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岑父壽宴的事,柳母親自給岑母打了個電話,說柳溪身體不適,去不了。
岑母聽到這理由,倒也沒說什么,知道她身體本就不好,加上柳母繪聲繪色地把柳溪近況描述了一遍,什么壓力大到失眠不吃飯,體重少了十幾斤。
一聽這么嚴重,岑母連客套話都不說了,“是是是,考研壓力的確很大,吃個飯而已,沒什么大事,要不舒服就在家休息吧?!?br/>
掛完電話,岑母就覺得哪里不對,反問兒子,“溪溪是年初考上研究生的吧?”
她怎么記得是3月份的事了,最近不應該壓力大才對,那是為什么身體不好?
岑父冷哼道,“就是不想來唄。”
岑母又問岑墨,“怎么回事?”
岑墨原本沒打算把分手的事情告訴父母。
在他眼里,戀愛等同婚姻大事,重之又重,每個決定都十分謹慎,自然也包括分手,無異于離婚,換是他,絕對不會像柳溪那樣輕易掛在嘴邊,說分就分。
而家中長輩也是這樣保守的思想,哪怕現代人思想開明了些,他的父母雖沒要求他只能談一個對象,但也絕對不允許他濫-交,他們一直與他灌輸的都是寧缺毋濫的思想,更何況岑父從來都是讓他一門心思做科研。
總之,分手是一件非常嚴肅而嚴重的事,不管對他,還是對他父母來說,這話他不能亂說。
如果柳溪每回鬧脾氣都以分手要挾,回頭又復合,回頭讓他父母作何感想?
最重要的,在岑墨心里,他從來就沒想要分手。
只要對方和從前一樣妥協一步,他還能不計前嫌對她好。
但這一次,柳溪顯然不能如他所愿。
想到那晚被她強吻,岑墨自覺失了男人面子。
以后就是她求著他復合,他都不會答應。
于是,他與父母坦白道:“我們分手了?!?br/>
岑母詫異。
岑父卻沒什么動容,“分了就分了吧,男人就不該拘泥于小事上,多放點心思在科研上?!?br/>
話題便轉向了關于他去MIT做研究的計劃,岑父事無巨細地問著,岑墨一一作答。WwW.ΧLwEй.coΜ
岑父在這學業(yè)方面向來對兒子要求嚴格,至于談戀愛的事,他是真的不放在心上,之前因為的確沒影響到兒子,他也就睜只眼閉只眼默許了岑墨的行為,現在兩人分手了,他面上不喜不怒,但實際心里舒坦了許多。
話題聊到尾聲,又回到了生活上,岑母囑咐岑墨多看看美國的天氣,多添置一些衣物帶去,最好再問問在那邊的學長學姐有沒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岑父應道:“還問別人做什么,裴佳最熟悉了,有任何不懂就問她,到了美國,你要多聽聽她的建議?!?br/>
提及裴佳,岑父的臉上不自覺就流露出一種賞識,本來這話還沒想說得這么明顯,恰好知道岑墨與柳溪分手了,所以也起了別的心思。
他還是希望岑墨多與裴佳接觸,優(yōu)秀的人就應該與優(yōu)秀的人在一起,才能成長得更高。
岑墨不置可否,父母說什么,他都應好。
飯吃到最后,岑母開始收拾碗筷,忍不住碰兩下岑墨的胳膊,“怎么分的?”
岑墨:“我沒告訴她出國的計劃,她生氣了。”
岑母:“那你怎么不告訴她?”
岑墨:“想等拿到邀請函再說。”
岑父用紙巾擦了擦嘴,冷哼道:“這說明了什么?說明她太閑了,沒事老盯著你做什么?你看現在社會都在倡導男女平等,那女人就該多為自己打算一點,有這時間好好讀書,學習本領,別整天想著依靠男人翻身?!?br/>
岑父最不喜歡的就是這種不努力不上進的年輕人,在他看來簡直就是浪費時間,浪費生命,無異于在慢性自殺。
岑墨認為有些道理,就沒不再耿耿于懷了,把自己碗筷收拾了就回房去了。
岑母見兒子走了,立馬愁眉不展,“剛剛聽華英說柳溪都瘦了十幾斤,我還以為是考研,沒想到是因為咱兒子,這都是兒子欠她的……”
岑父板著臉,“欠什么?我們兒子哪里對不起她了?是我們兒子害她的?別什么事都攬自己身上!”
岑母不悅:“你說她太閑,她為什么太閑,你心里不清楚嗎?”
岑父見她提起這事,立馬怒瞪了她一眼,“你這人就是非得給自己找不快,這些年我們做的還不夠多?醫(yī)生我們幫忙找,醫(yī)療費我們幫忙攤,逢年過節(jié)就送禮,你還想怎樣?他們在一起的時候,我也沒說什么,現在是他們自己分開了,你還非得讓岑墨娶了她才行?”
岑父是一家之主,掌握絕對話語權,岑母自是說不過他,氣得坐在那不吭氣,半天后,岑父心腸也軟了下來,皺眉道:“你過兩天把老李送來的那什么美國蛋白-粉給他們家送去,能照顧就多照顧點,以后別提他們的事了?!?br/>
岑母又哎了一聲,“知道了?!?br/>
第二日,岑母就帶著一些補品與水果來看望柳溪。
她原本心里就有愧,在看到柳溪真的憔悴了一大圈,并且還在吃藥,她更是覺得對不住,早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她當初就不該瞎撮合二人。
雖然在與柳溪談話中沒提到岑墨的事,但臨走前,她還是忍不住替岑墨道了歉,“溪溪,真的對不起你,這一回是岑墨做的不對?!?br/>
柳溪微愣,隨后笑了下,“阿姨,沒有誰對不起誰,只是我們不合適?!?br/>
要道歉也該是岑墨自己來道歉,他媽媽幫忙道歉算什么?
