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憐憫之心(三)


  翌日一早,三皇子和沈杭先回了京城,皇上準了大臣們?nèi)熘星锛?,謝玉瑧便和江景言一同護送著謝夫人一行,一同回去。
  莊子外,下人們正在裝行李,謝玉瑧和江景言遠遠地牽著馬站在一旁,偶一抬頭,便看見從莊子里走出來幾人,正是簌綰帶著丫鬟,卻是第一個到的。
  簌綰穿著一身杏黃繡櫻花的百褶裙,上面是碧綠色的對襟襦衫,顯得甚是嬌俏。身邊飛云四個丫鬟跟著她,正向這邊而來。
  簌綰剛到大門處便看見那邊站著兩個人,謝玉瑧背對著她,江景言卻是正好抬眼,仿佛是向她這邊望過來。簌綰想著,他既然都看見她了,若是不上前打個招呼好像是有些說不過去,想了想,便移了腳步,向江景言那邊而去。
  她站定在江景言面前,微微低頭,行禮道:“江公子,二哥?!?br />  這時候謝玉瑧也看見她了,他看了江景言一眼,微微頷首。
  江景言道:“四小姐無需多禮。”
  簌綰站在他面前,微風從他身后吹過來,帶著他身上清新的香氣撲面而來。簌綰忽然就想起昨日他抱著她在草地上翻滾,當時也是聞到了這個味道,令她心安了許多,便紅了臉,想到自己和江景言也不過是見過一兩面,還算是陌生,他大概也只是因為當時情況緊急,迫不得已之下才會不由分說地抱住她。
  簌綰仍低著頭,眼中只見他身上的鴉青色大氅垂過膝蓋,被風吹動起來,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江景言見她忽然紅了臉,也猜到是因為什么,不由得也有些不自在,輕輕地咳了一聲,也在尋找話題。
  謝玉瑧見他二人神情頗不對勁,素來面無表情的臉上顯現(xiàn)出一個意味深長的表情,看了江景言一眼。
  思茶看了看簌綰,又看了看江景言,再看了看自家二公子,小聲說:“小姐,那邊東西裝好了,我們過去吧?!?br />  簌綰仿佛被驚醒了,忙說:“我知道了?!庇謱把缘溃骸澳俏腋孓o了?!闭f完行了一禮便離開了。
  轉(zhuǎn)身的一剎那,忽然覺得自己臉上發(fā)熱,不禁暗自慶幸思茶反應(yīng)快,不然當真是尷尬。
  這一會兒謝玉琀和謝夫人也收拾好了自己的東西出來了,謝玉琀一眼瞥見江景言站在一旁,仿佛正若有所思,卻沒有看見她。
  簌綰已經(jīng)進了馬車,謝玉琀咬咬牙,轉(zhuǎn)身上了自己的馬車。
  不多時裝好了行李,一行人便向京城出發(fā)了。
  簌綰早上起得早,現(xiàn)下卻是有些困,飛云在她身后放了個軟墊子,簌綰向后一倒便睡了過去。
  秋霜和思茶坐在車簾子邊上描花樣,思茶有一手好繡活,這兩日秋霜正纏著她學,說是要給簌綰繡個枕套。
  飛云在一旁靜默地收拾著東西,這馬車不算小,角上有個小櫥柜,擺滿了簌綰平日里看的書。夏荷支著下巴邊看著飛云忙著,一邊吃著一小碟綠豆酥。
  謝玉琀這回卻沒有去謝夫人的馬車上,支起了窗子,偏頭看向窗外。玉扣見她一路上都不曾說話,不禁有些擔憂,倒了一杯才沏好的茶遞到她面前,“小姐,喝些水吧。”
  謝玉琀搖搖頭,表示不用。
  玉扣嘆了口氣,轉(zhuǎn)身放下茶杯,遞了個眼神給玉翹。
  玉翹會意,拿了她前幾日尚未完成的荷包,“小姐,這個……”她尚未說完,謝玉琀又搖了搖頭,玉翹也沒有辦法了,轉(zhuǎn)頭看向玉扣。
  玉扣也搖頭,表示自己也沒有辦法。
  臨近晌午,謝府一行人到了京郊的官道上,遠遠地已經(jīng)可以看見外城城門,高聳入云,威嚴壯觀。
  馬車忽然停了下來,簌綰這時候也正好睡醒了,揉了揉眼睛問道:“到了嗎?”
