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澄空回到憲王府的時候，也收到了這個消息，臉色一下陰沉下來。</br>
空海靜院還真是好本事，竟然有如此奇術，而且還能施展成功。</br>
皇帝的壽命那可是關乎天下運數，豈是能輕易改變的？必承受巨大代價。</br>
而空海靜院硬生生承受了這代價，不知要犧牲多少人，當真是狠心。</br>
他正在院子里負手踱步，對面虛空忽然泛起漣漪，李妙真一步跨出。</br>
她一襲藍衫，白玉臉龐遮著白紗，摘下來輕，從懷里拋出一個卷軸，哼道：“給你！”</br>
李澄空接過來，徐徐展開一看，露出笑容：“多謝李姑娘了！”</br>
李妙真白他一眼道：“我辛苦了這么久，就只有這么一句謝？”</br>
“那李姑娘要什么？”李澄空笑道。</br>
“一個人情。”</br>
“好。”</br>
“別忘記了，告辭。”李妙真剛要走，看到袁紫煙端著茶茗過來。</br>
袁紫煙頓時歡喜的叫道：“師姐！”</br>
她飄過來，先把茶端給李澄空，上前拉住李妙真：“師姐，看你風塵仆仆的，快坐下歇歇。”</br>
“要歇也是回去歇，不在這兒。”李妙真道：“我先走啦。”</br>
“師姐，我送你。”袁紫煙跟著一起離開。</br>
李澄空再次展開卷軸，看著上面的地圖。</br>
這是一幅巨大無比的地圖，囊括了從鐵西關往西，一直綿延到大云朝的京師云華城。</br>
上面描繪上一座座山峰與河流，還有一座座兵府，還記著各兵府的兵力多少。</br>
這一幅地圖是李妙真這些日子所繪。</br>
——</br>
李澄空再次來到后花園，獨孤漱溟、梅姜正靜靜坐在小亭里，霍雨霆不在。</br>
“霆兒被華王世子邀去游玩了。”梅姜道。</br>
李澄空點點頭。</br>
他知道這兩天霍雨霆心情極差，不停猛喝酒把自己灌醉，以逃脫現實。</br>
霍雨霆是沒法接受自己連累了四個重臣被外放，一直在后悔懊惱。</br>
李澄空也知道，霍雨霆是對上書舉薦太子后悔了，覺得不該聽自己的，不該摻合這件事。</br>
正說著話，外面腳步聲響起，霍雨霆大步流星進來，一身酒氣，笑容燦爛：“娘，王妃，又有什么事？”</br>
李澄空打量他一眼，神清氣爽，顯然是心念通達。</br>
看來多出去跟人喝喝酒也有好處。</br>
“霆兒，一身酒氣！”梅姜沉下臉：“你是世子，怎能喝這么多酒！”</br>
“娘，世子也是人吶，怎就不能喝點兒酒啦。”霍雨霆呵呵傻笑。</br>
梅姜哼一聲：“下次不準喝這么多！”</br>
“是是，謹遵娘的吩咐！”霍雨霆笑道：“反正我這個世子什么也不能做主，得聽這個的，也得聽那個的，誰的話都要聽！”</br>
李澄空暗自嘆氣。</br>
這是生出反感，想自己當家做主了。</br>
不會是霍雨海挑撥的吧？</br>
“霆兒！”梅姜緩緩喝道：“你喝醉了！”</br>
“酒后吐真言啊，娘！”霍雨霆眼神清亮，精神昂揚：“有什么就說什么！”</br>
“是華王世子跟你胡說些什么了？！”梅姜冷冷道。</br>
霍雨霆搖頭：“他——？他能說什么，他就是個唯唯諾諾的家伙，從小到大都這樣！”</br>
“回去醒醒酒吧！”梅姜道：“張天寧，扶世子回去！”</br>
“是！”張天寧躬身，暗自叫苦。</br>
