積雪還未融化。</br> 花園中冰雕玉砌，白皚皚的一片。</br> 名叫百靈的俏麗少女，帶著洛青舟和小蝶，一邊在花園里閑逛著，一邊給他們介紹著府中的人和事兒。</br> 主要是讓他們知道一些規矩和忌諱。</br> 說了一會兒，百靈突然轉過頭來，嫣然一笑：“姑爺，聽說你是個秀才呢，文采一定很好吧？我叫百靈，取名自百靈鳥兒，姑爺可以念首關于鳥兒的詩詞，讓我聽聽嗎？”</br> 洛青舟看了她一眼，心頭暗道：這是在故意考我嗎？不知是她臨時起意，還是她家小姐的吩咐。</br> 這少女雖然說自己是個侍女，但卻自稱“我”，并未自稱“奴婢”，而且那些丫鬟對她都非常尊敬，顯然在府中身份并不一般。</br> 他可不敢大意。</br> 稍一沉吟，他便念道：“百囀千聲隨意移，山花紅紫樹高低，始知鎖向金籠聽，不及林間自在啼。”</br> 還好，記憶并未丟失。</br> 好歹是個秀才，基本的詩詞還是難不倒他的。</br> 百靈聽了，眸子閃了閃，笑道：“姑爺是在以物喻志，覺得自己入贅過來，就像是被鎖在籠子里的鳥兒嗎？”</br> 洛青舟淡淡地道：“只是隨口一念，并無他意。”</br> 百靈笑了笑，也沒再多問，又道：“姑爺，前天二小姐出去游玩，得到了一個上闕，回來后苦思冥想，卻不知道該怎么對呢，姑爺可以幫忙對出來嗎？”</br> 洛青舟目光動了動，道：“那我試試。”</br> 百靈甜甜一笑，清脆念道：“茅檐低小，溪上青青草。醉里吳音相媚好，白發誰家翁媼？”</br> 洛青舟心頭暗道：果然是在故意考我。這首詞可是書上的，剛剛她說那位二小姐喜好詩詞，豈能不知這首好詞？</br> 他應道：“大兒鋤豆溪東，中兒正織雞籠。最喜小兒亡賴，溪頭臥剝蓮蓬。”</br> 百靈立刻拍手，笑吟吟贊道：“姑爺果然厲害呢。”</br> 洛青舟決定也探探她的口風：“百靈姑娘，你剛剛說了二小姐二公子和其他人，還沒有說你家小姐呢？她喜歡什么？”</br> 百靈歪著腦袋想了下，然后搖頭笑道：“我也不知道呢。”</br> 不是不知道，是不想說而已。</br> 洛青舟見此，也沒再勉強，但心頭卻愈發忐忑起來。</br> 這種事情應該沒什么好隱瞞的吧？</br> 難道真是個傻子，并無愛好，只愛流口水？</br> 想到今晚洞房，他按著那新娘子纏綿恩愛時，那新娘子卻一邊傻笑，一邊流口水，他頓時一陣心悸。</br> 來到拱門前。</br> 那門匾上寫著“月夜聽雨”四個大字。</br> 穿過拱門，竟又是一座更大的花園。</br> 不遠處竟也有一座霧氣氤氳的湖泊。</br> 那湖心不僅有綠葉紅蓮，還有一座頗為雅致的閣樓。</br> 湖面無橋。</br> 湖畔有舟。</br> 若要去那閣樓，只能乘舟而行。</br> 百靈笑著介紹：“那是賞月樓，二小姐經常帶朋友去那里讀書賞月的。”</br> 洛青舟問道：“大小姐去嗎？”</br> 百靈笑道：“偶爾也會去。”</br> 并未透露太多。</br> 洛青舟又道：“那我可以去嗎？”</br> 百靈想了一下，搖頭道：“應該不可以。”</br> 并未解釋。</br> 洛青舟點了點頭，也并未多問。</br> 他有自知之明。</br> 身為贅婿，府中有很多地方是去不得的。</br> 更何況那里是二小姐待客的地方。</br> 沿著河畔走了一會兒，他突然問道：“百靈姑娘，你剛剛說，二公子最近也在備考龍虎學院？龍虎學院很厲害嗎？”</br> 記憶里沒有任何關于龍虎學院的資料。