她只會覺得他媽媽好,但不會對岑墨有任何改觀。
岑母心里也清楚自,這些道歉不過是讓自己心里好受點罷了,但聽到柳溪到今天也沒與她說岑墨半點不是,她又寬慰又內疚。
多好的姑娘啊,可惜了。
二人客氣告別。
轉眼就到了岑父壽宴,柳溪的缺席沒有掀起什么軒然大波。
畢竟她不過是一個在普通不過的晚輩而已。
這點,柳溪不得不佩服岑墨的“高瞻遠矚”。
談的時候就不公開,交際圈也從未讓她涉足,因此分手就能輕易斷得干干凈凈,免去了不少麻煩。
柳溪的四年本科生涯就在這么一點惆悵中徹底結束了。
等她重新回到A大的時候,已經是研究生了。
新的學期,新的開始。
新生報道,她正式成為了A大信息學院計算機系的一名學生了,研究方向與岑墨一致,都是人工智能大類里的計算機視覺。
原以為離他更近了,結果卻是更遠了。
二人的分手并沒有阻攔他出國的計劃。
他在八月就與裴佳一起出國,成為系里一段美談。
這消息倒不是她特意打聽來的,實在是他在計算機系的存在感太強了,尤其是新生開學這段時間,所有新生都必然聽到了來自學姐、學長、老師對岑滔滔不絕的夸贊。
以前她只是同院不同系,就已經經常聽到他消息,更別說現在同系,雖然人已經在異國他鄉(xiāng),但傳說依然存在。
隔三差五就能從各個方面聽說,岑墨科研項目又取得了什么突破性成果,岑墨在MIT如何吊打了國外同學,大放光彩,只要岑墨一有什么大動靜,必然全系上下都知道。
當然還有一直廣為流傳的放棄八位數年薪,遠赴他國求學的事,此學子高風亮節(jié),淡泊名利,博得了一眾實干派科研學者的贊賞。
同學以這樣的學長為傲,老師以這樣的學生為傲……
正巧柳溪專業(yè)課上遇到了個這學期剛進了岑墨實驗室的一位同學。
那同學說他第一時間就和自己老板打聽了岑墨。
“老板說,岑墨實在太聰明了,他幾乎沒教他什么,這幾年都是他在幫他做科研……”
說完,又引來一眾同學的驚嘆。
大神不愧是大神。
……
不僅僅是學校,柳溪家與岑墨家又走得近,也總能聽到不少他的消息。
總之就是這個人雖然已經不在眼前,但存在感一點也沒減弱,她的生活里無處不存在他的影子。
難熬的一個學期過完了。
又是一年除夕夜,白雪皚皚。
柳溪頭一年和父母一起守在樓下放鞭炮跨年。
12點一到,周圍響起了陣陣鞭炮聲,五光十色的煙花照亮了周圍。
她記得去年,她還和岑墨說過,以后每年都要一起過。
果然不能隨便亂立flag,說倒就倒了。
也不知道岑墨第一個在異國他鄉(xiāng)過的除夕夜是什么樣的?
時至今日,她還會時不時想起他,但心境完全不一樣了,她倒也沒刻意去忽略這點想念。
真正放下,不是做到不想,而是想起時不會有一絲情緒波動。
待他,已與路人無別。
柳溪把仙女棒對著蒼穹。
看啊,就算沒有他在看,仙女棒也依然在發(fā)光發(fā)亮,并不會因為他的不存在而失去了光芒。
沒有了他,地球照樣轉。
大年初三,岑墨的爸媽來拜年了。
他們帶來了岑墨從美國捎來的禮物。
給柳溪的父母一人一件毛衣,給柳溪一罐五彩繽紛的維生素糖果。
禮物收得有點意外,柳溪沒想到他會給自己準備。
但她這一回絕對不會自作多情他送她禮物是不是別有目的。
這完全就是出于禮節(jié)吧。
這是二人分別后,第一次有了接觸。
第二年后,關于岑墨的消息少了許多。
大多還是來自系里,但岑墨在美國那邊一切都走上正軌了,所以也沒什么新鮮事傳來,柳溪偶爾也聽媽媽從岑母那得來一些消息。
比如說他圣誕節(jié)回來過一次,但很快又回去了,他有了新的計劃,可能會在美國多待兩年。
第三年,岑墨還在美國,柳溪卻畢業(yè)了。
從此,她再沒有聽到一點兒關于他的消息,她的生活里沒有這個人的影子。
***
今年夏季,柳溪拿著一份令人艷羨的offer入職了國內科技巨頭華逸集團旗下ETOGO自動駕駛技術研發(fā)中心。
ETOGO是國內唯一一家承擔了國家自動駕駛開放創(chuàng)新平臺的企業(yè),也是自動駕駛領域的領軍,資金雄厚,背景深遠,待遇也是業(yè)內最好的。
可巧的是,柳溪自動化系實驗室的大師兄覃戈今年剛剛跳槽到這做了項目經理。
這三年里,兩人雖然交流不多,但也保持著聯系,得知柳溪成功入職,覃戈第一時間就提出要請她吃飯。
柳溪想到未來要與他共事,而自己又是個初入職場的小新人,有很多事情需要向他請教,也就爽快答應了飯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