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黃曉峰是真怕陳曉琪打斷他的腿,他居然沒敢再追上去了。
突然的變故讓許一山有些茫然,他回過神來之后,撒開腿就去追老婆與妹妹。
等他追到車邊,陳曉琪和許秀已經(jīng)上了車。許一山伸手去拉車門,發(fā)現(xiàn)車門已經(jīng)被鎖住了,于是拍著車窗喊道:“開門啊,讓我進去。”
陳曉琪似乎充耳不聞,看都沒看他一眼,開著車就走了。
許一山一路狂奔,可是兩條腿怎么能跑過汽車輪子?陳曉琪絕塵而去,留下許一山哭笑不得。
陳曉琪突然出現(xiàn)在民政局,對許一山而言,似乎不是一件好事。至少,陳曉琪不是在開玩笑。
許一山有些懊喪,心里一直在問自己,倘若陳曉琪真離他而去,他是該慶幸,還是該后悔?
陳曉琪帶著許秀去了哪,他不知道。但可以肯定,她們沒回家。
他自己也不想回去,他實在是怕娘的嘮叨了。在娘的心目中,陳曉琪的形象高大上。按娘的說法,人家人長得漂亮,性格又溫柔,關(guān)鍵陳曉琪賢惠啊,自從將娘接回他家來住以后,許一山一家人除了爹許赤腳外,似乎都在投靠她。
可是陳曉琪從來沒嫌棄過他家是鄉(xiāng)下的,反而事事都是她出面擺平。比如小弟許一山讀書的事,就是陳曉琪找了關(guān)系讓他順利轉(zhuǎn)學(xué)來縣城讀書的啊。
陳曉琪出身也好,自己又是大干部,能嫁給你許一山,是你許家燒了高香了。
總之一句話,陳曉琪現(xiàn)在在娘的心里,位子比兒子許一山還要重要得多。
雖說娘并不知道他們之間有了矛盾,陳曉琪也從沒將她在許一山房間看到的一幕告訴給娘。但是娘憑著她的生活經(jīng)驗,已經(jīng)敏感地感覺出來了兒子媳婦之間出了問題。
可是誰又能理解許一山心里的苦?畢竟,陳曉琪過去可是全縣故事最多的女人。
陳曉琪是典型的屬于花不招蝶蝶自來的姑娘。她的美貌和家世,讓無數(shù)人心里做著一個美夢,既得美人,又擁江山。
誰都知道,做了陳家的女婿,前途基本不用奮斗。陳曉琪的父母會為未來的女婿鋪出來一條金光大道。
事實上許一山是最有感觸的,在他與陳曉琪正式成為法律意義上的夫妻后,陳勇第一時間將平民青年許一山安排進了仕途。
但凡是漂亮的女人,圍繞她的故事都是香艷的。即便陳曉琪在人們面前永遠都是一副高冷的神態(tài),還是不能阻止各種各樣意淫的故事因她而生。
當(dāng)然,鬧得動靜最大的一件事,就是茅山公安局原副局長魏浩追求她的事。
如果說,過去還有無數(shù)人在夢想著成為陳曉琪的白馬王子。在魏浩來了茅山之后,所有人的夢想都在一瞬間破滅了。
魏浩曾經(jīng)公開說過,誰敢與他搶陳曉琪,誰就是在找死。
事實果真如他說的那樣,以后只要有人對陳曉琪示好,魏浩便會通過各種各樣的手段,逼人自退。畢竟,作為握著刀把子的魏浩,對付平民百姓的手段花樣翻新,層出不窮。
他們之間確實談過戀愛。陳曉琪從沒否認過與魏浩的戀愛關(guān)系。
正因為陳曉琪的坦蕩,反而讓許一山心里生長出來一叢蓬勃的刺。盡管他已經(jīng)領(lǐng)略了陳曉琪的純潔,可是,純潔是可以演出來的啊。
許一山已經(jīng)有快一個月沒回茅山了。他的組織人事關(guān)系正式調(diào)往衡岳市委后,茅山縣委辦主任的位子一直沒人坐。
既然回來了,去縣委看看打發(fā)時間不失是一個好主意。
想好了后,他折轉(zhuǎn)身,直奔縣委。
茅山縣政府大院還是一如既往的寧靜。滿院子的花草正在爭奇斗艷地開放。
許一山不禁有些感慨,想當(dāng)年還是少年郎時,他就夢想著自己有朝一日能在這個院子里為老百姓服務(wù)。他的夢想隨著年齡的增大,逐漸變得虛無縹緲起來。因為他已經(jīng)知道,像他這種平民家庭出身的人,不管如何努力,永遠都不可能成為廟堂里的人。
作為農(nóng)家子弟,許一山深知改變自己命運的途徑少得可憐。除了當(dāng)兵,剩下的就是讀書了。可是有幾個農(nóng)家子弟是通過讀書這條途徑走出去的啊?
再說,即便如許一山這樣金榜題名了,又能怎么樣呢?若不是他抓住了人生當(dāng)中唯一的一個機會,他許一山最好的出路,就是如千千萬萬農(nóng)家子弟一樣,讀了書還是改變不了打工的命運。
至于當(dāng)兵,許一山從來就沒想過。因為他知道,這條路永遠成就不出來一個將軍。
縣委大院的熟人還是不少,接連碰到幾個人,都搶先與他打招呼。
許一山先去縣委辦看了看。辦公室的人看到他來了,都圍了過來,七嘴八舌地問他在市里怎么樣。
從縣管干部變成市管干部,這就是一大進步。無論許一山在市里擔(dān)任什么職務(wù),都要比在縣里更讓人羨慕。
許一山解釋說:“你們不要以為市里就好牛的樣子。其實哪都一樣。你們看看我,現(xiàn)在在政研室上班,唯一的好處就是清閑,沒壓力。”
大家嘖嘖贊道:“許主任,政研室可不清閑。領(lǐng)導(dǎo)對政策的理解,都得靠你們啊。那可是很難的事,理解政策與執(zhí)行政策是兩碼事。你看看我們基層,就不要動腦筋去揣摩政策的含義,只需要照著干就行了。”
許一山道:“你說的也有道理。理解政策確實很復(fù)雜。”
大家一起笑起來,埋怨許一山走了后,縣委辦就群龍無首了。
許一山笑了笑,“其實當(dāng)初我在縣委辦,也沒有具體的活安排大家啊。”
大家正色道:“意義不一樣啊。你在,就是我們的頭。我們有頭,做什么事都無需考慮太多。現(xiàn)在不一樣了,沒有你,大家心里虛。”
許一山遲疑著問:“縣委怎么不安排新人上任?”
“安排誰啊?”大家異口同聲說道:“從外面調(diào)人進來,他懂縣委辦的工作內(nèi)容嗎?”
“內(nèi)部也可以提拔的嘛。”
大家就笑了起來,“提拔誰啊?不瞞許主任你,現(xiàn)在大家都是你盯著我,我盯著你,生怕好了別人。要知道縣委辦主任現(xiàn)在可是常委啊。”
許一山苦笑道:“總不能一直空著吧。”
有人遲疑片刻,小聲說道:“我倒聽到了一個消息,說是人社局的封由檢局長有可能調(diào)任縣委辦主任。人家現(xiàn)在四處活動著。你們大家也都小心點,封局長變成封主任之后,大家的日子就沒現(xiàn)在好過了。”
許一山隨口問道:“這個消息是真的嗎?”
那人笑了笑道:“具體我也不清楚,不過,我聽說周書記不太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