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暮正在對著銅鏡,用輕輕用油擦拭著浮在細膩肌膚上的脂粉,隨后用麻布蘸著清水,洗掉了油彩融解的青黑,朝暮弄完拿著那件粉潤的衣裙上了樓。
其他伶人都道謝的時候,唯獨朝暮全然不理,做自己的事情,像沒看到似的。煙畫一直瞪著那雙水潤潤的柳葉眼,想靠近又不敢靠近,見朝暮上樓不理她,氣餒的癟了癟嘴。
皎月鼓起了小嘴:“枉費小姐還這么護著她,她卻愛答不理的樣子。”煙畫剛進來看到的那個小姑娘撇了撇嘴,說道:“剛才那群人敲門找她的時候,她一直坐在那里,一點都不怕的樣子。”小姑娘想問問朝暮叫什么,想了想又委屈,一口咬住小唇珠,眉毛也皺成一團。
煙畫看了一眼通向二樓的樓梯,餃子臉又癟了,蔫答答的,好像只被吸干了水分的小蘿卜。甚至出門的時候沒看到門檻,絆了一腳,向前趔趄了好幾步,手上的叮當鐲脆響,被皎月扶著才勉強站穩(wěn),遙星看著主子失魂落魄的樣子,沒心沒肺笑了一聲,成功得到了煙畫一記眼刀。
聽著皎月給她洗腦的種種不值,小蘿卜越來越蔫,臨走前還是不死心看了一眼小木樓,發(fā)現(xiàn)朝暮站在二樓的窗戶里偷摸看她,眼底冰雪消融,嘴角還有暖暖的笑意。被小姑娘抓包,馬上收回表情,又換成了冰霜般“凍人”的模樣,笑容也收回,轉(zhuǎn)頭不再看她,做賊心虛的摸了一下合歡樹粉紅的花朵。
小蘿卜被吸干的水分又塞了回來,小姑娘又從蔫答答變成了白嫩嫩。皎月轉(zhuǎn)臉看到小姐不但餃子臉又飽滿了回來,水潤的柳葉眼也乘不住的開心,甚至走路都輕快了,不解的問:“小姐,你想開了?”小姑娘笑開了:“嗯,想開了。”也許冰美人也沒那么高冷呢。
出了梅花小巷,便是長華街,長華街又很多小商販,賣首飾的,賣紙鳶的,賣包子的,甚至還有…賣小兔子的。估計小兔子剛斷奶,薄薄的毛發(fā)下肉眼可見透著粉的皮膚,白嫩的四只,還擠在一起,最下面的那只被擠的耳朵通紅,賣兔子的老奶奶裝在籃子里,墊著厚厚的麻布。
煙畫看上了兔子,餃子臉和耳朵被萌得和兔子一樣通紅,皎月也頂著星星眼一眨不眨的盯著小兔子,小姑娘走過去,蹲在兔子籃邊,想買,一位男子也看上了兔子,站在兔子攤旁,小姑娘察覺身后有人,轉(zhuǎn)身抬頭與他對視了一眼…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這句詩像是為他而生…
鼻梁高挺,輪廓棱角分明,偏偏生了雙清透的雙鳳眼,柔和了硬朗的線條,額角散落的頭發(fā)蓋住了劍眉,身著月白色的竹紋交領(lǐng)襦裙,干凈,雖不似梨園弟子小生的粉面桃腮,卻依舊溫潤如玉,氣度非凡。
失神了一瞬,小姑娘認識眼前人,名江野,字池暝,是爹爹周濟過的窮書生,大加贊賞的科舉狀元。
“江公子。”煙畫向江池暝屈膝福禮,江池暝愣住,在記憶里搜索一番,從未見過這位清秀的姑娘,不好意思啊的環(huán)抱起手:“恕小生愚鈍,實在記不起姑娘芳名。”煙畫淡然一笑,道:“不怨江公子,小女乃羅家羅經(jīng)海之女,偶然見過江先生,江先生并未見過我。”江池暝釋然:“小生唐突,試問羅姑娘芳名。”“羅意,字煙畫。”
眼前的姑娘坦蕩,并無其他貴族女子說兩句便無處安放的惶恐,甚至神色清明,毫無臉紅緋意,便誠心想交個朋友。
煙畫挑了那只被壓著的白兔,池瞑挑了只最好動,兩人相視一笑,告別后各奔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