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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苗從殊挺憂慮:“我現任他啃老的。”
    也就一張小白臉長得俊俏,其實坐守空山沒啥家底,而且性格陰陽怪氣完全是個神經病。
    靈器、藥草和錢財他都給了現任很多,但現任就給過他一塊破石頭。
    武要離聽完卻覺得魔幻,他遲疑著問:“你現任隨手一送就是五行道玉?”
    他原本不知道那是什么防御靈器,但剛才靠得最近因此聽到苗從殊喊了句‘五行道玉’。
    若是沒記錯,靈器譜失遺篇記載過一種天生地養的靈玉,自動蘊含、吸納陰陽五行之氣,存于上古時期本為大能所用。
    后來靈氣失衡,許多天材地寶因靈氣不足而逐漸滅絕,被錄入各名譜失遺篇里。其中‘五行道玉’便在靈器譜失遺篇前十。
    要隨手一送五行道玉就是坐守空山沒啥大本事的小白臉,請讓他也這么窮。
    苗從殊掏出脖子掛的黑色石頭,揚起下巴讓武要離看:“值錢嗎?”
    “五行道玉有價無市。”武要離捏起那塊黑石頭看了看,隨即放下說:“你這塊只是普通石頭。它上面刻滿防御性的陣法,還融合了一點道法。”
    黑石頭除了極強的防御陣法便只有少量靈氣,想來就是個防御陣法載體。
    武要離頓時沒了興致,他還以為是真的五行道玉。
    “應該是黑舍玉。”武要離說:“它是五行道玉的替代品,不能主動吸收靈氣但能保存靈氣。一些黑心修士便往黑舍玉灌入靈氣假裝是五行道玉,然后放出去騙有錢沒處花又見識少的傻子。”
    苗從殊:“哦。”原來是這么回事。
    他把這塊假的‘五行道玉’塞回衣服里,同時掐滅‘現任可能深藏不露是個修二代’的不現實想法。
    算了,反正他這些年攢下來的家底夠厚了。養得起一小白臉。
    武要離正要再說什么,忽然感覺到空氣中傳來的波動,他立即起身說:“小師叔回來,我先走了。”說完他就火燒屁股似的跑了。
    苗從殊收起儲物袋,燈棲枝正好走進來。
    藍白鶴紋道袍如流云掠過桌面,邊角沾了一兩滴暈開的血,袖袍擋住血跡但很快又被挪開。燈棲枝坐下來面色沉沉的望著苗從殊。
    苗從殊從芥子里掏出桃子擦了擦便‘咔擦’、‘咔擦’旁若無人的吃起來,心想他得給現任留一兩件防御靈器,順便帶點藥材種子回昆侖種。
    修真界的人都以為昆侖有神主,以為昆侖漫山遍野都是珍禽異獸、奇花異草,其實昆侖漫山遍野都是普通食材,山里就一成天沉迷釣魚的小白臉。
    ――此小白臉等于他現任。
    苗從殊以身作則證明他現任不是昆侖神主。
    如果是,那昆侖神主真沒逼格。
    “你為什么不看看我?”燈棲枝那張臉突然出現在苗從殊放空的視線里,因為面孔俊美得太有沖擊力,所以很快攫住苗從殊的注意力。“我受傷了。”
    燈棲枝撩起衣袖,但見右手手腕三道深刻見骨的傷痕冒著黑血。
    苗從殊啃下一口桃子肉,看了眼那三道傷痕,抬眸對上燈棲枝銀灰色的豎瞳,頓時覺得桃肉好像也沒那么香甜了。
    他想了想,給出中肯的建議:“不如您老稍微動個手指對準傷口掐個治愈口訣?”
    燈棲枝垂眸,銀白色的眼睫毛整齊得像片小樹葉。他說:“我不會。”
    苗從殊:“……”他記得龍族皮糙肉厚輕易不會受傷而且自愈能力一絕。“我也不會治愈口訣,沒有療傷草藥。要不您找武要離?”
