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dú)孤漱溟黛眉輕輕蹙起，清亮眼波在兩女臉上掃來掃去，已然起了懷疑。
    袁紫煙只能硬著頭皮，若無其事的道：“夫人，我們確實(shí)不敢去驚擾，就怕老爺在關(guān)鍵時候，忽然出現(xiàn)會讓他分神，從而功虧一簣。”
    “嗯。”獨(dú)孤漱溟若有所思的輕頷首。
    袁紫煙心仍緊繃著。
    夫人冰雪聰明，且身為皇帝，整日里與朝中老奸巨滑的大臣們勾心斗角，一雙眼睛比自己更厲害，想瞞過她太難。
    但事到如今，瞞得一時是一時，實(shí)在瞞不住了再說也不遲。
    徐姐姐想必也是抱著這個念頭。
    宋玉箏搖頭：“原本還想著他能過幾天逍遙日子，可不曾想，還是要努力掙扎，外表風(fēng)光而已。”
    李澄空與她在一起的時候，談天說地，無所不包，她大約摸清楚了李澄空的心思。
    向往自由無拘，主宰自己命運(yùn)。
    乍聽起來是無欲無求，豈不知這是最大的奢求，他已然天下無敵，還是不能解脫而自由無拘。
    獨(dú)孤漱溟輕輕搖頭：“說來說去，還是我們連累了他。”
    宋玉箏笑道：“姐姐，他曾說如果沒有我們，他活著也沒什么滋味。”
    獨(dú)孤漱溟嫣然一笑，燦若朝陽。
    宋玉箏都怔了怔。
    “宋妹妹，大云現(xiàn)在朝廷安穩(wěn)下來了吧？”
    “總算老實(shí)了，可也不算安穩(wěn)，各地為了水渠打得不可開交。”
    “只能出兵彈壓。”
    “出兵耗費(fèi)甚巨，損失極大。”
    “他曾提了一嘴，說在這個時候應(yīng)該發(fā)行國債。”獨(dú)孤漱溟道：“既抵去消耗，也拉攏人心，聚齊人心。”
    “嗯，我也正在醞釀此事。”
    ……
    ——
    “徐姐姐，看來瞞不住了。”
    袁紫煙與徐智藝站在一座山巔，臨風(fēng)而立，羅衫飄飄如仙人欲乘風(fēng)而起。
    一個紫衫，一個墨綠羅衫。
    “瞞得一時是一時。”
    “憑夫人與宋姑娘的眼力，她們一旦起疑，就瞞不了太久。”
    “……她們寧愿相信我們的話。”
    “她們看出什么了？”
    “我們與老爺心神相連，她們更是如此。”徐智藝輕輕搖頭道：“前所未有的異常，豈能沒有預(yù)感？”
    “唉——！”袁紫煙嘆息：“我這心里愧疚不安，總覺得不該騙夫人她們。”
    “日后再請罪吧。”徐智藝緊抿紅唇，仰望天空。
    修長脖頸形成優(yōu)美的弧度? 如天鵝引項(xiàng)。
    袁紫煙也仰望天空。
    兩女在心中祈求，祈求李澄空早一點(diǎn)兒歸來。
    她們站在山巔祈求了一番，心中呼喊一番李澄空，毫無回應(yīng)? 只能失望返回南王府。
    府門前站著萬震。
    萬震負(fù)手站在王府跟前，背對著府門，負(fù)手四望? 似是看風(fēng)景。
    兩女一出現(xiàn)，他馬上轉(zhuǎn)身過來，抱拳一禮。
    徐智藝道：“萬震? 可有什么事？”
    萬震是獨(dú)孤弦的護(hù)衛(wèi)? 按理說不會來南王府的。
    盡管獨(dú)孤弦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是南王府的小王爺，可一直居住在別院? 不準(zhǔn)進(jìn)南王府。
    萬震緩緩點(diǎn)頭：“是有事想問徐姑娘。”
    袁紫煙道：“進(jìn)府說話吧。”
    三人從偏門進(jìn)了王府? 來到東側(cè)的院子，這是徐智藝的住處。
    徐智藝揮退了正在打掃的家丁? 院內(nèi)安靜下來。
    三人坐到小亭里。
    徐智藝開始煮茶，玉手纖纖? 柔美優(yōu)雅。
    萬震忙擺手說不用客氣。
