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小時之后,阿努特區西部港口內。</br> 比起以往的繁忙,此時這座由巨獸工業和莫普將軍一起投資建設的多功能綜合港口,也因為最近風云詭譎的局勢,變得異常蕭條。</br> 阿努特區位于幾內亞海灣邊上,這里是大西洋沿岸航線的必經之路。</br> 自從貧瘠的阿努特地區建設這座現代化綜合港口之后,很多班輪和貨輪都喜歡在這個港口補給油料和生活資源。</br> 巨獸工業和其他在此投資建廠的公司,也依托這個港口運輸大宗原料物資。</br> 可自從阿努特地區被這個世界最強大的國家開始針對,連帶著莫普將軍也嚇到躲在掩體里不敢出來后。</br> 這條航線上的一些國際航運公司,就刻意開始規避這座港口。</br> 他們絕大部分都,不知道這一切矛盾的起源其實來自巨獸工業。</br> 偶爾能從美國針對巨獸工業的一系列商業制裁手段上看出端倪的航運公司,也只能背地里埋怨老美手太長、管太寬,導致他們航運生意受損。</br> 當地時間傍晚六點,原本蕭條的港口,忽然變成了五步一哨十步一崗,交通道路管制,港口里所有的工作人員都被勸離。</br> 莫普將軍派出的武裝巡邏艇凱旋而歸。</br> 在一艘艘可以抵御輕型武器襲擊的巡邏艇面前,只乘坐了充氣救生皮筏的艦艇水手們,幾乎沒有任何抵抗,就乖乖被“請”上了船。</br> 他們表面配合,內心卻驕傲到不屑一顧。</br> 哼~</br> 諒這幫人也不敢拿他們怎么樣,抓了他們,還不是想拿他們當籌碼,去換取五角大樓那邊放棄對他們的軍事行動?</br> 肯定得好好喝供著他們,不敢有任何怠慢,要不了他們多久就能重獲自由。</br> 懷揣著這種想法,以職位最高的卡羅爾艦長和兩名潛艇指揮官為首,他們高昂著頭顱,即使渾身被海水泡個透,也要保持屬于他們的驕傲。</br> 然后他們被一個個塞進了集裝箱貨車里……</br> 這一路到不算顛婆,就是車廂里黑燈瞎火,又幾十人擠在一輛車上,有種被當成牲口的羞辱感。</br> 幾小時后車輛抵達目的地,他們以為那里會有干凈的衣服,熱騰騰的食物。</br> 結果被趕進了一片高墻圍繞的營地內,混凝土搭建的房子里面也只有簡單的上下鋪,別說吃的喝的,甚至連被子都沒。</br> 可能是一下子被塞進了五六百人緣故,這座原本很空曠的高墻營地內,頓時變得擁擠起來,床鋪根本不夠分。</br> 與之對比,營地除了在四個角架設瞭望臺,和緊閉著的雙層鋼鐵大門外,并沒有多余守衛力量。</br> 同時他們還注意到,在其他幾座房屋內,隱隱綽綽有人影被映照在窗戶上。</br> ???</br> 這里還有其他人?</br> 同樣營房,同樣的暫時失去自由。</br> 卡羅爾艦長沖著身邊長官同僚使了使眼色,示意大家去拜訪一下“前輩”,打探打探關于這里的消息。</br> 看見長官們出去,剩余船員們也不甘寂寞跟著來到砂石鋪就的院子中。</br> 可能那些前輩們的想法也差不多,還沒等卡羅爾艦長拜訪,他們就在圍墻院子里碰面了。</br> 只是相比身強體壯、營養充足的卡羅爾艦長和艦艇船員們,這些前輩們的精神狀態實在有些“邋遢”。</br> 他們一個個穿著統一的墨綠色工裝服,但身上服裝已經被漿洗到發白。</br> 他們臉上的精神狀態也強不到哪里去,一個個體格精瘦,面露菜色,看向卡羅爾艦長他們的眼神帶著麻木。</br> 讓卡羅爾艦長一行人驚奇地是;這些前輩們有不少都是讓他感覺熟悉親切的美國老鄉面孔。</br> 另一小撮人都是黑色肌膚,看起來和押送他們的那幫人很像,估摸是這邊的土著。</br> 他們這邊人數眾多,加上又沒更換那種土里土氣工裝服,初來乍到的卡羅爾艦長在交流上,難免帶了些身份上地倨傲。</br> “伙計,知道這里是什么地方嘛,另外哪可以找到吃的,我們十多小時沒有吃喝了。”卡羅爾艦長特意聳了聳肩膀,燈光下,讓身旁人能很清楚地看清他棕褐色水兵制服上的肩章。</br> 三條金色杠杠加一個星星。</br> 這是中校肩章。</br> 沒有臆想中的恭維,反而那些前輩們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傻鳥……</br> 場面有些尷尬。</br> 前輩里明顯領頭的兩人沒搭理他,倒是站在身后的一名瘦子抬了抬眼,“這里是礦區。”</br> “吃的?”又有人搭腔,那人皮笑肉不笑道:“馬桶旁有水龍頭,餓了就去喝水,喝飽了明天有土豆吃。”</br> “來到這里就別想什么吃的了,明天活要是干不完,水都沒得喝。”</br> “干活?”一旁的潛艇指揮官布林德爾莫名其妙問道:“干什么活,你們是不是被關傻了,身為美利堅公民,連反抗的勇氣都沒有?”</br> “不算你們這些軟蛋,光我們就有五百多人,你們不敢反抗,那明天就乖乖跟在我們后面。”</br> 回答潛艇指揮官的,是一陣來自前輩地冷笑。