  秋霜抬起頭來,笑道:“小姐睡了這么久,都睡糊涂了。哪里有那么快,還沒進外城呢。”簌綰卻不理她,撩起簾子向外看去。
  恰好江景言和謝玉瑧從后面趕著馬過來,見著簌綰點了點頭,“四小姐?!?br />  簌綰問道:“怎么停了?”
  江景言溫聲道:“前面仿佛出了什么事,堵住了,我過去看看?!?br />  簌綰點了點頭,瞥眼見謝玉瑧也跟了過來,謝玉瑧看了她一眼,沒說話,只匆匆略過,徑自打馬向前。
  簌綰坐了回來,才看見角落里放著一只籃子,里面是她那日在院子里晾的葡萄干。她湊過去,揀了揀,對飛云道:“回去后拿些給林姨娘?!?br />  飛云應(yīng)了聲,夏荷托腮眼饞道:“小姐,你不給我們嘗嘗嗎?我早就聞到甜味了。”
  秋霜抿嘴笑道:“可不是,她都饞了一路了?!毕暮晒钠鹑鶐停拔夷睦镉心敲答捔?,小姐您別聽她的?!?br />  簌綰點頭道:“用不著秋霜告訴我也知道你準是饞了一路,不過現(xiàn)在不能動,等回去以后自然會給你留?!?br />  夏荷得意地向秋霜笑笑,忽聽見馬車外有聲響,思茶掀了簾子去看,謝夫人身邊的丫鬟正站在外面。
  簌綰探頭,見思茶和她低聲說了幾句什么,便問道:“怎么了?”
  思茶轉(zhuǎn)過頭說:“方才二公子和江公子去前面看,仿佛出了些事,一時半會兒怕是進不了城,夫人說讓我們先下來歇歇?!?br />  秋霜道:“也是該歇歇了呢,走了這么久。”便扶了簌綰下車。
  才一掀開簾子便看見江景言站在馬車前面,正低頭整理著馬鞍,謝玉瑧站在他旁邊,靠在馬背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簌綰站在馬車前看了一會兒,這時候謝夫人也整理好了下了車來。江景言便對她點了點頭,謝玉瑧淡淡道:“前面有人和守城的起了爭執(zhí),短時間內(nèi)怕是走不了,不如先在這里歇歇,一會兒再上路吧?!?br />  謝夫人頷首,看見謝玉琀還沒下來,便遣了丫鬟道:“你去看看三小姐,怎地還不下來,別是出了什么事。”
  那小丫鬟應(yīng)聲去了,謝夫人一瞥眼見簌綰站在不遠處,便道:“簌綰,過來這邊?!?br />  江景言回頭,才看見簌綰站在那里,正好便撞進了她眼中,簌綰這時候也正看著他,忽然和他四目相對,便有些不自在,微微低了頭,向謝夫人身邊走去。
  謝玉琀坐在馬車里,幾個丫鬟都不敢說話,馬車里靜靜地,只余外面謝夫人和簌綰的交談聲,她知道江景言就站在外面,離她也不過只有幾尺距離,可是自從過了昨夜,她和江景言之間那層維持表面的窗戶紙已經(jīng)被捅破了。縱是以前她可以憑著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但是他的一句話就足以把她摧毀。
  謝玉琀低下頭,聽見了外面江景言含笑的聲音,為什么他可以對所有人都溫和有加,但是獨獨對她這么冷絕。而她內(nèi)心里卻是只對他一人好,為什么他從來都不理會。
  玉扣叫了她一聲,謝玉琀回過神,知道這么躲下去也是自欺欺人而已,總是會再見到的,況且江景言都可以當做什么都沒有發(fā)生,她覺得她也可以。
  深深吸了一口氣,謝玉琀站起身,玉扣見她要出去,不禁心下一喜,連忙扶著她下了馬車。
  謝夫人見謝玉琀終于是下了馬車,連忙過去問了幾句。謝玉琀有些心不在焉,情緒也不大高,尋了個間隙向江景言瞥了一眼,江景言卻沒有看她。
  簌綰正好站在謝玉琀馬車邊上,見她下來,一打眼便覺得謝玉琀臉色不大對,自今天早上開始就有些倦怠,不像平日里那樣,料想謝夫人和謝玉琀有話說,便沒有跟進去,只說想在外面透透風。
  謝夫人同意了,囑咐她不要走遠,然后陪著謝玉琀進了茶肆。
  簌綰站在路邊,看著官道上各式馬車,正自出神,忽然聽見后面有人喚她,“四小姐。”
  簌綰聽這聲音耳熟,回頭看去正是江景言,可見是特意來找她的,便問道:“江公子,有事嗎?”