他上前去扶霍雨霆，卻被霍雨霆一把推開：“娘，我不去，我沒醉！”</br>
梅姜看獨孤漱溟淡然神色，看李澄空溫和微笑，好像渾不在意，心下卻暗嘆。</br>
這個混小子，終究城府太淺，眼皮子淺，沒看出這王府誰當家做主！</br>
還有錯覺，覺得這是他的憲王府呢！</br>
“行吧，那你就坐著聽。”梅姜搖頭道：“霆兒你也長大了，該懂事了。”</br>
李澄空道：“梅王妃有什么消息？”</br>
梅姜道：“張天寧。”</br>
“是。”張天寧躬身道：“從宮里聽到消息，皇上開始大規模的調整將領，開始換防。”</br>
李澄空若有所思。</br>
張天寧繼續說道：“還有打擊外戚，尤其是先皇后的兄弟，都被尋了由頭減俸，但依這個趨勢，恐怕爵位也要削的。”</br>
霍雨霆哼道：“這是最明顯不過的提示，所有人都要離華王府遠一點兒，誰靠近了誰倒霉！”</br>
李澄空點點頭。</br>
獨孤漱溟道：“依世子之見呢？”</br>
她不是霍雨霆的娘，可不會慣著霍雨霆。</br>
霍雨霆道：“我們憲王府也要離他們遠一點兒，不能再靠近啦，要不然，皇祖父下一步就要對付我們！”</br>
獨孤漱溟淡淡道：“皇上不會對王府下手。”</br>
“王妃，皇祖父為何不能對我們下手？！”霍雨霆皺眉道：“即使皇祖父不下手，其余王府見狀也會出手的！”</br>
“他們敢？！”獨孤漱溟輕笑一聲。</br>
“為何不敢？”霍雨霆哼道：“墻倒眾人推，破鼓萬人捶，都會迫不及待的對付我們憲王府的！”</br>
獨孤漱溟道：“先前已經有動手的，看看他們的下場，其余王府敢亂來？……世子，你現在還沒弄清楚，我們憲王府沒那么弱，有一位大宗師坐鎮，不是誰都能欺負的！”</br>
霍雨霆看一眼李澄空，搖頭道：“如果有官員刁難我們的產業，大宗師難道去殺了那官員？”</br>
“那就找當官的上頭。”獨孤漱溟道：“總能找到他們上頭的哪一座王府或者將軍府吧？”</br>
“如果幾家聯合呢？”霍雨霆哼道。</br>
“那就幾家一塊兒收拾。”獨孤漱溟淡淡道：“除非皇上親自出手，否則誰能奈何得我憲王府？”</br>
霍雨霆看向李澄空。</br>
李澄空道：“世子，身處官場之中，浮浮沉沉何足道哉，如果把一時的沉浮看得太重，那就不適合做官。”</br>
霍雨霆皺眉。</br>
李澄空道：“現在他們被貶出京師，未必就是壞事，如果將來華王繼位，他們起復僅是傾刻之間，世子的目光還是要放遠一點兒。”</br>
霍雨霆哼一聲：“受教了！”</br>
他雖然魯莽沖動，卻并不愚蠢，被獨孤漱溟一點，便恍然明白，憲王府的真正鎮守者卻是眼前這個大宗師。</br>
“王妃，那現在我們怎么辦？”梅姜蹙眉道：“皇上如此大的動作，是要給隆王清掃障礙？”</br>
獨孤漱溟沉吟道：“甭管皇上做什么，我們繼續支持華王府，與華王府的合作加深。”</br>
“好。”梅姜慢慢點頭：“只能一條道走到黑。”</br>
現在就是賭，就看憲王府的氣數，看霆兒的運氣了。</br>
忽然一個青帽小廝出現在后花園的月亮門處，做了一個手勢。</br>
張天寧沖眾人抱拳走過去，低頭傾聽，片刻后回到小亭里，沉重的道：“隆王爺遇刺，生死未卜！”</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