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京城大牢里更是寂靜無聲,茅度無精打采的斜靠在墻壁上,他睡不著,也實在想不懂為何短短幾天的功夫,自己就落到了這般田地。
對于那個夜晚的劍鳴聲,更是覺得奇怪,那到底是人,還是鬼?
正當茅度思考這些的時候,包星杰來到了大牢,茅度抬頭一看是他,立即扒拉著大牢欄桿,問道:“包捕頭,我,我的事怎么樣了,我,我畢竟是有功之臣啊,皇帝有沒有說我的事情到底怎么處理?”
聽到這話,包星杰心中苦笑,牽扯到自己的時候,茅度自稱是有功之臣,可他三年前未曾想到那些被他伏擊身死的將士也是如此啊!
“有關季家的事情,涉及兵部,并非我管,我要查的只是謝家的案子,如今證據以及其他線索有表明,謝家三子的死與茅將軍您脫不了干系,而這也是我今天來的原因!”
“我,我,我與謝家那三個······沒關系啊,我承認謝袆夫婦是我殺的,但那三個跟我真的沒有一點關系,我干嘛要殺他們啊,不殺他們不就沒有這事了嗎?”
“可我在你家發現了證據,你殺害謝宏威的兇器,另外那幾日你都沒有不在場的證明,就連謝宏威的死也是一樣,有巡城士兵表明曾看到你當時飛離城墻,向西而去,這些是不是太巧合了點,難不成茅將軍是要告訴我,有人在整你?”
“我!”茅度開口,可包星杰的話也提醒了他,這些證據出現在自己的家,自己偏偏在兇手行兇殺人之時被引走,這都說明就是有人在栽贓啊,可是到底是誰在整自己?
季家的人?
他們真的活著嗎?
“包捕頭,真的不是我,我不是兇手!”
包星杰淡淡一笑,說道:“茅將軍,何必如此了,我雖非兵部之人,但這次事情鬧得這么大,茅將軍真以為自己還能活下來嗎,謝袆夫婦的死那也是兩條人命啊,茅將軍還是如實告訴我的好,這樣也能給我留個好印象,沒準外面的人還會以為你是為季家人報仇,死之前會落個好名聲了!”
“我·······”
“對了,有人說謝宏德曾說過,知道你一些事情,茅將軍,謝宏德說的到底是哪些事啊?”
茅度一愣,隨即走到了大牢里面喃喃細語,顯然是想到了什么更為恐怖的事情。茅度看了他兩眼,從來沒讓人強行認罪的他此時也有些無力,輕嘆一聲,隨即離去!
可包星杰剛走沒多久,一個身影閃過,同時有一個東西掉落在了地上,發出了清脆的聲音。茅度扭頭看了一眼,一開始沒有太在意,可當他看清那個東西的時候,他立即撲了過去,將那個東西緊緊握在了手里!
那是一個手環,上面有一個小鈴鐺,看樣子像是小孩子的東西!茅度娶了好幾個夫人,也有好幾個孩子,而這個鈴鐺就是他買給其中一個孩子的,如今出現在這深夜大牢,茅度一下就明白這意味著什么,頓時含淚哭了起來!
大牢門外,火把閃爍,捕頭老劉走出了大門,與幾個官兵寒暄了幾句,正當他準備離開的時候,突然看見包星杰從對面的黑暗里走了出來!老劉一愣,微微咳嗽了一聲,隨即向左走去,包星杰看了他一眼,轉身向右而行!
在來這之前,包星杰就已經查到,關彪曾經在老劉手底下做事,而且兩人曾經一起抓捕過一個兇犯,關彪還替老劉挨了一刀!
沒過多久,茅度認罪,聲稱自己是不滿郭家之女,原本的季家兒媳嫁給謝家,便起了殺心,并假信一封讓人懷疑季家。為了把戲做得足一點就繼而殺死了謝家次子謝宏正,原本打算就此收手,結果得知謝宏威要扒季家的墳,覺得那是一個更好嫁禍季家的機會,而且不殺謝宏威,反而會讓人懷疑鬼神之說,所以就接著殺死了謝宏威,但他沒想到朝廷會真的要查辦季家的案子,更是在按何貴妃之令殺死謝袆的時候遭到了刑峰的伏擊,所以不得不逃!
茅度是如此說,但謝宏德新婚前夕說的那些話也傳遍了京城,眾人不信茅度殺害謝宏德的動機,但絲毫不懷疑謝宏德是被茅度殺死!