</br> 人多要他媽有用,你們這幫傻鳥也就不會被關到這里了。</br> “我勸你們明天一早還是乖乖的聽從哨聲集合,然后跟我們一起去挖礦。”最早被關在這里的阿米蒂奇看在都是一個同胞的份上,無精打采的勸了兩句,“比起我們,你們已經算幸福了。”</br> “知道我們之前挖的什么礦嘛?”</br> “鈾礦,挖的我們頭發都掉了一茬。”</br> “現在我們開始挖鉆礦,苦是苦了點,至少不會掉頭發。”</br> 卡羅爾艦長還沒轉變過來身份,他有些倨傲地拒絕了對方好意,“那是你們的事。”</br> “我和我的同僚來自第五艦隊,我們這里有大型水面作戰艦艇的指揮官和全體成員,也有兩艘攻擊潛艇的指揮官和全體成員。”</br> 我們縱然暫時失去自由,也不能失去我們烙印在血液里的反抗精神。”</br> “我不會答應挖礦,我身后五百多名同僚更不會答應。”</br> “你信不信,用不了幾天,五角大樓就會把我們從這里交涉出去。如果你們幾個平民想出去,就乖乖聽從指揮。”</br> 前輩們的冷笑變成了嘲諷。</br> 平民?</br> 這幫只會躲在船殼子里放導彈的家伙,說他們幾個是平民?</br> 阿米蒂奇踢了身后有些維諾的黑人一腳,嘲諷道:“編號8,給這幫還活在夢里的伙計,介紹一下我們的身份。”</br> 編號8是自詡草原之王的巴克勒。</br> 巴克勒因為襲擊了一幫華夏年輕游客被關到這里,在這半年的歲月里,他已經被這些前輩收拾的,從草原之王蛻變成了乖順仆人。</br> 聽到命令,他趕緊上前用不太熟練的英語介紹道:“向你發話的是我們老大,他是你們美軍特種司令部麾下第七十五騎兵團、第一營中校作戰指揮官阿米蒂奇先生。”</br> 騎兵團……團,中校作戰指…指揮官?</br> 他們作戰序列中,最讓敵人聞風喪膽,有著心臟刺刀稱號的游騎兵團?</br> “這位是帕特森空軍基地的王牌中校飛行員。”</br> 王……王牌飛行員?</br> “這位是洛克希德航空航天公司高級工程師。”</br> “這位是……”</br> 巴克勒每介紹一位,卡羅爾艦長和身后船員們就震驚一分。等介紹完畢,他們這群新人,已經瞠目結舌,變得話都不會說。</br> 這幾個表情麻木,看起來和難民一樣的家伙,怎么……么一個比一個精銳,一個比一個職位高?</br> “那……那你是誰?”</br> “我?”曾經麾下五千名戰士,掌控七座城鎮,數百個村莊部落的巴克勒面無表情道:“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誰,明天跟我干活就行。”</br> 卡羅爾艦長此時有滿肚子疑問要問,可就在他發問時,圍墻那邊忽然傳來了一陣哨聲。</br> 聽見哨聲,這些原本嘲諷加不屑的前輩們竟然“呼啦~”一聲散開了。</br> 他們麻利地鉆回自己營房,甚至不到十秒鐘,他們還把燈給熄了,留下院子里烏壓壓一片迷茫的身影。</br> 又一遍哨聲響起。</br> 卡羅爾艦長和船員們被這刺耳哨聲激起了逆反心理。</br> 本來今天就夠遭霉運,到了夜里又冷又餓。</br> 之前那幫又是拿突擊步槍又是拿RPG的武裝人員在,不敢反抗罷了。</br> 現在那幫人不知跑哪去了,只留了不到十個面無表情的華夏面孔守衛。</br> 他們雖然又高又壯,和大鯊魚奧尼爾一樣。可五百多人只要團結起來,會懼怕他們?</br> 等瞧見六名手持長棍并成一排的守衛慢慢向他們走來時,卡羅爾艦長和船員們逆反的底氣更足。</br> ——要是有突擊步槍還好說,這拿著棍子,是有多瞧不起那些常年操練的精壯水手,和以一當十的陸戰隊員?</br> 負責看守的巨力苦工面無表情地走到了人群最前頭。</br> 掄起一棍子,前面不服氣的聲音變成慘叫。</br> 卡羅爾艦長捏著拳頭,緊跟著沖了上去,然后被一棍子掃倒在地,抱著腿大聲哀嚎。</br> 隨后慘叫此起彼伏。</br> 巨力苦工手上的長棍掄成了風車,一棍甚至能掄翻三四個。</br> 那棍子上竟然鑲了尖刺。</br> ……</br> 哼哼唧唧的痛苦聲音持續了整夜。</br> 圍墻院落地躺了一地傷員,房間里也橫七豎八躺了一屋子傷員。</br> 翌日。</br> 天色剛蒙蒙亮,刺耳的哨聲再次響起。</br> 卡羅爾艦長本來躺在地上哼哼唧唧,聽到哨聲時下意識立刻抬起頭往大門那邊看去。</br> 再次瞧見那幾名手持長棍面無表情的守衛,他身體里竟然重新迸發出一股力量支撐他一瘸一拐站了起來。</br> 他不敢躺了,萬一再挨棍子……</br> 有人不信邪,也有人實在爬不起來。</br> “啊~”</br> “別打了,我起來。”</br> “你們這是違背聯合國關于……啊~啊啊,我的腿要斷了啊。”</br> “求求你們,我需要治療。”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