉嘴。”
裴賜臻聲音冷淡地打斷, 頭也沒回。
李凱文也沒敢多勸, 忍不住順著裴賜臻的視線看向車窗外,好奇什么樣的演出能吸引到少爺。
平時只愛運動搏擊類項目,對歌舞藝術一向沒有半點興趣的大少爺。
街頭的表演距離真正高雅的藝術, 自然有不小的差距, 好在探戈一開始就是世俗的娛樂方式。
不過, 那個街頭跳舞的少女卻和世俗無關。
她過分美麗。
黑發隨意地挽在耳后, 五官無可挑剔,尤其是那雙笑起來就能勾走人的桃花眼,卻偏偏不笑。
更讓人蠢動地想象著她笑的模樣。
這是一個女孩最好的年紀, 含苞待放。
一架手風琴、一把古典吉他營造出來的探戈氛圍,在她迷人的舞步中發揮到極致。流淌的樂曲中,她隨著男人旋轉,時而溫順,時而挑逗,在纏綿而迷離的音符里演繹著快樂與哀愁。
別說裴賜臻,李凱文自己也忍不住看愣了神,直到交通燈變化,司機發動汽車。
然而還沒來得及開走,就被大少爺喊了停:“靠邊停車。”
司機有些詫異,不過老實照做,按著李凱文的手勢,停在了靠近街頭探戈的道路邊樹蔭下。
車里坐滿了人,卻誰也沒敢打擾裴賜臻。
他就這樣靜靜地看到這一支舞曲結束,看到那個少女轉過了身,無意識地看著他所在的方向。
只是一個回眸。甚至不是看他。
那雙飽含秋水的桃花眼泛著光,迷蒙,茫然,孤獨,讓人瞬間觸發了保護和占有的欲望。
裴賜臻的心臟卻無法克制地顫了顫,身體里仿佛被打開了一張門,涌進無數難以言說的情緒。
這種以往從未有過的情況,讓他走神了,直到那個男舞者換了女舞伴,才發現少女不見蹤影。
裴賜臻心底像是空了一大塊,不能忍受。
他看向秘書,“我要知道她是誰。”
秘書毫不意外,他意外的是這個大少爺的下一句話——“我要學跳舞,探戈,速成的那種。”
車里所有人都瞪大了眼。
尤其是李凱文,他實在想象不出沒有藝術細胞的大少爺怎么跳舞……還是那么挑逗撩人的。
裴賜臻感覺到他質疑的眼神,抬起了頭,“你有意見?”
李凱文搖頭如篩,“沒有沒有,我馬上聯系,少爺什么時候開始學?”
裴賜臻:“今天。”
董瓷在阿根廷的日子,有意識的放松自己。
因為電影拍攝不順,她心底那根弦始終緊繃著,卻聰明地知道,這樣于事無補,只會更糟糕。
就像導演說的,她還沒找到那種感覺。
那是個出了名追求極致的導演,如果董瓷沒法演出他要的感覺,拍攝將無限延長,甚至換角。
這對于十八歲的董瓷來說,壓力極大。
也是不能接受的失敗。
幸好,有一點她和導演很相似,她也是個追求極致的人,不論是戲劇表現力,還是她的本身。
因此,董瓷千里迢迢飛到布宜諾斯艾利斯學舞。
舞學的很好,感覺卻依然沒什么變化,年少的她感到茫然,在一張旅游單上隨意敲定了地點。
旅游散心。
巴里洛切,這座被稱為南美瑞士的美麗小城,是董瓷旅途中的一站,街邊探戈也是興之所至。
只有一個小意外,擾亂了她的行程。
下午三點半,董瓷回到了酒店,她準時地拿起一臺望遠鏡,在窗臺的盡頭,往隔壁酒店張望。
每天這個時候,那個特別性感的男人便會出現在露天泳池。
可是今天卻沒出現。
董瓷拿著望遠鏡看了好久,喝完了三杯意式,泳池都毫無動靜,一個人也沒有。說來也奇怪,那種尺寸明明是公共泳池,這幾天卻只看到過那個男人,再無其他任何一個人靠近。
這讓她內心更為好奇。
人的好奇心難以琢磨,這種不遠不近的距離,被他的“爽約”打破后,董瓷愈發想靠近他。
想看看那個男人的真實面目。
是不是和他的身材和氣質一樣,無處不透著高級的性感,藏著極端的自律,讓人過目難忘。
董瓷決定的事,就會付諸行動。
她不愛應酬,卻并非不會交際,即使在異國他鄉也有辦法。畢竟她不缺錢,長得漂亮,還有聰明的頭腦。錢、臉、腦子,這三樣足以解決人生中大部分問題。
董瓷將行程拉長了幾天,稍微花了些心思,便得到了一個接觸對方的良機。
一場當地的晚宴。
董瓷沒有邀請函,但是她認識了一個有邀請函的男伴,代價是接受他的追求,當他的女朋友。
這并不難。
反正晚宴以后,她就離開巴里洛切了。
應付男人這件事上,美人總是開竅很早,即使是看上去青澀的年紀,也早應付過無數裙下臣。
晚宴當晚,董瓷選了一條紅色的裙子,是她第一次拿到片酬時自己買的高定,簡約卻不簡單。
足夠吸引眼球。
董瓷的男伴幾乎從接她赴宴起,目光就沒有離開過她,年輕的男孩目光很是熾烈,殷勤相問。
“娜娜,你今晚真是太美了,我可以邀請你跳一支舞嗎?”