    “我有藥。”
    話音剛落,一瓶療傷圣藥便憑空出現在桌面。
    燈棲枝說:“苗殊,幫我處理傷口。”
    這架勢大有他要是不幫忙處理傷口對方可能就要放任手臂血流不止。
    苗從殊只好摸著鼻子拿起藥瓶,倒出一顆草綠色的藥丸,捏碎了灑在燈棲枝的傷口處。
    藥是靈藥,一倒出來便有清香的草木味撲鼻而來。藥末一灑,傷口很快止血結痂,再過一會可能就恢復如初了。
    “好藥。”苗從殊贊道。
    燈棲枝:“我研制出來的傷藥。你若想要,我都給你。”
    “不用。”苗從殊拒絕,他和現任都不是好斗之人,用不到特別好的傷藥。“你自己用吧。”
    燈棲枝是龍族,便有龍族的好斗屬性。以前在洞庭時便常與人斗,因此受傷是家常便飯的事情。
    苗從殊那時會關心他、在乎他受傷,現在倒沒什么感覺了。
    他拿起桃子重新嘎嘣嘎嘣吃起來,尋思著要不再種片桃林?
    燈棲枝看出他的漠不關心和不感興趣,面上淡淡的笑意便就此如潮水褪去。他坐到苗從殊身旁,盯著他的側臉輕聲說:“你修為還是沒有提高。”
    苗從殊的修為是金丹期,幾百年前是金丹期,幾百年后還是金丹期,甚至修為還有倒退的跡象。
    燈棲枝以前和他在一起就經常督促他修煉,對他的咸魚態度非常不滿,一直視之為不求上進。
    這好像就是他被踹的真正根由?
    “我根骨不佳人又懶,沒跌落金丹境界證明我還是努力過的。”
    燈棲枝:“太玄宗八百里山脈邊緣出現一個秘境,據測很可能是上古秘境。萬法道門有幾個入境名額,我到時帶你進去找機緣。”
    苗從殊:“不了不了。”
    燈棲枝仿佛沒聽見他的拒絕:“我會保護你。苗殊,你需要盡快提高修為境界。”他頓了頓,又說:“在不遠的將來,修真界會迎來一次靈氣大復蘇。”
    苗從殊撓了撓臉頰,“好事啊。”但他想不通靈氣復蘇與他一條咸魚有何干系?
    燈棲枝上前,伸手攬住苗從殊的肩膀,將額頭抵在他的脖頸處,如同兩百年前他們還在一起時那般親密。
    他在懷念年少輕狂,苗從殊則嚇得一身雞皮疙瘩起。
    腦海里全是陰鷙恐怖的現任發現他在外勾漢子,于是嫉妒成狂,發瘋的拿著把砍柴刀殺光昆侖山上養的珍珠雞、種的大片果樹靈植,甚至殘忍的炸死湖里養的所有銀魚。
    苗從殊一想起這畫面登時悲從中來,趕緊推開燈棲枝迅速跳到一旁:“洞庭龍君,幫你療傷可以,其他事免談尤其感情的事。”
    他從良了。
    真的。
    燈棲枝抿著唇看他,不知是天色還是光影的問題,反正見到苗從殊過于明顯的排斥時,他銀灰色的眼眸不由黯淡下來。
    要知道燈棲枝一向孤高冷傲,尤其相貌生得異于常人,既有妖族勾魂攝魄的美又兼具龍君的威嚴自矜。如此一個清冷華貴的大美人一瞬間露出愕然和微妙的難過,實在很容易叫人心軟。
    換作旁人,再如何不懂憐香惜玉的人都會軟下心腸說一兩句好話哄哄。
    但苗從殊他只是個頭鐵略渣的海王,一顆心永遠不會為前任而躁動。
    于是他說:“你看你是在這兒睡還是回自個房?當然我不是趕你走的意思,院子房子都是你的,你是主人你說了算。我睡外面草坪樹干花叢中間都行。”
    燈棲枝猛地站起,在苗從殊面前落下高大的身影并將其籠在陰影處,表情看不出好壞只是捏著苗從殊的后脖子,湊到他耳邊,呼出的氣息曖昧的噴灑在他的耳朵里說:“我等你適應。”
    “但是苗殊,龍的耐性不好。”
    言罷,他深深的凝望著苗從殊,眼中有著志在必得的執著和灼熱的、壓抑著的渴望。
