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是江辭云在保護我，我已經(jīng)算不清他為我挺身而出多少次，眼看著他被道德和責(zé)任綁架，我終也有一次像是護犢子似的護著他。
    那老太婆好像也是被我的氣勢嚇到了，臨走的時候撂下幾句：“別以為我們不敢。給我等著！”這樣的狠話，然后就摔門而去。
    我偏頭看著江辭云，他緊緊皺著眉頭看著我，像在思考著什么。我趕緊拽他胳膊：“那時候是她要走的，你沒理由為她的人生負(fù)責(zé)?！?br/>     江辭云仿佛用了一個世紀(jì)的時間才把眉頭舒展，伸手?jǐn)埼胰霊?，沉沉地問我：“穎穎，對林超來說，我是不是也是像陸勵一樣的渣男？”
    我驀地心驚肉跳。
    江辭云的意思是說，林超在二十五那樣的年紀(jì)認(rèn)識他，陪著他奮斗，過著并不太舒適的日子。為他背上罵名，為了可以回家不得不做起生意，在一堆男人間茍延殘喘，本來可以死心的，卻又再度遇見他，而他身邊已經(jīng)有了我。
    這么想起來，林超和我的經(jīng)歷似乎并沒有多大差別，許多細(xì)節(jié)幾乎一模一樣。
    我仰頭看著江辭云平緩地下巴，他慢慢低頭，突然對我說：“穎穎，我怎么這么壞？”
    “所以你真要回頭嗎？”我一把推開他。
    江辭云掏出煙盒，點燃一根說：“不要再問這種蠢問題?！?br/>     白色的煙氣從我頭頂落下，從濃烈到稀薄，最終我看見江辭云唇邊綻開了一抹淡得要死卻動魄驚心的笑。
    晚上回家的時候我讓江辭云問了林超住的醫(yī)院，和他一起買了一束花走進病房。
    屋子里一堆人，除了今天來過辦公室的那個女人，還有好幾個上了年紀(jì)的人，要是沒猜錯肯定都是她家的親戚。
    林超虛弱地躺在床上，看見我們立刻像是來了精神?？伤龘沃直巯胍饋恚痔貏e吃力。于是很快扶她坐好。
    “你們先回酒店吧，我想和他們聊聊。”林超的聲音有氣無力，下巴也都尖了。
    這是苦肉計，還是……
    “討債鬼配婊子。惡心！”有人低低罵著，接二連三有人從病房離開，最后一個離開的人帶上了門。
    我和江辭云各自找了兩把椅子坐，林超伸出手，完全無視我的存在就像抓住了他的胳膊。
    “你終于來了。”林超笑了笑，笑得特別無力。
    江辭云不動聲色地剝開她的手，緩緩地說：“不要再做自殘的事，沒有意義，懂嗎？只有傻逼才這樣，你不是小女孩了?！?br/>     林超愣了愣。
    我也愣了愣。
    “辭，辭云?！绷殖窒肷焓肿ニ?，可我的手卻被江辭云抓住，像在讓她自重。
    林超的眼淚控制不住下來：“我沒有一點機會了？既然這樣，我們遇見之后你為什么還對我那么好？”
    后半句，她好像把所有的力氣都用在了撕喊上。
    江辭云的手力加重了，我的手被握得特別緊。
    大概過了一分鐘的樣子，他對林超說：“感情和良心，我進退兩難。如果你真的愛我就不該打擾。”
    “為了你我才離婚的？江辭云，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以前只要我一哭你就整個人都瘋了?！绷殖氖植煌Ｔ诙丁?br/>     “以前是。但現(xiàn)在唐穎要是哭了，老子心會更疼?！苯o云咬了下牙，微微垂著眸，黑色的發(fā)梢掃在眉心。
    “你騙人！那天你打架的時候明明丟下了她！”林超像個瘋子般淚流滿面。
    我知道就算我丟下她一百次，還是會把她捆回來?！苯o云的喉結(jié)輕輕滾了下：“話我說的很清楚了。如果有可能，歡迎來參加我們的婚禮。”
    我如是失去魂魄般被江辭云的大手提起，被他牽著要走。病房的門卻被砰的推開，一個染著黃頭發(fā)打扮極度時尚的小丫頭拉著行李箱站在門口，瞪了眼江辭云，瞪了眼我，最后深深瞪著林超罵道：“你不要臉！”
