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半小時，云霧山頂似乎遙遙在望。
    但是許一山清楚，要想到達山頂，至少還要走上兩到三個小時。
    陸書記一直保持著不緊不慢的速度，雖然夜色朦朧，看不清四周景色，但陸書記似乎對周圍的景色很有興趣，每走一段路他都會停下來，遙望著朦朧的群山。
    云霧山作為茅山縣原始森林保護區(qū)，一直被縣里在重點保護。
    許一山首倡開發(fā)云霧山旅游度假區(qū)時，將原來的森林保護面積又往外延伸了將近五十平方公里。如今的云霧山，被譽為天然氧吧，被熱愛大自然的人們視若珍寶。
    “一山，我想與你談談國明和胡進的事，你有興趣嗎？”陸書記突然問他道。
    “陸書記，要說興趣，我還真沒興趣。”許一山嘿嘿地笑，他知道陸書記體力已經(jīng)不宜繼續(xù)往上爬了，他準備在陸書記休息片刻之后，無論如何都要將他請上車。
    “真沒興趣？”陸書記似笑非笑道：“你們?nèi)齻€，過去被人傳為我的三駕馬車。你不會不知道吧？”
    “知道。”許一山誠懇答道：“我確實想做您的馬車，就是怕自己不夠格。”
    “你不用太謙虛。”陸書記道：“聽說，胡進在中原省弄了很大的動靜出來？”
    許一山想了想道：“動靜大不大，我不清楚。不過，胡進在中原搞了‘五個中原’的計劃，我倒是知道一點點。”
    許一山扳著手指頭數(shù)道：“平安中原、宜居中原、森林中原、生態(tài)園林中原和環(huán)保中原。”
    陸書記點點頭道：“這小子風頭很足，他將自己的這一套命名為中原模式，看來，他是要掀起一場風暴啊。”
    許一山不置可否地笑，“陸書記，我聽說，胡進他不按市場規(guī)矩來。就拿中原省的房價來說，在他未去中原之前，當?shù)胤績r已經(jīng)突破了五位數(shù)一平方。最好地段的房價，可達十三萬一平方之多。他去了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將房價壓了下來，硬性規(guī)定市中心區(qū)的房價不能超過一萬元一平方。”
    “看來，你知道得不少嘛。”陸書記笑笑道：“你覺得這種違背市場規(guī)律來做的事，經(jīng)得起考驗嗎？”
    許一山沉默不語。
    他不愿意在陸書記面前談論胡進的所作所為。盡管他清楚胡進在中原玩的還是像在衡岳玩的一樣。他強行掏空了中原省的財政，據(jù)小道消息說，中原省已經(jīng)將未來三十年的錢都花光了。
    胡進很清楚，單靠硬性規(guī)定肯定沖擊不了中原省的房地產(chǎn)市場。他大手筆上馬，大規(guī)模建設公租房和廉租房。而且他別開生面搞了一個以租代購的方案，規(guī)定公租房在多少年之后，產(chǎn)權可歸屬租客。
    搞建設就需要錢，胡進逼著中原省的大小銀行，無條件支持房地產(chǎn)的開發(fā)建設。
    “我就在想，以后誰去接了他中原的攤子，可有苦頭吃了。”許一山苦笑著道：“不過，胡進這人善出奇兵。他敢這樣花錢，肯定有還錢的辦法。”
    陸書記笑道：“他呀，就是喜歡玩花架子。不過，你知道他的用意嗎？”
    許一山小心道：“我聽說，他在中原省民間的威望很高。老百姓都將他當作救世主呢。”
    “這就對了嘛。”陸書記緩緩說道：“小胡搞大動靜，自然有他的用意。他若不這樣，又怎么會引起燕京方面的注意？現(xiàn)在的小胡啊，可謂春風得意哦。”
    “一山，他身上有些優(yōu)點，你要吸收消化，他身上的這種寅吃卯糧的做法，我不贊成。”
    許一山謙虛道：“陸書記，我要向他學習的地方很多。”
    陸書記搖搖頭道：“不，相反，是他要向你學習。干事業(yè)怎么能好高騖遠？應該腳踏實地啊。你在衡岳市的工作很不錯。唯一，就是茅山的這點事，現(xiàn)在爭議很大。”
    許一山低聲說道：“我可能是激進了一些。但是我是這樣考慮的，陸書記，如果誰都不帶頭去嘗試，這個事可能就會永遠停留在討論階段。”
    陸書記嗯了一聲道：“但是，這樣做，風險太大了。木秀于林，風必摧之，行高于眾，人必毀之啊。”
    許一山甕聲甕氣道：“我顧不得了。”
    陸書記深深看他一眼，“這就是你在政治上不成熟的表現(xiàn)了。”他淺淺嘆了口氣道：“你們?nèi)齻€人當中，國明是最能守得住的人啊。”
    提起梁國明，許一山簡直是哭笑不得。
    梁國明不像胡進，喜歡到處表現(xiàn)自己。他默默地服從上面的調(diào)動，從長寧縣起步后，在霞山呆了不足兩年，便悄無聲息安排了山城市。
    據(jù)傳，不少人將梁國明當作一尊彌勒佛。因為他對誰都是一副笑瞇瞇的神態(tài)，處處表現(xiàn)他禮賢下士的的風度。
    “一山，你認為國明和胡進，今后誰會走得更遠？”陸書記的這個問題讓許一山根本接不住。
    見許一山不出聲，陸書記緩緩道：“一山，你有沒有想過往前走？”
    許一山苦笑道：“陸書記，我對現(xiàn)在的安排很滿足。說實話啊，現(xiàn)在給我一個省，我能管得過來嗎？我感覺自己還需要繼續(xù)學習。”
    “不，你會管得很好。”陸書記道：“我已經(jīng)與幾位委員商議過了，準備推選你。”
    “推選我？”許一山嚇了一跳。
    他知道陸書記說的“推選”意味著什么，那不就是問鼎燕京嗎？
    “對。大家意見都達成了一致。”陸書記毫不隱瞞說道：“我們希望，事業(yè)交在你手里，老百姓才能安居樂業(yè)啊。老百姓最怕什么？當然是最怕折騰了。人啊，一折騰起來，就會忘記自己的秉性啊。”
    許一山小聲說道：“其實，我也挺愛折騰的。”
    “你折騰的，是讓老百姓的日子過得越來越好，而某些人折騰的，我就不明說了吧。總之一句話，一山，你要做好充足的思想準備，隨時迎接更大的任務和挑戰(zhàn)。”
    許一山認真道：“請陸書記放心，我愿意隨時為事業(yè)貢獻自己的一切，哪怕是生命。”
    “從現(xiàn)在起，你要與胡進保持距離。多接觸接觸國明。你懂我的意思嗎？”陸書記算是亮了他的底牌了。
    “有些人，越是刻意表現(xiàn)自己，越會讓人逮住他的弱點啊。看來，國明是深諳其道的，你記住我的這句話，與國明走得近，對你有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