    他用唇輕輕的碰了碰苗從殊的碎發,這便才離開。
    苗從殊心想待不下去了,趁夜深下山逃了吧。
    想法才剛形成,空中便有燈棲枝的傳音:“你盡可以試試逃跑。洞庭三十六澤七十二湖皆是我耳目,有水的地方便有我。”
    逃走的小火花頓時熄滅了。
    苗從殊懶懶的癱回床上,換成干果邊啃邊回想他芥子里有沒有可以隱匿身形的功法或靈器。
    想著想著,他睡著了。
    呼嚕呼嚕的呼吸聲雖小得幾乎聽不見但一呼一吸間特有節奏,彰顯著他超乎尋常的睡眠能力。
    他睡著后,頸項間佩戴的那塊黑石頭發出微弱的光亮,黑石頭變得透明如脂玉,松軟明澈。光亮明明弱弱似呼吸,瘋狂的吸納著周圍空氣里的靈氣。
    透明澄澈的黑石頭似品質上佳的黑玉,玉里頭的紋絡運行著五行與陰陽。
    倘若武要離在場,他一眼便能認出這塊他誤以為是不值錢的黑舍玉,其實正是傳聞中早已失遺的靈玉五行道玉。
    ..
    昆侖山。
    鏡湖。
    山頂的鏡湖澄澈如琉璃境,倒映著蔚藍的天空和潔白的云彩。湖面偌大一望無際,湖水清澈一覽無余,湖中銀白如梭的魚成群結隊于水中游玩。
    一葉扁舟于湖中心,如天地一蜉蝣。黑隼展開雙翅翱翔天際,隼鳴如唳,于云層中上下翻飛,忽而俯沖直下三千尺。
    猛一收翅,盤旋三下,正立舟頭。
    長喙探入水面,快準狠的啄起一尾銀魚,尚未來得及吞下便被一粒水珠擊中,銀魚掉入水中翻個身甩著尾巴快樂的跑了。
    濺起的水花似乎在嘲笑黑隼的愚蠢。
    黑隼的長喙張開兩下卻不敢發聲,委委屈屈的縮著腦袋梳理羽毛,用著不太聰明的腦袋瓜心想這個神經病主人還是那么小氣。
    死活不肯附近的飛禽走獸偷吃哪怕一條銀魚。明明湖里的銀魚成千上萬數也數不清,更別提里頭有多少的小魚仔了。
    扁舟旁,一根發黃細瘦的魚竿動了動,湖里的魚上鉤并拖著魚竿往水里悄悄滑落。就在魚竿懸在舟緣將要掉落之際,一只骨肉均勻的手自扁舟布簾中伸出,好巧不巧的握住魚竿,力道輕巧的往上勾。
    魚線在空中劃出一道弧形,水里一條成年人手臂大小的百年銀魚便被釣了上來。
    百年銀魚還未落到船板便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送進了旁邊的竹簍里,旁邊的黑隼敲敲看了眼,發現竹簍里已經塞滿幾十條珍貴的百年銀魚。
    須知這百年銀魚雖帶有百年兩字,其實可能養了兩三百年或更久,那肉、那滿身的靈氣,別提有多珍貴了。
    黑隼饞得眼睛發紅,但它就是不敢去碰。
    沒人能從瘋子嘴里搶食。
    “五十一、五十二……六十。”舟里的人嘴里來回念著‘六十’這個數字,似乎在猶豫夠不夠,不夠的話可能還要禍禍湖里的銀魚。“算了,吃完正好帶回來。”
    他正在自言自語,音色醇厚,語氣懶散中帶著蓋不住的笑意,好似舌尖嘗到了甜味,因此心情是壓抑不住的愉悅。
    “去找他吧。帶他回來還是找到他?”
    黑隼用它核桃大小的腦子想,有區別嗎?要帶回來不應該先找到嗎?而且要找誰?
    舟里的人說著說著便吃吃笑起來:“找到他……”
    黑隼豆子般的黑眼睛貪婪的盯著湖里的銀魚,抽空想:然后呢?
    “吃掉他。”
    黑隼嚇得翅膀一抖掉進湖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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