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回留不住
寶馬贈英雄,烏騅馬是大王子送給梅兒的禮物,只說是件玩物,但是梅兒一眼就認出這是一匹難得的好馬,牙口也很好。梅兒似乎很喜歡這件禮物。
但是大王子總跟著她,她到哪,大王子就跟到哪。
“我父王是個重才的人,只要你愿意在草原呆下來,榮華富貴都是你的。”大王子說道,他輕輕撫摸著烏騅馬,“你會有機會成為草原的女主人的。”
“你覺得我缺這個嗎?我會看重這個嗎?我要的是和平安詳的生活,大家都可以過上好日子,遠離戰爭。你們能給我嗎?”梅兒說道。
“目前我是做不到,但是只要你答應留在草原,我一定會為你做到。”
“你們現在就可以做到。只是你們為了自己不去做而已。我絕不留在這里。”梅兒說道。
“有些事情你不明白,我們需要時機才行。”大王子說道。
梅兒望著遠處,說道:“我想家了。”
大王子有些失望:“周圍人都認為我喜歡上你了,其實我不會喜歡你這種脾氣的女人的。我喜歡的是另一個人,我需要她的承諾。”
梅兒回復道:“你沒資格要求她什么,因為你不應該害人,就像長公主,如果先皇堅持,就不會那么不幸福。”
提到皇姑長樂公主,大王子瞪圓了眼睛,說道:“你沒有選擇。”
沒有選擇,才沒多久單于也派人過來了,讓大王子要用最隆重的禮節迎娶這位姑娘。大王子不愿意接受,因為他明白梅兒不想嫁他。
“傻孩子,她就是九年前你要迎娶的明月公主,父王在漢宮內見過明月,她的玉佩表明了她的身份。”
“父王,你一定搞錯了!我喜歡的是皓月公主。”大王子說道,這時單于已經聽不進什么了。
“只要你娶了明月公主,我們就通知漢皇,兩國之間就可以和平了。”
大王子嘟囔說道:“她才不是什么明月公主,真要有明月公主為什么要逃婚,還得我母親被誤殺?”
“那你就當她是普通女人,錯了就錯了,我看也虧不了你。”單于說道。
海蘭不知道是高興還是傷心,她把消息告訴了坐在草地上發呆的梅兒。
“單于一直認為我就是明月公主,但是我不是,他也不會因為一個完全不相干的明月讓給單于任何好處的。”梅兒說道。
“我不懂你說什么,不過姐姐,你如果不愛大王子就一定要明說。”
明說?怎么說,蒙哥早就應該知道自己不可能喜歡他。梅兒心中一陣苦。
梅兒的帳中一下子熱鬧起來,幾位嬤嬤一樣的人進來,說是要給她做新衣服,說是大王子要娶她,說句實在話,這娶個小老婆在王廷并不是大事。
逃,按計劃要早點逃才行,梅兒滿腦子就是這個想法。按他的性格這幾天白吃白住了,就是表示感謝,總要留點東西給這楞頭清醒一下。他用筆給大王子留了一句話。“多謝相救,欠情一個,如你被俘,定放你一次。”這簡直是挑釁,漢文所寫,那大王子看得懂,別人未必懂,這算是面子了吧。
“梅姐姐,新嫁娘的衣服拿來了,這是漢服,大王子說要按漢地風俗辦。您將會是王子的正妻。”海蘭進來了。
這個主意不知道是誰出的,絕對是有人的精心安排。但不會是大王子本人的意思。望著嫁衣,梅兒終于想出了一個更好的逃跑方式,只要有人幫她拖延時間,自己逃出這里的可能性就大。
金蟬脫殼是最好的辦法,海蘭是最佳的人選。這次更妙的是有紅蓋頭。海蘭母女也滿意這個計劃的。當大王子揭開蓋頭時一切都晚了。二王子想占海蘭的便宜也難了。至于解釋那就是這張紙吧。
乘著人們的忙亂,她穿上了海蘭娘為自己準備的男式袍子,帶上了簡易的弓箭和彎刀,牽上了烏騅馬,她一口氣走出幾十里地,一口氣跑到飲泉邊,這是這里幾十里唯一的泉水。他可不愿意遇上任何人。
當她正準備解下馬飲馬,卻看見一人站在樹下,這是一個老人,但是戚琦認識他,這是大單于,但是他如同沒看見單于一般。面對年老體衰的單于,如今的戚琦根本不擔心什么。飲完馬,他決定離開。
“你站住,我有話說。”大單于說道。“我兒子不明白,你應該明白,你身為和親的公主,為什么要走?”
