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回文芳

梅兒很愛笑，皇帝經常喜歡看梅妃笑，這是他們最幸福的日子。

“先皇根本沒臨幸我，我只是為幫她們逃跑。”

“那就是說你才是先皇指定的太子妃，我宣布你為皇后好嗎？”

“不，這樣對不起吳皇后。”梅兒說，她不想傷害這位一進宮就被皇帝冷落的皇后。

吳皇后是個怎樣的人呢，梅兒要皇上帶她去吳皇后的宮里。

吳皇后沒有住在本來她該住的鳳藻宮，那座宮殿一直是貴妃住的。她住的宮遠離那邊，在東面的福康宮，那座宮殿也舊了，吳皇后雖為皇后，可是服侍的人多為宮里的老弱病殘。梅兒看到這宮里的情景不免有點不滿。

“這是她自己要這樣的。”高懷德說道，“我可是按照皇后的待遇給了她足夠的銀兩，整個皇宮的宮室任憑她選，可她偏偏作踐自己，住這種地方還要要這些人服侍。”

吳皇后看見皇上駕臨，很是高興，吩咐下人為皇上和梅妃準備膳食。

高懷德卻說不用了，讓梅兒給她行完禮就出來。自己卻不肯進皇后寢宮。

吳皇后長得很端莊，雖然不是很漂亮，但是舉止很大方，她身邊的宮女的確老又丑，衣服也比其他宮里的舊一點。就連她自己都不用珠釵，只在發髻上插了兩朵草花。與梅兒的華服相比，吳皇后真是太寒酸了。

“妹妹給姐姐請安。”梅兒說道。

吳皇后扶起了梅兒，說道：“妹妹不要客氣，我這里很隨便的。”

很隨便？梅兒看了看周圍那些宮女，竟然還有人坐在炕上做著針線。這是一個清秀的小姑娘，看上去只有十一二歲，針線可是梅兒的弱項，壓根兒就不會，而炕上的宮女卻手工出色。吳皇后說道：“我這個巧兒丫頭手可巧了，這陛下有些內衣都是她縫制的。”皇后說著拿起了一個繡綁，問道：“妹妹可喜歡這個？”

這原來是個小香囊的半成品，手工精制，于是她點了點頭。

“姐姐這里沒有別的好東西，待姐姐完成后差人給妹妹送去。”吳皇后說道。

巧兒說道：“我家姑姑比我手藝好很多倍，貴妃娘娘啦，還有太妃娘娘都喜歡叫我姑姑做東西，其實哪個香囊是太妃要的，梅妃娘娘，如果你不嫌棄我，我坐好的香囊送你一只。”

吳皇后忙笑道：“你這個小丫頭，難道我送東西你也要管？梅妹妹，童言無忌，望你原諒。”

王公公進來了，說道：“皇后娘娘，皇上叫梅妃娘娘回去，說約了慶妃娘娘。”

梅兒只好與這位皇后告辭，也不知道皇上搞什么鬼。其實宮里的事都逃不過皇上的眼睛。

慶妃被叫到了水榭宮，高懷德半躺在椅子上，他要親自過問。

梅兒再看見慶妃的時候，慶妃已經跪在地上了。

“算了，陛下你別為難慶妃姐姐了。”梅兒說道。

但是慶妃還是被貶為了慶嬪。他在討好自己，梅兒明顯感到了這點。

“陛下，我身子不舒服。”梅兒說道，這就是最好的借口，慶嬪退了下去，梅兒也不想結仇。但是在這里身不由己。

“陛下，您為梅兒好就不應這么做。”梅兒說道。

“現在，朕說了算，梅兒，你擔心什么？”

“只是一件小事……”梅兒想說高懷德做錯了，可是卻沒說出口，她是梅兒，沒有資格用那種口氣對他說話。

雖然羞辱梅妃這件事，皇帝沒有責備太原王妃，可處罰慶妃明顯是針對文碧蓮的。宮里主子的榮辱就只在一個人身上。那就是皇上。文碧蓮聽到消息后決定先出宮想好對策再來，可不能讓這小妖精逍遙自在。于是她找到了父親文丞相。

“父親可曾聽說過最近皇上納了一來歷不明的妃子？”文碧蓮說道。

文丞相沒留意過宮里的事，因為一直以來，皇帝雖然有些妃嬪，卻不見她們生育，倒是女兒已經替太原王生了兩男一女。

“這樣的閑事我不想聽，我想知道皇后答應收你的那個兒子為子了嗎？”文丞相知道只要皇后過繼了太原王長子，那將來的皇帝就會是文家的人了。

“那個吳皇后說什么也不肯，說是皇帝正是年富力強，哪會沒有子嗣？”

“那你今天想說什么？”

“不就是最近宮里來了個妖妃，我怕皇后位置不保。”

文丞相說道：“宮里皇后誰坐不都一樣，你不妨和新來的妃子搞好關系。”

“別家都可以，可偏偏她與戚家有瓜葛，你也知道是戚家害死我娘的，我怎么能和那個小蹄子搞好關系嘛。”碧蓮說。

“那你也不用刻意去損人家嘛！”文丞相說：“你別當你父親是聾子。”