  江景言思索片刻,說道:“昨日……昨日情況危機,原是我情急之下才唐突了四小姐,實屬無心之舉,還請四小姐諒解。”
  他到底也是初初弱冠的少年郎,又沒有過這樣的經(jīng)歷,說起這事來多少也有幾分不自在。
  簌綰看他不自在,卻忽然輕松了起來,微微笑出聲,說道:“我明白,本是江公子救了我,現(xiàn)下卻要我諒解,倒是江公子太客氣了?!?br />  江景言也笑笑,卻不再說話。
  茶肆里,謝夫人和謝玉琀坐在一張桌子邊,謝玉琀微垂著頭不說話,謝夫人嘆了口氣,柔聲道:“你也莫要太傷心,想來江公子沒有理解你的意思,放心,屆時我去尋江夫人說說,不怕他不答應(yīng)?!?br />  謝玉琀神情很淡然,半晌才說:“這樣又有什么意思?”
  謝夫人見她執(zhí)意,不禁也嘆了口氣,“也不知惠英為何這般……唉,你有哪里不好,他竟會這樣拒絕?”
  謝玉琀默然不語,眼中卻泛起了霧蒙蒙的光。
  簌綰在路邊站了不久,便看見謝家的馬車夫匆匆進茶肆,不多時,謝夫人和謝玉琀便從里面出來,飛云道:“看樣子是要出發(fā)了,小姐,我們回去吧。”
  簌綰點了點頭,隨著眾人回了馬車。
  進了外城,馬車外喧鬧了起來。簌綰撩起簾子看去,外面是條商業(yè)街,此刻正值晌午,各種小吃攤子都開始叫賣,熱鬧非常,比起河西年初的趕集景象還要繁華。馬車走在平坦的官道上,馬蹄步履輕盈穩(wěn)健。
  不多時進了內(nèi)城,一行向著安平坊行去。
  岔路口上,謝玉瑧和江景言慢慢落在后面,從這條路向西拐便可以通向廣陽侯府,江景言勒了馬,對謝玉瑧道:“我且先回去了?!敝x玉瑧點點頭,“那么就此別過?!?br />  江景言抬眼看了看前面謝玉琀的馬車,心內(nèi)動了動,終究是沒有說什么,只一抱拳,便轉(zhuǎn)身向反方向行去。
  謝玉瑧目送他的背影直到看不見為止,也慢慢勒馬回頭。
  那邊謝夫人一行已經(jīng)到了謝府門口,林管家和方姑姑候在臺階上,遠遠地見馬車出現(xiàn)在巷子口,忙迎了上去。
  方姑姑笑道:“夫人您可回來了?!边厰v著謝夫人下來。
  謝夫人站定,這才笑著問了兩句府中情況,方姑姑說道:“一切都正常,就等著您回來了。這兩日京城里下了幾場雨,愈發(fā)冷了起來,老奴還擔心夫人小姐在莊子上受著冷,早早地把厚衣服備下了?!?br />  謝夫人笑著贊賞了兩句,方姑姑見她面帶倦色,不由勸她先回去歇著,謝夫人道:“也好,那你著人好生收拾收拾。”忽然又憂心起來,低聲道:“玉琀這兩日情緒不大對,你囑咐她們小心著些?!?br />  方姑姑一愣,腦子里思索了兩圈,大概便猜到了緣由,謹慎道:“老奴明白,定囑咐到位?!?br />  謝夫人點了點頭,身旁小丫鬟扶著向府內(nèi)走去了,然而臉上卻始終有些怏怏的。
  方姑姑見她進去了,一轉(zhuǎn)眼看見謝玉琀也下了馬車,忙上去問好,一邊打量她神情。
  謝玉琀面色淡淡的,雖她平時大多時候也是這樣,但方姑姑看著她長大,一看便知她確實心情不佳,便也不敢亂說,親自扶進了府內(nèi),又低聲招呼丫鬟收拾馬車上的行李。
  后面林管家也把簌綰扶下了馬車,問了幾句,忽然看見跟在飛云后面的小丫鬟有些眼生,簌綰早知他會疑惑,便解釋道:“這是從莊子上帶會來的小丫鬟,今后只跟著我了?!?br />  林管家笑道:“這便是了,只是還有一樁,老奴須得先帶走記錄下名字,人員調(diào)動都是要記錄在案的,想來這位姑娘初來乍到也不識得路,等事畢以后老奴自當著人送這位姑娘回四小姐的園子。”