朝堂之時,皇帝詢問到了抓捕茅度時出現的白衣女子,也懷疑包星杰和周銳無力抓捕茅度!刑峰則告訴皇帝,白衣女子就是郭靜,她發現了郭行安找來的護衛異常,并在刑峰上府查案的時候告訴了他,正是刑峰授意讓她留意那些人,后面刑峰能夠趕到也是因為有郭靜尾隨那些刺客并沿途做下了記號!
至于謝家兇案,郭行安請過去的和尚可證明郭靜那幾日都在府中,甚至曾與他們一起念經!
一個已經認罪,一個有人作證,皇帝自然難以懷疑。尤其是刑峰聲稱一向勇猛無敵的茅度之所以被兩個捕頭抓捕是因為當晚被一棵遭到天雷劈的大樹壓制之時,朝堂上一片嘩然,皇帝在一瞬間也是面色蒼白,隨即就有人說這是天意,皇帝也沒再多言!
案情就此定了下來,沒過多久,茅度午門斬首,何貴妃也在獄中被賜死,據說是調查之時,還真發現她在出宮祭拜何彬的時候,與茅度發生了一些不可告人之事,而這也使得謝家案子多了一層面紗!
謝家命案徹底落入了尾聲,京城也恢復了往日的熱鬧與平靜,京城的人們對于案情并沒有過多懷疑,一提起這個案子,更多的是為季家以及三萬將士感到惋惜。
然而,包星杰見過雨夜里的那些人,明白這一切都只是假象,也正是因為見過他們,所以他悄無聲息的成為了他們當中的一份子,幫助他們制造了這一假象!
案子雖然定了,但包星杰的心還是沒有定,他有時候會想自己這么做到底對不對,有沒有違背他做捕頭的原則,有時候則在琢磨季如風到底有沒有死!
為了追尋答案,他去過西郊亂葬崗,也去過季家在京城荒廢的宅子,甚至還一度跑到郭府,但被郭行安撞了個正著,結果被罵了一通,說案子已經結了,他一個捕頭還是少來的好!
一個夜晚,包星杰再次來到了云煙樓吃飯,依舊是那個包間,包星杰覺得有些奇怪,便開口問道:“我說溫老板,您這生意這么好,怎么我每次來這個包間都是空著的啊?”
“哦,是有一個客人把這里包了下來,說除了他,就只有您可以在這吃飯了!”
“客人,什么客人?”包星杰連忙問道!
溫隆笑了笑,回答道:“呵呵,那個客人也曾說過,如果包捕頭真要問,就讓我告訴你,他叫李成云!”
一聽到這個名字,包星杰先是一愣,隨后仰頭大笑,甚至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溫隆也跟著賠笑了一下,最后命人送來了酒菜!當晚包星杰喝了很多酒,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家的,只是隱隱記得背著自己的是一個身穿黑衣手持黑色長劍的青年。
次日早晨從云煙樓前經過的時候發現云煙樓關著門,晚上回來的時候亦是如此!包星杰看了一眼,推了一下門,發現竟是虛掩著的,他走了進去,結果看到云煙樓里擺放得整整齊齊,打掃的干干凈凈,他再次來到了那個包間,推門一看,發現桌子上赫然放在一個黑色斗笠!
云煙樓從此沒有再開,京城里依舊有人家遭竊,衙門追究周銳辦事不利之責,周銳一氣之下,直接甩手離去,從此了無音訊,不過令人人感到奇怪的是,自他走后,京城里的飛賊也跟著消失了!
老劉則繼續在衙門里辦案,一如既往的圓滑世故,但對手底下的弟兄都挺好,曹大人愿意把案子交給他,其他捕快也愿意跟著他一起辦案!
眾人都以為案情已經塵埃落定,京城里也少有人再談此事,包星杰只是偶爾會想起,但沒再深思。
可在一個夜晚,本已經睡下的包星杰突然聽到了一陣敲門聲,他開門一看,發現來的是一個面白無須的老者!
“包捕頭,我們老爺有請,還請包捕頭跟我們走一趟!”
“老爺,你們老爺是誰啊?”
“包捕頭去了就知道了,不過我可以跟包捕頭提個醒,前些日子,您去過我們老爺府上一次,并且見到過他的兩位夫人!”
聽到此話,包星杰當即一愣,甚至背后發涼,他猜到了來人以及他家老爺的身份,對于此行,更是有些惶恐!
“包捕頭,我們的轎子已經在外面了,還請包捕頭跟我一起來吧!”
老者伸出了手,庭院里的黑暗之處突然走出了幾個身影,個個人高馬大,身材魁梧手持兵器,包星杰見狀,頓時明白逃肯定是逃不掉的了!
“容我穿好衣服!”
包星杰只得答應,離開院子前,他回頭看了一眼,不知自己還有沒有機會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