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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恭敬地跪伏在地,看著一群穿著黑袍戴著華麗金飾的巫師們半唱半吟,晃動著手里的金鈴,舞動著身軀,合著那詭異幽遠(yuǎn)的歌頌聲,踏動仿佛能召喚神明的原始舞步,地面都仿佛都跟著顫動了起來。
“轟隆隆……轟隆隆……嗚嗚嗚……。”
而隼欽寧此時白凈削瘦的面容上用油彩描了一層精致的圖騰,他原本深邃的五官和妖異的眼瞳越發(fā)地看起來詭異而神秘,讓人不敢逼視。
他站在那高高的祭臺上,手中杵著骷髏權(quán)杖,指向天空,也哼唱著一種特殊的音調(diào),那聲音仿佛從他腹部發(fā)出來,卻極為渾厚而響亮,飄蕩在天空上方。
那樂聲如此奇詭,非金非石,并著一陣陣的悠揚的羌笛聲,喚醒人心底對天地間遠(yuǎn)古神明的敬畏,所有民眾們?nèi)慷疾挥勺灾鞯貙㈩^貼在了自己的手背上,跟隨著巫師們吟誦那惑人的歌謠,一遍又一遍。
上萬人跪伏下地,齊齊虔誠唱誦贊歌的場面實在是壯觀而神圣。
“長生天神庇佑吾等,去魔降福,長生天神庇佑吾等,去魔降福……。”
楚瑜原本也百無聊賴地隨著所有人跪在高高的祭臺下,聽著眾人吟誦,她也只能聽得懂一點點,可是慢慢地,她的眼神都有些漸漸迷茫起來,竟只覺得那高高站在祭臺之上的人就是神祇,至高無上,忍不住想要頂禮膜拜。
甚至因為那莊嚴(yán)的樂聲,楚瑜眼里開始發(fā)酸,竟有想天地浩大,人如蜉蝣,賤命不可惜而對自然充滿膜拜感,想要流淚的沖動。
她亦恭敬地將額頭貼在自己的手背上,眼神愈發(fā)地迷離。
但是此時,一道銳利的痛忽從自己的手臂傳來,她一個激靈側(cè)臉去看向一遍的霍三娘,她的娃娃臉上一片凝重,見楚瑜看來,便朝著她無聲搖搖頭。
楚瑜瞬間清醒了過來,又聽得霍三娘用傳音入秘對自己道:“這是一種特殊的魘術(shù)巫法,不要去聽那歌聲就沒事了,以前我們在魔門之中,教主掌門就是用這種法子控制門徒的。”
楚瑜點了點頭,她也發(fā)現(xiàn)了,自己只要不去留心那樂聲,就沒有了方才那種異常的情狀。
可是她心中依然忍不住感覺震驚了一下,她在后世也是知道音樂會讓聽者產(chǎn)生共情,調(diào)動情緒,某些特殊的音頻還能控制人的情緒,甚至Cao縱人的行為舉止,至于共振音頻,那是殺人的利器。
她自己就在琉島之上親身體驗過了一把音陣的厲害,但是輝夜姬調(diào)動那些音陣,不知用了多少人力物力和機關(guān),繁復(fù)精密。
她已經(jīng)很以為奇了,但是今天,隼欽寧不過是調(diào)動了一些鼓樂,再配合他自己的聲音,竟然就能讓成千上萬人跪伏,被他調(diào)動情緒,或哭或笑。
就算達(dá)不到輝夜姬那Cao控人如傀儡的地步,但比起Cao控一人之行動,Cao控上萬人的情緒卻分明更顯功力。
楚瑜雖然一直覺得巫術(shù)之說很是荒誕,隼欽寧也不過是個裝神弄鬼之輩,但是直到現(xiàn)在,她也不得不承認(rèn)隼欽寧就算是個裝神弄鬼之輩,也是有真能耐的裝神弄鬼!
正是胡思亂想,藉此避開受到那音樂的影響,楚瑜的神思還是不免有些恍惚。
而就在此時,那莊嚴(yán)神秘的樂聲和吟誦出現(xiàn)了一絲變化,雖然不是很明顯,楚瑜卻立刻察覺到了。
原本讓人感動嘆息,想要跪下臣服的樂聲忽然慢慢地尖銳了起來,悅耳的鈴聲也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仨懙米屓藵u生出燥郁之感。
楚瑜和霍家姐妹、曜司眾人已經(jīng)有所防備的人都感覺心底漸漸生出煩躁和壓抑之感來,更不要說普通民眾。
那種躁動和壓抑漸漸地讓不少人都忍不住騷動了起來。
楚瑜有了不太好的預(yù)感,正打算抬頭看一看隼欽寧打算做什么,忽然聽得一聲尖銳的響聲——“叮!”
隨后,便是一聲炸雷似的響聲,天空竟不知何時烏云密布。
楚瑜有些怔然地看著那忽然變了的天色,忍不住有些呆……
這天色,簡直看著妖風(fēng)陣陣,像要有妖孽出世一般。
她的念頭還沒有下去,就聽得一聲厲呵:“此間妖孽,還不現(xiàn)身!”
說話間,隼欽寧的手中的權(quán)杖忽然脫手,攜帶著凌厲的殺氣直接朝著楚瑜所在的方向激射而來,目標(biāo)直指楚瑜。
楚瑜大眼一瞇,忽然站了起來,一個反手卸了那殺氣,就將那權(quán)杖握在手里,卻不想“蹦”地一聲脆響,那權(quán)杖竟忽然斷裂,隨后化成了齏粉!