看來大單于也認出他了,他不由得向四周看去,草原上一望無際,并沒有什么人。戚琦的目光停留在了大單于的臉上,大單于的臉就像石頭鑄成,他是一個鐵漢。
“你有話就說吧!我聽著就是,你阻止不了我回去。”戚琦說。
“我知道你是被迫的,你們南人都不喜歡大漠草原,我知道當初淑君的苦,她也許并不愛我,為了她的祖國,她犧牲了自我。我心里敬重她,可你不一樣,你欺騙我兒子的感情,雖然他一直知道你不是皓月公主,你不想成為皓月的替代,但是只要你明說,我一定送你回去。”
“你都說了,他惦記著皓月,我不是皓月,我也不想代替皓月,就算我是明月,先皇沒有資格把別人家的女兒用于和親,用和親換和平能維持多久,何況和親的女人本身就是戰爭的犧牲品。我怎么明說?其實從我出現,尊貴的單于就知道我是誰,我相信他已經告訴您了,單于您雖是草原上的雄鷹,可是你沒做過丟臉的事嗎?”
丟臉?單于想到了自己曾用王妃來擋刀槍,正是因為這樣,自己才倍感被動。他的兒子是心向草原的,不會隱瞞什么,當然自己的子民更不會騙自己。正是因為李素他才與這個年輕人有正面交鋒的機會。他有私心,想把她留在草原。
單于看著這個年輕人,身著一件男式袍子,他說話的聲音都與梅兒平時不一樣,他轉過了身子,目光中有種堅定更透著一種寒氣。與前段時間見到的梅兒姑娘決然兩樣,那時,他以為兒子已經打開了她的心扉,而現在的他顯得陌生卻又熟悉。雖然他不否認明月公主,但是打扮成女人以求活命,不是與自己同出一則嗎?
“你到底是誰?”大單于冷不丁地問道。“我只是想求證我兒子的猜想。”
“鎮北關守將戚琦。”戚琦說道,“我不是誠心欺騙您的,您的好處我自然銘記在心。”
“是你,怪不得你不愿意留在草原。”單于嘆了口氣,他見過戚琦的唯一一面就是在夜里,那時戚琦來偷襲軍營:“我怎么能奢望戚家人為我所用呢?”
戚琦躍上馬背,說道:“謝謝大單于送我好馬,如果大單于有難事,末將一定幫忙。至于我們都有不恥的行為,就不必再提了。”說完揚長而去。
最心痛的是單于,更震驚的是原本看上去柔弱的梅兒竟然是戚琦,竟是與自己對抗了八九年的守將。為什么他身上有明月公主的印記,分明她就是明月公主,難道自己的皇帝舅子把自己的七女兒送給了大將軍,怪不得大將軍不會肯把明月嫁過來。九年前,自己再三請求明月公主,新皇都拒絕了,更奇怪的是宮里沒人知道明月公主在哪里,也許新皇都不知道。這個謎已經不需要答案了。
那張紙到了大王子手里,大王子并不意外,他給自己當了幾天漢語老師,又多學了幾首詩文。如果是他,竟然能夠這樣忍辱偷生,自己也不失面子,不過如果那真是一個絕美的姑娘,自己放走她,可能錯過了一段好姻緣。
其實大王子也明白寫紙條的他是誰,那個筆跡又不是沒見過,他就是邊關守將戚琦。不過他還是希望自己錯了,也許是戚琦救走了她,她是戚琦的心上人。梅兒一直說她在漢地有自己的心上人,求他放過自己。自己猜測的事總不能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