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直接超擢從四品升到二品,這明顯是違反官場規則,破壞了規矩。</br>
規矩便是禮,便是天下行事之規范。</br>
帶頭破壞自己訂下的規矩,皇帝的威嚴會大損,人們對這規矩的敬畏也減少。</br>
每破壞一次這規矩,便損失一部分人心。</br>
這是帝王的大忌。</br>
而如今,大永皇帝不顧忌諱,強行提拔隆王妃父親的品級,顯然是要為隆王封太子而準備。</br>
她明眸流轉,看向李澄空。</br>
李澄空把玩著茶盞:“還有嗎?”</br>
“沒有了。”袁紫煙輕輕搖頭:“現在所有人都知道,隆王封太子是板上訂釘的事了!”</br>
李澄空道:“做飯去吧。”</br>
“老爺……”袁紫煙輕聲道:“要不然,直接殺掉隆王?就像刺殺憲王一樣?”</br>
李澄空橫一眼她。</br>
袁紫煙現在底氣十足,并不那么害怕了,不服氣的道:“隆王真成了太子,我們憲王府將舉步維艱,要倒大霉的!”</br>
“殺了隆王,皇上就把會把我殺了,你也就自由了,是不是?”</br>
“老——爺——!”</br>
“我難道還冤枉了你?”</br>
“我一片真心……”</br>
“做飯去吧。”李澄空道:“到了大宗師,再起這壞心思不遲!”</br>
“唉……”袁紫煙一幅被冤枉的模樣搖搖頭,帶著一臉的委屈鉆進廚房。</br>
李妙真暗自搖頭。</br>
自己這師妹,真不消停,這么明顯的挑撥,借刀殺人,怎么可能瞞得過李澄空?</br>
她肯定也知道,就是故意挑釁,出一口惡氣唄。</br>
“你準備怎么辦?”她低聲道:“形勢就妙啊。”</br>
“就看你們那邊了。”李澄空道。</br>
李妙真輕輕搖頭:“這只是詭道而已,非堂堂正道,未必管用的。”</br>
李澄空放下茶盞起身:“抓緊吧。”</br>
“那要看你的人啦,無相宗的,厲害呀。”李妙真道:“你是怎么把無相宗收為自己手下的?”</br>
李澄空道:“可能是個人魅力吧。”</br>
李妙真噗嗤笑了。</br>
李澄空搖搖頭,來到獨孤漱溟的院子,與獨孤漱溟對坐在小亭里,讓蕭妙雪喚張天寧過來。</br>
張天寧躬著身輕手輕腳來到小亭,抱拳站在他跟前:“見過王妃,李大人。”</br>
李澄空道:“張天寧,你可知王爺身邊當時跟了多少護衛?”</br>
“十六名。”</br>
“都死了?”</br>
“是。”</br>
“尸首呢?”</br>
“這個……”張天寧遲疑。</br>
李澄空道:“我要重驗他們的尸首,還有,除了護衛,其余人呢,帶了多少?”</br>
“還有六個隨侍。”</br>
“他們的尸首呢?”</br>
“他們武功低微,遇上如此劇烈的廝殺,尸首都找不全了。”</br>
“我要重新驗看。”</br>
“是。”</br>
“走吧。”</br>
“那梅王妃那邊……”</br>
“梅王妃那邊讓王妃去說便是,我們現在便動身,直接去看尸首。”</br>
“是。”張天寧心下叫苦,卻毫不猶豫的答應。</br>
——</br>
兩人來到一座山峰半腰。</br>
張天寧提著一張鏟子,先搬開墓碑,再迅速開挖。</br>
他身為大光明境的宗師高手,挖起墓來輕松如意,瞬間功夫已經挖出數具尸骨。</br>
然后又挖另一座墳。</br>
他在挖掘之際,李澄空已經打開棺材,開始檢視里面的尸首。</br>
