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建今年四十五歲,像他這個年齡的干部,如果不能在最近一兩年里當(dāng)上縣委書記,工作一旦變動,就是回市里到哪個局、委、辦,當(dāng)個一把手,像什么教育局局長啊,交通局局長啊,能安排到關(guān)鍵的局委辦,已經(jīng)非常不錯了。如果安排得差一下,到什么社科聯(lián)、文聯(lián)當(dāng)主席或者黨組書記,就太寒磣了。這樣的結(jié)果只能表明,他的政治生命已經(jīng)走到了盡頭,今生今世已經(jīng)沒有升遷的機會了。
而當(dāng)了縣委書記卻不一樣,五十五歲之前,他都有升遷的機會。運氣好了,可以一步做到市委常委。運氣一般的,也可以到市政府或者市人大、政協(xié),當(dāng)個副職。升遷的可能性是非常大的。
如果劉建不能把握住這一次機會,成功地當(dāng)上縣委書記,那今后幾年,他所面對的形勢就非常險惡。
如果是張青云或者別的什么人當(dāng)了縣委書記,即使劉建還是當(dāng)縣長,他也干不長。
因為劉建當(dāng)縣長時間太長了,已經(jīng)干了五年,一屆滿了,組織上會考慮把他交流走,另外換一個崗位。或是回市里當(dāng)局長,或是到別的縣當(dāng)縣長或者縣委書記去。總之清溪縣他是呆不下去了。
這些情況都表明了,劉建只能爭這個縣委書記,志在必得,不這樣不行,他沒有其它更好的出路。
怎么爭?他現(xiàn)在唯一的辦法就是金錢開路。
劉建思忖了一下,志在必得,是需要付出一定代價的。送錢給曹方,十萬八萬的,曹方肯定看不上,不僅辦不成事情,還會讓曹方對他有不好的印象,怎么?這個縣委書記就值這么幾個銀子啊!你太不懂事了吧!
思前想后,劉建覺得,怎么著也得送個三十萬人民幣才合適些。但是,三十萬人民幣不好拿,也不好送,三十捆,要裝滿一個大皮包,太打眼了。還是送港幣好,面值大,一千元面值的,不顯山不露水的,裝在一個禮品袋里就行了。
于是,劉建就從保險柜里湊夠了四十萬港幣,這些錢都是那些承包工程的老板送給他的。
他找了一個禮品袋,把四十萬港幣用一張報紙包好,上面又放了幾盒冬蟲夏草,自己掂著就到了曹方房間里。
現(xiàn)在見曹方問他,他只好開門見山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曹方看到了劉建來的時候提著的禮品袋,估計里面裝的有現(xiàn)金,但具體是什么幣種,有多少,曹方無法判斷,他現(xiàn)在只能是說一些模棱兩可的話,讓劉建既感到有希望,又沒有完全的把握。不把話說死,留有余地,是曹方的一貫做法。
曹方站起來,腆著大肚子,在屋子里踱了幾步,做出一副思考的樣子,然后手指著劉建說:“你這個小劉啊,有想法,很好,我實話實說,這個縣委書記的位子,很緊俏啊,我要擺平的關(guān)系很多啊!就是辦不成,沒有輪到你,到時候你也要理解我啊,我也難啊!”
劉建心里更沒譜了,臉色蠟黃,只好點了點頭說:“我能理解,能理解。”
曹方說:“僧多粥少,上面還有那么多領(lǐng)導(dǎo)打招呼,我要權(quán)衡各方利益,難哪。”
劉建估計,曹方這句話說的就是張青云,說不定王天成已經(jīng)打了招呼,讓曹方一定要重用張青云,最好一步到位,坐上縣委書記的寶座。
劉建在心里暗罵了一句:“張青云,你這個小子,你去哪不好,到清溪縣和老子爭,你難道天生就是老子的對頭嗎!”
曹方這個時候玩的是心理戰(zhàn),他就是想折磨折磨劉建,小子,老子就是不見兔子不撒鷹,就是給你,也不能讓你太容易得到。讓你誠惶誠恐,戰(zhàn)戰(zhàn)兢兢,翹首以待,望眼欲穿,那樣你得到了,才會更加感激我的。
看著劉建一副沮喪的樣子,曹方心里感到很好笑,他沖劉建擺了擺手說:“好了,你的事情我知道了,我會好好考慮的,耐心等消息吧!”