文碧蓮一聲不吭了，其實她也怕父親生氣，文芳把她拉了出去：“姐姐，你知道父親最恨小人，你怎么也學他們樣？”

文碧蓮看了文芳一眼：“我還不是為了你兩個外甥。你這當舅舅的一點不關心他們。”

“皇上新立的妃子是不是叫紀梅兒？”文芳問道。

“你倒挺厲害的，連這你也知道，你可知道嗎，這個梅妃簡直是狐貍精投胎，這些日子把皇上迷得神魂顛倒，以前皇上還尊我聲皇嫂，如今里都不理我。”

紀梅兒，文芳想起了她，第一次看見她是十年前在戚府，那個女孩從后面抱住了自己。

第二次是在宮里，文芳站在御花園里等待召見，秋日的一片落葉落在了他的頭頂，他輕輕撣了下衣服，在等圣駕來，他必須跪在地上。一對年輕男女經過了他的身邊，男子看上去年輕卻不似太監，而女的卻是梳著兩丫髻，看著兩人說說笑笑，也許他們早是一對了，那男的現在就是當今天子。

第三回見到梅兒姑娘，確是在宮里，就在前幾天，梅妃娘娘那銷人的眼神已經不再清澈。

梅妃娘娘親自招待這位狀元爺。

這次還是第一片秋葉落在了他的身上，梅妃的出現讓自己很是失望，從眼神里他覺得梅兒再也不是當初見到的女子。他并沒有像以前那樣深情地看著她。

而梅妃娘娘卻對自己很感興趣：“我記得在將軍府里我曾見過文大人，那是大人還十分年輕。”說著就靠近了文芳，彎下身子：“你可想想可認得我嗎？”

文芳跪著向后退了半小步。卻看見皇帝卻在寶座上盯著自己笑。

“愛妃，你玩什么游戲啊，嚇得狀元爺都往后退了。”皇帝說。

“皇上，以前我在將軍家時見過狀元爺，只是他不認識我。”

“不認識你是正常的，愛妃你也不想想你那時是什么身份，堂堂丞相大人之子怎么會認識你，莫非你要告訴所有人？別太過分了。”

梅妃退回了自己的座位，文芳半天才回過神，這梅兒姑娘真是大膽，以前原來就是看了外表。

一個小丫頭上來給自己倒酒，文芳看見了吃了一驚，將軍夫人的貼身的丫頭梳子自己并不陌生，她多次奉夫人命為將軍準備酒菜。她怎么在這里。看她倒完酒回到了梅妃身邊，一把奪過梅妃手上的扇子，對梅妃輕聲說了一句：“你自己想找死是不？”雖然很輕，但是文芳熟悉梳子的口型。梅兒慌了，皇帝卻笑了起來，一把把梅妃摟在了懷里，取出了自己的扇子：“愛妃用朕這把，那把就讓丫頭丟了吧。”梅妃接過扇子打開后遮住了自己的臉。

梳子手里的這把扇子有幾分眼熟，這把扇子的扇面是自己的成功之作，專門送給戚琦的。于是尾隨著梳子出來了，一把拉住了梳子：“如果姑娘要丟了扇子，不妨丟給我。”

“那可是好東西啊，我賣了都可以賺點錢，憑什么白給你？”梳子說。

“算我出錢買吧！好了吧梳子姑娘。”

“我自個喜歡，留著不行嗎？”

“姑娘要是愿意留，在下是樂意之極。”看來給出去的東西跑誰手里也跑不回來了。

梳子笑了。

“姑娘怎么進宮了？”文芳問。

“隨主子進宮。”

“你家主子可是梅妃，她的扇子哪里來的？”

“當然是將軍給的，我是怕萬歲爺多心，給我們主子提醒呢。”梳子點頭說。

“你家將軍呢？我已經好久沒見他了，怪想的，以前我還能上邊關探望，如今這連好兄弟都瞞著，太不夠意思了。”

“他啊，我不知道，總之他不會回去了，戰事都平了，他當然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去了，丟下了可憐的夫人。”梳子說道：“文公子，你和我家將軍是舊友，他怎么會忘了你，只是你還是不知道的好，知道了那一定會受不了的。其實我才是沒辦法，還要幫他遮著。”

“多謝姑娘。”文芳雖那么說，可是還是有很多疑問。

梳子說道：“我該回去了，梅妃娘娘看我不回去會擔心的。”

文芳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抬頭看了一下梅妃，她正看著自己，看著她兩眼一瞪，眉毛上揚，一絲莫名的表情突然出現了。就一下子，他好像看見了一個熟悉的人，是他，自己和他玩在一起也不是一兩天了，他怎么會穿著女裝？他皺了一下眉。看到自己看著他時，就故意用扇子遮住了自己的臉。

“身體不舒服就去歇著吧！不要在這里做有失體統的事。”皇帝說，他發現梅妃的奇怪的動作，總之讓梅妃在自己眼皮底下做這種事，是男人就不可能容忍。梅妃退了出去。

梅妃難道就是他。他瘋了，還是我瘋了，也許是皇上瘋了，文芳質疑自己。他要回去找他。只有他才能讓皇上原諒姐姐，因為姐姐得罪的就是梅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