</br> 洛玉為了考入龍虎學院，每天都在刻苦修煉，似乎很有信心能夠考上。</br> 成國府眾人對其也抱著極大的期望。</br> 大夫人更是為這件事操碎了心。</br> 洛青舟很想了解一下這所學院。</br> 百靈道：“當然厲害，玉京的龍虎學院，可是很多武者都夢寐以求想要考進去的地方，咱們大炎很多厲害的武者都出自那里，聽說里面授課的老師，最低的等級也是大武師呢。咱們莫城明年就只有三個名額，競爭非常激烈，其中兩個名額已經定下，還有最后一個名額，莫城的很多武者都在爭搶呢。”</br> 洛青舟道：“二公子有希望得到最后一個名額嗎？”</br> 百靈點了點頭：“很有希望呢。二公子天賦很好，而且很刻苦，聽說已經到了煉骨的境界呢。”</br> 武者初級是武生。</br> 武生分為煉皮，煉肉，煉筋，煉骨，煉臟。</br> 洛青舟在那本秘籍上看到過這些知識。</br> 不知道洛玉如今已經到了哪個境界。</br> 對于那最后一個名額，洛玉肯定是志在必得的，現在秦家二公子秦川也是志在必得。</br> 估計莫城里很多武者都是志在必得。</br> 到時候恐怕要有一場非常激烈的龍爭虎斗。</br> 甚至可能還會死人。</br> 洛青舟當然不希望洛玉成功。</br> 如果對方成功考入龍虎學院，去了玉京，那他的仇恐怕就徹底無望了。</br> 如果可以的話，他要在那之前弄死他。</br> 或者，就在那場比試上，當著那位大夫人的面，讓他一敗涂地！</br> 那樣的話，他的母親在天之靈，才會瞑目吧？</br> 不過……</br> 機會有些渺茫啊。</br> 他現在連煉皮都還沒有成功呢。</br> 對方有整個成國府的資源支持，而他呢？</br> 孤家寡人，只能自己摸索。</br> 雖然有了內功心法和煉皮功法，但并沒有藥物，修煉起來估計會很慢。</br> 想到此，他不禁嘆了一口氣，卻不小心嘆出了聲。</br> 百靈轉頭問道：“姑爺何故突然嘆氣，是有什么煩惱嗎？可以告訴我的。”</br> 洛青舟搖了搖頭：“沒事。”</br> 百靈笑道：“姑爺今日與我家小姐成親，應該高興才對，可不能愁眉苦臉。若是讓別人看到了，人家還以為姑爺剛來，我們就在欺負姑爺呢。”</br> 洛青舟臉上露出了苦笑：“那百靈姑娘可以先告訴我，你家小姐漂不漂亮嗎？”</br> 百靈“噗嗤”一笑：“姑爺就為這事煩惱嗎？”</br> 洛青舟點頭道：“嗯，很煩惱。”</br> 百靈目光閃了閃，笑道：“如果我說我家小姐長的很丑，姑爺會怎么辦？是要悔婚，還是要立刻逃走呢？”</br> 洛青舟搖頭，道：“都不是，我會努力讓自己也變的很丑，這樣才配得上你家小姐。”</br> 百靈再次“噗嗤”一笑，眨眨眼道：“姑爺覺得自己現在很好看嗎？”</br> 洛青舟一本正經道：“反正不丑就是了。”</br> 百靈頓時掩嘴咯咯咯地笑了起來，笑聲如鈴，驚飛了不遠處佇立枝頭的鳥兒。</br> 小蝶跟在后面，有些驚訝。</br> 公子什么時候變得這么會逗女孩子開心了？</br> 洛青舟抬頭看了看天色。</br> 不知不覺間，斜陽已墜到了天邊。</br> 馬上就要洞房了。</br> 有些期待，也有些忐忑。</br> 不奢望他的新娘貌美如花，也不奢望他的新娘能如眼前的少女這般嬌美。</br> 只求她正常，健康，不是丑的太難以下口就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