    我回頭去看林超，她徹底地癱在床頭，如同死了一般。
    很久以后，我在一個破敗的山村遇見林超，她在希望小學(xué)無償教書備受好評，嫁了一個五十歲的鄉(xiāng)下男人老公承包了五六個魚塘，她告訴我她過得很幸福。
    而那時候的我卻沒有了愛，也沒有恨，平靜地如同一灘水。
    當(dāng)然，這些也是后話。
    隔天一早，許牧深給江辭云打電話，相親安排在下午一點，他從來沒相過親，特別緊張。
    江辭云說帶我一起過去給他助陣。
    原本我挺想拒絕的，別人的故事到底還是別人自己寫，可隔了一個多小時，許牧深給我打了電話要我一起過去。電話那頭的聲音好幾次都在停頓，聽得出來他真的是特別緊張。
    “至于嗎？你難不成從來沒談過戀愛？”我忍不住笑出來。
    “談過?！痹S牧深隔了幾秒說：“暗戀?！?br/>     我笑得不行：“好好好，我們陪你去。
    ”
    吃飯午飯，我坐在江辭云車?yán)锉傅卣f：“中午把牛肉都吃了，又害你吃了一堆草，是不是很過分？”
    江辭云輕扯嘴角：“你錯了。老子已經(jīng)決定吃素了?！?br/>     “噗——”大概，我知道他腦袋里想的是什么。
    過了一小會，江辭云冷不防地說：“那些書我看你吸收得差不多了，是時候注冊公司了，雖然我完全能養(yǎng)得起你，但我想你應(yīng)該不愿意再做個全職太太?！?br/>     “是的，我不愿意?！蔽姨貏e果決地說。
    看的出來，江辭云多少還是有點失落。打彎時，他狠狠罵了句：“嗎的。有老婆了還要自己洗衣服。”
    “誰規(guī)定女人一定要洗衣服？”我盤起手，側(cè)身懶洋洋地貼在車窗上。
    “知道了，算老子倒霉。希望今天阿深能遇見個比你強的?！彼脨赖仄澄乙谎郏芸炀吞貏e滿足地笑了。
    許牧深相親的地方是在一個高檔的茶餐廳，我和江辭云提前到了。
    我們?nèi)胱鬀]多久許牧深也到了。他還是穿著考究的西服，系上了我送給他的那條領(lǐng)帶，手里拽著我?guī)椭舻亩Y物選了個位置坐。
    起初他沒有看見我和江辭云，拿起電話像是要給我們來電，江辭云拿起桌上花瓶里的一直玫瑰花對著他戳了過去，穩(wěn)穩(wěn)地落在他桌前。
    許牧深望過來，看見我們的時候表情很凝滯，像是沒有反應(yīng)過來。
    “呆頭鵝，好好泡妞！”江辭云吊兒郎當(dāng)?shù)貨_他喊。
    許牧深十分無奈地笑了笑，指了指手表，打了個口型說：“還有二十分鐘。”
    可是到點后，那姑娘卻并沒有出現(xiàn)。
    許牧深身后的那個位置顧客買單走了，我和江辭云就挪到了那個位置上。
    許牧深微微松了下領(lǐng)結(jié)，淡淡地說：“超過五分鐘了，她可能不會來了，我們拼桌算了?！?br/>     “別過來?！苯o云嘴里倒叼著玫瑰花的莖葉：“女人遲到是腔調(diào)，懂個屁！”
    我一眼橫著他：“你到底泡過多少女人？”
    江辭云居然還白我一眼：“長成我這樣需要泡嗎？多得是美女投懷送抱?！?br/>     我和江辭云你一言我一語，完全沉溺在斗嘴的小樂趣里，我心境澄明，從骨子里往外發(fā)著全是幸福得味道。愛上了一個流氓商人的好處挺多，要受欺負(fù)了，他揮拳頭的姿勢很帥，可以陪我吃路邊攤，但如果有人想用金錢游戲打壓我，多大的‘牌面’他都照樣玩得起。
    他說：“穎穎，你找了個全世界最狂霸叼的流氓?！?br/>     我說：“姓江的，滾你丫的。以后你的良心只能給一個女人，那個女人就是我?！?br/>     “夠了！”許牧深暴躁地發(fā)出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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