  簌綰頗理解地點了點頭,“我明白,管家只看著方便的來吧,多謝了。”
  林管家應(yīng)了一聲,“四小姐別愣著了,快些先進屋吧。”
  飛云和秋霜便來扶著簌綰,夏荷拿著包袱跟在后面,思茶乖乖地站在一旁等著林管家。
  又走了許久,終于是回了郁錦園。院子里有個灑掃的婆子,見到簌綰回來忙上前行禮。飛云推門而入,屋內(nèi)打掃地很是整潔,三足青花海水紋香爐中燃著嶺西蘇合香,香煙裊裊,曲折而上。
  簌綰這一路上也有些累,幾個丫鬟才一回來便又開始了忙碌,皆各司其職,飛云和秋霜備了水,簌綰便移步到澡間,舒舒服服地泡了個熱水澡。
  夏荷又把那一簍葡萄干搬到院子里的桂花樹下,簌綰換了衣裳出來看的時候,竹簍里面已經(jīng)落了幾朵嫩黃的桂花,簌綰靠在門框邊,掩著嘴打了個哈切。
  夏荷看見了便笑道:“小姐先去睡睡吧,如今天色尚早,等到晚間開飯了自然就醒了?!?br />  簌綰帶笑看了她一眼,轉(zhuǎn)身進屋去尋到窗下美人榻便躺下了。
  這一覺睡到掌燈時分,簌綰一醒來,神清氣爽,見秋霜坐在旁邊做繡活,便笑了笑,“秋霜,去拿些葡萄干來?!?br />  秋霜才發(fā)覺簌綰已經(jīng)醒來,忙站起身,“小姐,”又提聲喚人。
  思茶這時候也回來了,推門走了進來,笑道:“小姐你醒了,外面飛云姐姐正和夏荷摘桂花呢,味道可香了,小姐要不要去看看?”
  這功夫秋霜也從外面進來,端著一盤子葡萄干,“是啊,她們兩個也不知怎么,非要把那桂花摘下來,不過倒是當真好聞,”她深深吸了一口氣,“這葡萄干放在外面放久了也有些香味了呢?!?br />  簌綰接過來,聞了聞,笑道:“那桂花是我讓她們摘得,我們先去把這些送到聽香閣,一會兒回來我再告訴你們那些桂花是干什么用的?!?br />  思茶找來一個食盒,把葡萄干盡數(shù)倒進去,便出門向聽香閣去了。
  林夫人正臨窗習字,紅綃通報說簌綰來了,便放下筆,溫聲道:“請進來吧?!?br />  片刻,簌綰便進來,先墩身行禮。林夫人連忙起身扶住她,“半個月不見,怎么愈發(fā)生疏了?!?br />  簌綰笑了笑,也不推辭,順著林夫人的手站了起來。
  “才回來的時候有些累,便沒有及時來給姨娘請安。”又接過思茶手中的食盒,“我在莊子上看到有葡萄架子,恰這幾日結(jié)了果,閑來無事便做了些葡萄干給姨娘帶來,”又有些不好意思,“初次嘗試,卻不知道味道如何,若是不合口味便和我說……”
  紅綃把那食盒接了過來,林夫人說道:“勞你記掛,怎能說不好呢。”又看了看天色,“時候不早了,想來快要傳膳了,你同我一起過去吧?!?br />  簌綰驚喜,先叫思茶回郁錦園告訴飛云和夏荷一聲,便忙上前扶著林夫人,向前院采薇堂走去。
  用過膳,謝輝先行離開。不過半晌,謝玉琀也起身離去,簌綰見她背影有些落寞,仍舊不知發(fā)生了何事,便同謝夫人和林夫人告辭,便帶著秋霜回了郁錦園。遠遠地從花園里看過去,樹影婆娑中一兩點昏黃的燈光,看上去溫暖而柔和,簌綰不禁心下一軟,頓時想到了一句詩“此心安處是吾鄉(xiāng)”,人生若能長長久久安逸下去,該是有多好。
  方到了門口,便看見夏荷站在院子里,手里拿著一張紙。
  秋霜跟在簌綰身邊,問道:“你在看什么?”