“當然。”
董瓷微笑回應時,視線卻越過了眼前的男人,落到了他的后方,遠遠出現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每天下午三點半,都會準時出現在泳池邊的男人。
他來了。
她的眼睛里有了光,亮晶晶的,靈動的光芒。
這是董瓷第一次見到那個男人穿了衣服的樣子,三件式正裝,比一群拉美人還要高了半個頭。
頗有些鶴立雞群,裁剪得宜的西服襯得他寬肩長腿,氣場十足,仿佛一轉身就能登上t臺。
董瓷無法克制地想著,衣服下包裹著怎樣一副完美得性感的身體。
畢竟她是看過的。
裴賜臻本來只打算露個臉,給在這里照顧他的晚宴主人捧場,可是這一晚卻比他想的待得久。
因為他看到那個街頭跳舞的少女。
“啊,少爺,那個是不是那天那個……”
就連李凱文都認了出來,有些人總是讓人過目難忘,他撓了撓頭,“那邊還沒查出來什么,人就跑到眼前了,少爺,這是不是就叫緣分?”
“這叫命中注定。”
裴賜臻很是篤定,即使他不信宗教也不信鬼神,卻信自己,信自己的感覺。從那一天午后,每晚都會出現在他的夢里,每晚都會和他跳舞,完完全全,只看著他一個人的少女。
可是現在,卻看到她在和別的男人跳舞。
還不是上次那個。
一個年輕的混血男孩,探戈不比其他共舞,舞姿再挑逗,再撩人,神情卻要求嚴肅。他的眼神卻是不加掩飾地癡迷,甚至不自覺的帶了笑容,完全是沉浸在愛河之中……
裴賜臻皺起眉,“他是誰?”
李凱文跟了他這么久,早就猜到他會問這個,剛才已經打聽過,“聽說是……她的男朋友。”
他觀察著裴賜臻的臉色,小心翼翼地勸道:“這種事也沒辦法勉強的,不如還是算了吧。”
裴賜臻怎么可能算了。
他做事情從來沒有半途而廢過,更何況,他的眼睛已經離不開那個人了,“我偏要勉強。”
此時,一曲結束,相較于其他普通舞伴的親密熱舞之后各走一邊,他們卻挽著手走同個方向。
顯然關系匪淺。
那是她的男朋友……
裴賜臻長這么大,第一次嘗到了嫉妒的滋味兒。
他將手里的酒一飲而盡,然后將杯子擱在侍應生的托盤里,杯底一落地,便朝著那邊走去。
董瓷在演戲上很有天分。
和她合作過的導演,演過對手戲的演員,都這么說,年紀輕輕,就說她日后前途不可限量。
董瓷從一開始跳舞,就看到了那個男人,跳舞的過程中,自然也知道那個男人在看著她。
她的舞跳得這么好,幾乎全場都看了過來,沒道理不包括那個男人。
當他走過來時,董瓷甚至不覺得意外,還覺得有絲失望,畢竟這個男人看上去十分有距離感。
幸好,他是所有來邀舞的男人里最好看的。
董瓷第一次近距離看到他的長相,他很年輕,很英俊,立體的輪廓,深邃的鳳眸,薄唇微翹。
明明是禁欲感的裝束,渾身包裹得嚴絲合縫,卻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性感與危險。
董瓷覺得自己肯定是著魔了,才會先入為主的暢想對方不穿衣服的樣子。
令她意想不到的是,這個男人走過來并非邀請她跳舞,而是……“我們能出去喝一杯嗎?”
直白得讓人跌破眼鏡。
董瓷下意識地往身邊看了一眼,發現剛剛還在的男伴,早已不見蹤影。
再一轉頭,正對上一雙看不出情緒的眼睛,他聲音很涼:“你的男朋友他不會再出現了。”
董瓷心頭猛地一跳。
哪怕知道未必是字面意思,也被他嚇到了。
裴賜臻看到她眼底閃過的驚色,稍稍放軟了語氣,“馬丁今晚有事離開了。我可以陪著你。”
男人的眼睛深邃又明亮,一眨不眨,董瓷對上他的雙眸,仿佛要被吸進去了,“你……是誰?”
他微微一笑,“你可以叫我天賜。”
作者有話要說: 男主:男朋友,不存在的。
女主:老公呢?
男主:老公也可以不存在。
女主:……騷得明明白白:)
開始正常更新番外,先寫幾章阿根廷的,初遇、纏綿、爭執、分別,夢幻的27天~~~
補充完前情后,就開始裴先生裴太太的婚后生活,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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