宗師的尸首長時間不腐,修為越深,越長時間不腐。</br>
但非宗師的尸首便做不到,打開棺材,強烈味道沖擊而至,李澄空迅速后退,速度比味道沖出的更快。</br>
大袖一拂,濃烈味道被席卷遠去,但尸首源源不絕散發出的味道仍舊夠他受的。</br>
他渾然不顧,細細翻看每一處,通過尸首的傷勢,在腦海里模擬還原著這具尸首動手的情形。</br>
再與其余尸首的動作結合,不停的推算,排列組合,爭取還原他們當時的場景。</br>
大光明境宗師的嗅覺也敏銳異常,受到的氣味沖擊也更強烈。</br>
張天寧暗自運功封住了鼻子,不必跟李澄空一般為了捕捉更多的細節而強忍不適的打開嗅覺。</br>
翻看過這些護衛,又細細翻看那些侍衛們。</br>
侍衛們不像先前的護衛們,一人一墳,是所有人埋在一個墳里,六具棺材擺成一排埋在一起。</br>
他們的尸首便慘烈得多,身軀多是殘缺不全,即使全乎也是被拼湊起來的。</br>
可以想見他們在那些高手跟前如何的脆弱,如瓷碎般一擊而碎。</br>
李澄空一一翻看這些殘肢碎片,最終擺擺手:“重新埋好吧。”</br>
張天寧忙不迭合起棺材,推一推掌,迅速填埋恢復成原本模樣,墓碑重新豎好。</br>
李澄空雙掌合什行禮,喃喃低語誦了一遍超度經。</br>
然后來到山腳下的小河,雙手伸進清澈河水里,一動不動泡了一刻鐘,再掏出袖里的肥皂,仔細洗過。</br>
這是他自己用藥材做的肥皂,比前世的效果更強。</br>
張天寧一直站在他身邊,忍不住道:“李大人,可是有什么蹊蹺?”</br>
李澄空仔細揉搓著雙手,細致得不放過任何一處地方。</br>
張天寧恭敬的等著。</br>
良久過后,李澄空伸手進水里,把泡沫沖掉,甩甩手,開口說道:“少了一個人。”</br>
張天寧脫口叫道:“不可能!”</br>
李澄空瞥他一眼。</br>
張天寧忙賠笑,搖著頭說道:“李大人,我仔細看過,確實是六個人的尸首啊。”</br>
“有一個是假的。”李澄空道。</br>
“啊——!?”張天寧訝然。</br>
李澄空道:“他的死亡時間更久,比其余五人早死了至少一天。”</br>
如果沒隔這么久,他也很難看得出。</br>
張天寧皺眉。</br>
李澄空笑了笑:“看來王爺的死是有內應,……能弄到六人的畫像嗎?”</br>
“有。”張天寧忙點頭:“王府都留有畫像的。”</br>
“去看看吧。”</br>
兩人回到憲王府,來到一間院子,這里是王府禁地,由趙常德陪著親自進來。</br>
翻看了六人的畫像,李澄空指了其中一張年輕俊秀的男子畫像:“就是他了,黃平陸。”</br>
他閉上眼睛,一絲元神鉆進宋云軒腦海。</br>
宋云軒正化為一個圓胖老者,正在廳院里訓斥著一群丫環,此時若有所覺,揮揮手驅散眾丫環,坐到花圃前凝神進入腦海。</br>
片刻后,李澄空睜開眼,若有所思。</br>
宋云軒所化的隆王府總管之一沒有見過這黃平陸。</br>
這也不奇怪,黃平陸即使是隆王的內應,也不會跑到隆王府里去。</br>
于是讓人將黃平陸的衣物帶來,回到自己的院子,召喚李妙真,讓李妙真施展奇術感應。</br>
李妙真搖頭:“人已經死了。”</br>
李澄空嘆一口氣。</br>
果然是被滅了口,這是應有之義。</br>
“咦?”李妙真忽然訝然。</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