劉建聽出來,這基本上是下了逐客令了。
劉建連忙站起來說:“好,我就不打擾曹書記休息了,曹書記,您忙了一天,早些休息吧。”
曹方把劉建送到門口,關(guān)上門,把劉建拿來的東西拎到臥室里,打開一看,上面是四盒冬蟲夏草,每盒上面的標(biāo)價都是六千多塊。下面有一張報紙包裹著的東西,曹方打開一看,原來是面值一千的港幣,總共是四捆,毫無疑問,是四十萬港幣。
曹方把港幣拿起來,放到床頭自己的大大的黑色公文包里。
他想,這個劉建,挺會辦事的嗎,四十萬港幣,換了別的人,不一定能辦成事情,畢竟縣委書記是非常關(guān)鍵的崗位,有的人愿意出一百萬買這個位子的。
但劉建不一樣,他本來就是清溪縣的縣長,已經(jīng)當(dāng)了五年了,讓他接任縣委書記,順理成章,誰也說不出什么不同意見。
這樣的錢收了最放心,只要把事情辦成了,就沒有任何后遺癥。曹方想,好吧,這個縣委書記的位子就給劉建吧。目前還沒有比他更合適的人選嗎!
送走了劉建,曹方開始進了衛(wèi)生間,洗澡,換衣服,躺在床上閉目養(yǎng)神。他年紀(jì)大了,忙了一天,也需要早些休息了。
這個時候,臥室里的電話響了,他拿起來,就聽見里面?zhèn)鱽睚徬榈穆曇簦骸袄习澹h委胡書記要和您通話,您看行不行?”
曹方看了看時間,已經(jīng)差不多晚上十點鐘了,一般情況下曹方都是習(xí)慣晚上十一點入睡。于是他說:“好吧,你讓他打過來吧。”
龔祥說:“好的,好的。”
過來一會兒,電話鈴就想了,曹方拿起來聽筒,就聽胡民說:“曹書記,我是小胡,您還沒有休息吧?”
曹方說:“小胡啊,我剛洗完澡,準(zhǔn)備休息了!”
胡民說:“是這樣,曹書記,我準(zhǔn)備帶著小周,現(xiàn)在到您房間里坐一坐,匯報匯報工作,您看可以嗎?”
曹方一聽,問:“你和哪個小周?”
胡民說:“就是今天下午坐在你身邊,陪同參觀的縣旅游局的小周啊!”
曹方一下子就想起來了,說:“喔,是那個姑娘啊,好,好,你帶她過來一趟吧!”
曹方一聽,連忙下床換衣服,他手忙腳亂地穿上衣服,皮帶束好,上身穿了一件灰色的高級羊絨衫,下面是黑色的西褲、黑皮鞋。
這個時候門鈴響了,曹方打開門一看,果然是胡民帶著周小梅站在門口。
原來此前胡民和周小梅都一直待在胡民的房間里,兩個人鬼混了一番之后,胡民說:“小梅啊,今天晚上就看你的了,等一會兒我?guī)闵先ィ壹傺b還有其它的事情離開后,你要對曹方采取主動進攻的辦法,相信我,一個女人采取主動,沒有哪個男人頂?shù)米〉摹K灰狭算^,今后就只能乖乖地為我們辦事情。不就是讓他睡一下,玩弄玩弄嗎,他老了,也沒有多少精力了,你不用受那么多罪的。”
周小梅點了點頭,說:“好的,我試一試吧!”
胡民立即打了龔祥的電話,問:“龔秘書,曹書記還沒有休息吧?”
龔祥說:“剛洗完澡,估計已經(jīng)躺在床上,準(zhǔn)備休息了!”
胡民說:“這樣,麻煩你匯報一下,我想單獨和他通個電話。”
龔祥說:“好的,好的,我匯報一下,你等我的回信。”
得到曹方的親口認(rèn)可后,胡民立即打了司機小夏的電話,說:“過十分鐘,你打一下我的電話。記住啊,一定。”
小夏說:“好的,好的。”
胡民連忙帶著周小梅坐電梯,到了十二樓曹方的房間門口。
摁了一下門鈴,等了一會兒,曹方笑呵呵地從里面打開門,站在門口對胡民和周小梅說:“小胡,小周,快請進。”
胡民說:“曹書記,還沒有休息吧?”
曹方說:“沒有,沒有,剛洗完澡,我習(xí)慣晚睡,正在床上休息呢!年紀(jì)大了,累了,不像你們年輕人了。”
周小梅說:“曹書記,您身體保養(yǎng)得那么好,看著也就是四五十歲的樣子,怎么說老呢!”
曹方哈哈一笑說:“我五十八了,已經(jīng)是一個老頭子了,要服老啊。”
胡民坐下,順便從一個裝有一塊勞力士手表的禮品袋里拿出一塊手表,遞給曹方說:“曹書記,我看您手腕上的表已經(jīng)戴了好長時間了,也該換一塊了,這塊表是我托一個朋友去香港時買的,你試一試吧?”
其實曹方也有好多塊高級手表,胡民就是這么一說。他思前想后不能空著手來看望曹方,就從那些老板送給他的手表中,找了一塊價值二十多萬的勞力士金表。這個送給曹方,檔次也夠了。
曹方看胡民拿出來的一塊勞力士,是玫瑰金的,款式也確實不錯,適合他這個年齡的男人戴,于是就戴在手腕上,感覺了一下,頓時非常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