“圣杖裂,妖魔現(xiàn),兀那唐姓漢人小子,就是要毀我赫金人來年畜牧平安的妖孽!”隼欽寧在上頭一聲爆喝。
與此同時,巫師們手里的金鈴轟然作響,掀起一陣震動人心的音浪,那音浪讓聞之心浮氣躁,煩悶之極,甚至——殺意橫生。
隨著他的一聲爆喝,所有人的目光都齊齊落在了楚瑜身上。
楚瑜正要說話,卻發(fā)現(xiàn)那些原本平和的萬千赫金牧民們看自己的目光竟多帶著猩紅濃烈的敵意,那種萬夫所指的感覺仿佛只要她一開口,就要撲過來撕裂了她,頗為讓人毛骨悚然!
而此時,所有曜司成員全部都一躍而起,手都警惕地按在了腰間的武器之上。
她眉心一凝,雖然早有準(zhǔn)備,但這般情狀,實在是讓她心中都震了震。
楚瑜冷笑了一聲:“我是妖孽,哪一方的神靈說的?”
還好赫金的民眾們只是情緒受了影響,尚且不至于就撲上來。
隼欽寧高高地站在祭臺上,狂風(fēng)掀動著他的衣袍,讓他看起來像是生出烏黑雙翼的生物,卻偏偏讓人心生敬畏。
他冷笑一聲,用那磁性詭魅的聲音道:“本祭司早已發(fā)現(xiàn)你身上帶著邪魔的氣息,所以在大祭前要斬妖除魔,卻被你躲了過去,那日天降烈焰,就是因為長生天神發(fā)現(xiàn)了你身上寄生的惡魔,對本大祭司的神降警告,你身上的惡魔不除,必定會給我赫金草原帶來血腥和災(zāi)難!”
此話一出,連著許多部落的首領(lǐng)的臉上都浮現(xiàn)了震驚和疑惑的神色。
如此還不夠,隼欽寧又一指楚瑜的手:“這是從我赫金第一任大祭司手上流傳下來的圣權(quán)杖,若是圣潔之人觸碰,全然無事,只有你這樣被邪魔附身的妖人才會令權(quán)杖都無法震住你的邪氣!”
原本還有些將信將疑的赫金部落首領(lǐng)們都忍不住有些信了,警惕地將楚瑜和曜司眾人圍困在中間。
“那你想要怎么樣?”楚瑜實在懶得看隼欽寧那裝模作樣的樣子,干脆地抽出了自己手里的劍,冷笑一聲。
“兀那妖魔附身的漢人,還不快快伏罪受死,爾等區(qū)區(qū)漢人也敢于長生天神大祭上動武么!”隼欽寧再次厲聲呵道。
“抓住那邪魔俯身的妖人,格殺勿論!”
隨著他話音響起,又是一陣詭異的鈴聲與羌笛鳴響!
那令人煩躁刺耳的聲音再次響起,幾乎讓人忍不住心中生出嗜血的欲望來。
赫金的民眾們都紛紛站了起來,他們原本人人尚武,每個人身上都帶著武器,此時聽得隼欽寧一聲令下,不分男女老幼竟然皆拔出刀劍來,向楚瑜和曜司一行人圍逼了過去。
遠(yuǎn)遠(yuǎn)地隱藏在隼欽寧侍衛(wèi)間的宮少司此刻臉色已經(jīng)變了:“不好,那隼欽寧根本不打算遵守協(xié)議,他要假公濟私殺了小姐姐!”
宮少宸一雙丹鳳眸盡是殺意,緊緊握住了手里的劍,臉上卻依然鎮(zhèn)定,他也很想知道楚瑜會如何應(yīng)對這等場面。
這個丫頭從來都有逃出生天的本事。
但是這一次,她要怎么逃?
而同時,他也很奇怪,隼欽寧明明就說了他已經(jīng)離間了楚瑜和琴笙,并且對這個結(jié)果很滿意,有什么理由忽然又非要指對方于死地?
那個妖人前日還說了,要看著楚瑜痛苦和琴笙離心。
只是他并不知道,隼欽寧確實暫時沒取‘楚玉’性命的打算,可不代表他會放過身為‘小唐’的楚瑜。
他并不是傻子,雖然只是幾次交鋒,白對‘小唐’卻分明另有特殊的情愫和特殊的關(guān)系,這種情愫讓他非常的不悅和嫉妒。
解決了一個身為白的妻子的‘楚玉’,那么再殺了這個‘小唐’,從此白就是他的了。
至于和宮少宸的約定……
呵呵,他既然能違背一次當(dāng)初殺掉琴三爺?shù)某兄Z,那么再違背一次也并沒有什么。
宮少宸,又能拿他怎么樣呢?
……
“不要再負(fù)隅頑抗,否則你會被亂刀砍死!”隼欽寧冷笑著道,依然不忘用他的聲音蠱惑民眾!
話是這么說,他卻已經(jīng)一揚手,身邊的侍衛(wèi)們都齊齊提了箭,朝著站在中間的楚瑜和曜司眾人激射而去。
楚瑜等的就是這一刻,箭聲破空而來,壓了一下那愈發(fā)盛大的蠱惑人心的鼓樂,她梭然越起,手中長劍一轉(zhuǎn),擋下那些飛箭,同時抬手用了內(nèi)勁就朝著不遠(yuǎn)處的祭臺扔了一個天雷彈。
只聽得“轟隆”一聲巨響,煙霧彌散,祭臺也瞬間坍塌了一塊!
而楚瑜看著漸漸逼迫過來,殺氣重重的民眾們因這爆炸頓住了腳步,她卻忽然冷笑了一聲,厲聲用內(nèi)力大喝道:“我是邪魔,我看大巫師你才是在冰原之上冒犯神祇之后,被邪魔附了體,要給赫金人民帶來災(zāi)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