    袁紫煙輕笑一聲道：“不全是給你的? 還有我們吶? 也要喝茶的。”
    萬震不好意思的笑笑：“有勞徐姑娘。”
    徐智藝?yán)迷ψ尲t泥小爐迅速沸騰? 斟了三盞茶輕盈拋到桌上，然后仍由紅泥小爐繼續(xù)汩汩作響，她坐到萬震對面：“什么事？”
    “王爺他已經(jīng)飛升了吧？”萬震揭開盞蓋，撇一撇之際，漫不經(jīng)心的道。
    清風(fēng)吹拂，小亭里幽香浮動，讓萬震心旌搖蕩。
    徐智藝與袁紫煙不動聲色的揭盞輕啜茶茗，仿佛沒聽到他這句話。
    萬震抬起頭，看向徐智藝。
    徐智藝笑道：“你在說什么呢？”
    “王爺已經(jīng)飛升了！”萬震肅然道。
    徐智藝輕笑一聲搖搖頭。
    袁紫煙沒好氣的道：“飛升？萬震你是巴不得老爺飛升吧？凈做美夢！”
    萬震平靜而肅然：“王爺他確實(shí)是飛升了。”
    “說說看，怎會有這錯覺？”徐智藝笑道。
    她笑容輕松，帶著一絲戲謔之意。
    “因?yàn)榫o箍咒。”萬震道：“緊箍咒已經(jīng)失效，不再能束縛我。”
    徐智藝笑道：“緊箍咒失效，就覺得沒了老爺？它原本只是一種力量，不可能一直存在吧？……嗯，要不然，讓葉圣女再來幫你下一次緊箍咒？”
    “我知道，這緊箍咒的力量來源是王爺。”萬震道：“現(xiàn)在失去了力量。”
    “那你怎不認(rèn)為老爺是廢了武功修為呢？”袁紫煙哼道：“偏偏以為他飛升了。”
    萬震道：“修為能廢，精神卻不會廢。”
    “孤陋寡聞。”袁紫煙撇撇紅唇。
    “這么說，王爺是廢了武功！”萬震雙眼驟亮。
    “胡說八道。”袁紫煙沒好氣的道：“是老爺正在閉關(guān)，處于緊要關(guān)頭，沒功夫理你罷了。”
    萬震緩緩道：“袁姑娘，我的直覺是很準(zhǔn)的，比別人都準(zhǔn)，我覺得王爺已經(jīng)不在了。”
    “行行行，隨你怎么覺得吧。”袁紫煙擺玉手道：“老爺不在，你打算趁機(jī)造反？”
    萬震露出一絲笑容：“如果王爺不在，恐怕南王府無人是我敵手。”
    袁紫煙頓時撲哧笑了，看向徐智藝。
    徐智藝笑著搖頭。
    萬震不為所動，傲然微笑：“徐姑娘，袁姑娘，我確信這一點(diǎn)兒。”
    “唉——”徐智藝嘆息道：“你怎就不長記性呢。”
    “此話何意？”萬震看徐智藝神情不似做偽，不似強(qiáng)撐。
    徐智藝道：“你難道沒打聽過老爺是什么樣的人？沒有仔細(xì)了解過？”
    “當(dāng)然了解。”萬震沉聲道：“正因?yàn)榱私猓圆拍艽_定他已經(jīng)不在。”
    “所以你就趁人之危？”
    “王爺既然不在，我呆在這里已經(jīng)沒有意義，所以，我要離開南王府了。”
    “你是小王爺?shù)淖o(hù)衛(wèi)，要擅自離開？”徐智藝蹙眉道：“你可知道這是要受王府處罰的？”
    萬震不在意的笑了笑。
    袁紫煙笑道：“徐姐姐，他是覺得，他不找我們的麻煩已經(jīng)是高抬貴手，寬宏大量了。”
    “你真要離開？”徐智藝道。
    萬震點(diǎn)點(diǎn)頭。
    “……好，那便去吧。”徐智藝點(diǎn)頭：“南王府不會強(qiáng)求于人，腿長在你身上，要走便走吧。”
    萬震凝視著她。
    徐智藝漠然看著他。
    “徐姑娘你不會派南王府的人來找我麻煩吧？”萬震道：“我可以不找南王府的麻煩，但如果有人欺到頭上，我也不會不還手。”
    徐智藝擺擺手：“怎么處置由老爺做決定。”
    袁紫煙搖頭笑道：“還以為你是個人物吶。”
    萬震卻沒動，覺得已經(jīng)試探出了真相：李澄空確實(shí)飛升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