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毀約

韓祿又一次醒了。這次是在一個屋子里，屋子里沒有人，只有簡陋的一床一桌，門還是被反鎖著。他用力捶打著門，這門竟然是鐵的。門開了，進來一名少年。這個少年長得很是俊，唇紅齒白，只是皮膚略黑，身上是一身練功用的粗布短衫。

“韓兄醒了，請恕我們魯莽。”少年說道，其實這位少年正是戚琦。韓祿也是京城人士，在宮里當差也有三年了，認識皇帝身邊忠誠的年輕侍衛韓祿，也一起喝過酒。

“沒料到你們父子這么大膽，竟然劫了先皇的墓。”韓祿認得他，他是戚將軍的三子，以前也曾經交過手。

“先別說我們救人的事，韓兄怎么會去先皇墓中殉葬？”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韓祿說道。

“難道先皇下旨請韓兄下去陪他？”

“那倒沒有，是我要報恩。”韓祿說道。

“你報恩？怎么會用性命相報？你可知道斷龍石一放，墓中無人可逃。按韓兄的才能死在里面不值得，為何不留一命為國效命？”

“什么都被你說了，我是說不過你，現在我只為先帝的那些女人煩惱，你們竟然放這些女人出去，這后果嚴重。”韓祿說道。

“如果是先帝命我父親做的呢？難道也不行嗎？先帝仁慈，又不愿意壞了祖先的規矩。”琦說道。竟然把韓祿弄得張目瞠舌。

“這些女人也是有親人的，上天也有好生之德。”琦說道。是啊，這些女人何其無辜。

“我這也是無法，只能鐵石心腸。”韓祿說道，這些年輕女人怎么會肯去陪葬。“我只聽皇上的話，你們無論說什么都無法讓我改變初衷，等我送那些女人見先帝后，我定會追隨陛下于地下。”

琦暗暗罵道，這個糊涂蛋。

“韓兄，我再過幾日就要離京前往鎮北關，如果韓兄心意改變可以來邊關找我，我希望韓兄可以為國效力。”琦不愿意和此人多費口舌了。

從韓祿那邊出來，才走到花園里，一人擋住了去路。

“我從大將軍這里得知你從鄉下回來了，”文芳問道，“聽說還娶了房媳婦？”

“我家人丁單薄，父親指望我早日成家。”戚琦說道，說實在，對于秋水自己很陌生，不過有幾家媳婦可以自己選的，何況這只是權宜之計，以前自己覺得文芳是自己要好的朋友，現在看來有很多都不能和他明說，這只能用謊言欺騙了。

“媳婦漂亮嗎？”文芳問道，在這樣的人家娶親不應該馬虎，可偏偏沒人知道戚家這個媳婦的家世。只是直接問太唐突了。

“漂亮啊，總之很漂亮，性情又溫柔，知書達理，不管什么人見了都會喜歡，文兄想見嗎，我讓她來奉茶。”戚琦說道。

“不可以，這男女畢竟有別，將來我們必有見面的機會。”文芳道，“我今天是有事來的。你可知道明月公主的事，我父親要我來通知將軍準備好明月公主出嫁之事，一個月后就是她出嫁之日。不過我很好奇，這個出嫁草原的明月公主不知道人品容貌是否出眾？”

“明月公主當然漂亮，只是……不是說不嫁了嗎？”戚琦覺得這件事不妙，不嫁，這是某人的承諾，可是現在他已經不在世上，只有去找父親商量，于是他轉身就往練武場跑，這時候他應該在那邊，文芳連忙跟在其后。

戚將軍果然在練武場，只見他在場子里耍著大刀，刀光中明顯感到了殺氣。

“爹，太后還是想嫁明月公主嗎？”戚琦大聲說道，“我們國力強盛，為什么偏要這般委屈求全！”

戚將軍沒有放下自己手中的武器，反而把它舞得更起勁了：“你只要打贏我，我就去太后那邊阻止明月出嫁。”

戚琦于是在兵器架上選擇了一桿槍，這桿槍的槍頭用軟布著，這桿槍是練武場用于練習的。

“你把布拿掉，”戚將軍喊道。

“爹，我不能這么做，這么做會傷害您的。”戚琦說道。

“那就讓我砍傷你！”也許戚琦受了傷，這件婚事會耽擱下來，戚將軍那么想，也那么說。戚將軍的大刀直向戚琦砍來，戚琦側身躲了過去，戚將軍的刀是毫不留情，而戚琦只有躲避的份。幾個回合下來，戚將軍并沒有碰到戚琦一點。

“你不是要逼我出絕招嗎？”戚將軍說道，“果然是翅膀硬了。”他的心中很是復雜，其實刀法已經顯得凌亂了，戚琦就在一瞬間，槍尖直指將軍的喉部。

“拖得了一時拖不了一世，這件事必須有個了斷，父親，您仔細想想。”戚琦說道。

戚將軍反倒輕松了：“我去說，不就是面對他們嗎？草原上那幾個野蠻人憑什么要明月！”

戚琦說道：“是啊，強扭的瓜也不甜啊！”

將軍令人為他換上朝服，往皇宮而去，戚琦回頭看到文芳還站在那頭，說道：“我差點忘了文兄還在，走，我請你去外面走走，這段日子悶死我了。”

兩人于是帶著各自的小廝出去了。

按理說，新皇登基之時就是明月公主遠嫁草原的時候，明月公主宮里人從沒見過，但是她的嫁妝早在一年前就送到了草原，但是這位神秘的明月公主并沒有出現。草原上等急了，于是再三派人來催促。

太后請戚將軍來商量公主出嫁之事。

這次戚將軍留了私心：“請皇上用邀月公主代替明月公主出嫁。”太后也理解戚大將軍的私心，他心疼自己的女兒，但是邀月是太后的親生女兒，當初皇上選明月代替皓月就是舍不得自家女兒。如今將軍說出這種話就是明擺著不愿意再聽自己的，新帝剛登基，需要他的輔佐，這兵馬又在他家手里。

太后說：“哀家不是真想和親，只是他們悍勇，不送公主怕……”

“就怕要兵戎相見。”戚將軍說道。

文丞相道：“小小一群野蠻人，難道你怕了？您對我們國力還擔心嗎？近幾年，聽說單于幾個弟弟不安分。”文丞相一向喜歡與將軍抬杠。

“容臣考慮下。”大將軍舍不得女兒離開自己，如果阿琦離開了，自己活著還有什么意思，更主要戚家還怎么站穩腳跟，那戚家衰敗是必然的，這一大家子老的老小的小，本來自己就是為阻止這件事。文丞相一向力挺不嫁公主，雖然他沒見過明月公主，但是聽先皇說過明月長得酷似皓月公主。這里沒有人希望公主和親。

太后說道：“哀家明白將軍的心，你白頭送走了黑頭人，五年前，你答應圣上是因為家里不缺那孩子，而如今你家還真不能少他，就是朝廷也不能看著這么好的一個人兒外流便宜了那幫蠻子。哀家希望他能夠保護自己，何況你還指望他保護別人。”太后是知情人，她能理解，何況這個順水人情為什么不做呢？

“太后娘娘到底是什么意見？”戚將軍問道。

“將軍，你還聽不出來嗎？太后不希望有公主出嫁和親，所以還是希望你們家繼續能為朝廷效力。”文丞相說道。

朝廷突然再也不提公主出嫁的事了。而大單于幾次催促都沒有了后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