  夏荷回過頭,才看見簌綰回來了,便笑著行了一禮,然后遞上手中的東西,卻不是一張紙,看樣子仿佛是請?zhí)?br />  “這是什么?”
  夏荷笑道:“是廣陽侯府上江小姐發(fā)來的請?zhí)?,聽聞也給了三小姐一張,說是明日去侯府里玩呢?!?br />  簌綰“哦?”了一聲,拿著進了屋。
  “只請了我嗎?”
  夏荷說:“仿佛也請了三小姐……哦,對了仿佛還有定西侯家的小姐?!?br />  簌綰笑道:“那正好,快去把那些葡萄干分兩包,明天好帶著。”
  夏荷眼巴巴問道:“那我能吃嗎?”
  簌綰道:“自然可以,不過記得留些給我們。”
  夏荷笑逐顏開地去了。這會兒思茶也進來了,手中端著一籃子桂花,“小姐,這些是摘下來的桂花,外面樹上都摘禿了,不知小姐要做什么?”
  簌綰看了看,笑道:“不錯,你去那兩個罐子來。”
  思茶不解,卻還是出了門去,不一會兒便回來,手中多了兩只陶罐。簌綰接過,把桂花倒入陶罐中,探頭看了看,見裝了半罐,又道:“再取些冰糖來。”
  思茶去取了,簌綰又把冰糖倒入罐子,滿滿的倒了半罐,思茶忍不住道:“小姐,這是又要做什么啊?”
  簌綰見她好奇,微微一笑,“自書上看到的,也不知能不能成功?!闭f著封上一罐,又把剩下的桂花一并倒入另一個陶罐里,一半花一半冰糖。
  思茶看呆了,“小姐,這是從哪里看到的啊……”
  簌綰一笑,“仿佛是一本風物志上,不過說的是南地風俗,京都干旱,還需得你每個月少少倒一些水,可不要忘了?!闭f著遞給思茶,“明日埋在樹下了,等來年春天一過,便可以取出來了?!?br />  思茶眼睛都直了,“小姐你好厲害?!?br />  簌綰笑笑,“好了,不要看了,左右你明年就要成親了,等你出嫁那日,我定會送你幾罐的?!?br />  思茶的臉“唰”地紅了,不好意思地接過罐子,放到一旁,自去給簌綰整理衣物。
  因著明日有約,簌綰早早便睡下了,窗子支開了一半,不時有風吹進來,有些涼意,半夢半醒間,腦海中竟出現(xiàn)了那日在莊子上,江景言抱著她滾下山坡的場景,那人眉眼溫和疏朗,俊逸雋永,素來云淡風輕的臉上卻透著擔憂,輕聲開口,“無礙的,只要四小姐安好。”
  她嘴唇微動,正要說什么,恍惚間,眼前卻變成了謝玉瑧的臉,目光有些冷冽,說道:“我不是外男。”簌綰這一驚非同小可,下意識地想要醒來,無奈困得狠了,使不上力氣。漸漸地腦子也清凈了,便沉沉的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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