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容今天，那是約了大客戶見面的，耽誤了可不大行。如果不是蔣慧凡剛剛耽誤了一會兒，現在指不定已經跟對方喝上茶了。
    “也就只有你，能讓人家這么好脾氣的等著。但凡換成其他人，人家早走了。”魏容悠悠道。
    男人懶洋洋的：“你想表達什么？”
    魏容神神秘秘的看了他一眼，但笑不語。
    兩個人走到樓上時，對方并沒有半點不耐煩，客客氣氣的：“費先生來得挺早。”
    你看是不是人比人氣死人，這來的哪里早了，但有的人就是那么有本事，臉不紅心不跳張口就來，把人討好了再說。
    魏容在一旁道：“費先生身體還沒有恢復，先落座吧。”
    “哎，得嘞。”兩邊人各自坐一邊。
    曲渡心不在焉的聽著人家的要求，視線朝落地窗看過去，正好看見一個女人往外走去，不知道是在出神還是什么，直接撞在了一旁路人的身上。
    他收回視線，手上的筆有一搭沒一搭的轉著。
    對方在提及合作的事情，一手也不愿意放掉和曲家的合作，貪心的想兩頭抓。可作為補償，對方愿意給他們比曲家更低的價格。
    “費先生，我們的要求，您瞧著怎么樣？”對方期待的看著他。
    可惜男人沒聽，掃一眼一旁的魏容。
    后者憋笑，正事當前，有人卻分神。好在他聽得認真，倒是能拿幾分主意，娓娓道來：“你也說了，現在是費先生，不是曲二爺。那跟曲家有什么關系？”
    意思就是，敢跟曲家合作，自己看著辦。
    魏容又補充道：“您也干過不少缺德事吧？有沒有過分到需要進去喝喝茶的？”
    對方臉色難看，幾乎刷白，勉強笑了笑：“我明白費先生的意思。既然費先生不希望我給曲家供貨，我自然愿意把貨全交給您的。只不過價格方面……”
    曲渡架起腿，淺笑道：“你也要養家糊口，原價就是了。”
    對方道聲謝，心底卻冷汗涔涔，這位想直接讓曲家斷貨，品牌做的再好，貨都沒了有什么用？擒賊先擒王，直接就從根本下手，可不是想致對方于死地么？
    這事按照原本來說，不參與最后，只是現在被帶進坑里，騎虎難下，也只好硬著頭皮上了。
    到最后，兩邊倒也算是一拍即合。
    魏容跟著他往套房走時，淡淡的問了一句：“真的不打算下去和那位見個面？”
    男人直接就給拒絕了：“不去。”
    “還是你小心。”也沒有誰敢保證，曲賀陽有沒有暗中派人在暗地里守著，身為一個“出了事不在了的人”，突然出面，自然不行。
    何況，自從他出事以后，對他也有所保留，他也不敢保證曲渡對蔣慧凡是真的還對蔣慧凡有意思，還是故意落一個把柄在自己手里。亦或者是無所謂。
    曲渡對蔣慧凡的態度太奇怪了。
    魏容也是相當無奈，自己失誤救他晚了些，害他幾乎咽氣。可這不是故意，卻被這位懷疑上了，他這疑心病重的毛病，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改的過來。
    不過問心無愧，曲渡在試探他一陣之后，自然會知道他有沒有背叛他。
    另一邊，蔣慧凡也買完奶茶回來了。
    傅清也正好接完電話，問：“怎么出去了那么久？”
    “碰上了魏容。”她頓一頓，如實說。
    傅清也同樣頓了一會兒，隨口才道：“之前他好像經常和曲渡在一塊的吧。一般有他的地方，就有曲渡。”
    她最開始，還以為他們是一對呢。
    蔣慧凡喝著奶茶，沒有再開口了。現在的曲渡，也不可能跟魏容一塊兒，或許真的如他所說的那樣，傷的嚴重失憶了，跟別人結婚生孩子了也不一定。
    反正曲渡長得好，a市的女人可能礙于他的身份，不敢怎么接近他。至于那些不認識他的，應該很難不被他吸引，看得上他的大有人在。他也很想要孩子，事業沒了，指不定就將計就計，在沒有人認識他的地方，找個當地有錢人嫁了。
    如果這能這樣，倒也還行。
    蔣慧凡只要曲渡能平安無事，什么她都能接受。在不在一起什么的，都不重要。
    而且，她也從來不覺得，她跟曲渡能走到很遠之后，或許他們可以談一場戀愛，一輩子，她還是覺得有點遠。
    ……
    傅清也真的是好長時間都沒有出過門了。一出門，總想晚些刺激的。
    她尤其想去酒吧。
    蔣慧凡當然攔不住她，也不會攔她，她倆適合狼狽為奸。
    兩個人找到一家風評還挺好的酒吧時，傅清也有些感慨的說：“自從生了孩子當了媽，這些有趣的生活就徹底跟我無關了。”
    蔣慧凡如實說：“主要是你男人下了死命令，也沒有人敢來找你喝酒。”
    更加不可能有來搭訕的。
    哪怕是當初的單媛媛來看看孩子，蘇嚴禮都會認真的叮囑傅清也：“這個女人不太安分，不要跟她走得太近。”
    得。
    也不知道之前是誰覺得單媛媛乖巧懂事的。
    蔣慧凡算是明白了蘇嚴禮的雙標了，只要是他的媳婦，那就是人間小甜心，其他女人，都不簡單都是綠茶唄。
    “他這會兒又不在，我看今天還有誰管著我。”
    傅清也話是這么說，可有了家庭的女人，在行為舉止上就是不一樣，喝酒也喝得不多，面對其他男人的搭訕，都是冷酷的拒絕了。
    沒喝多久，反而開始勸蔣慧凡少喝點。
    “清也，你別告訴我這就是你的酒量。”她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她：“你還記得你當初，一個人可以喝趴三個我。”
    傅清也才剛要說話呢，手機卻響了，她看了看來電顯示，趕緊說：“小蔣，我得回去了，你是跟我一起回去還是怎么著？”
    蔣慧凡就知道蘇嚴禮的電話又打進來了，他倆一天也不知道要打幾個電話，膩膩歪歪的，她早就見怪不怪了。
    她說：“你先回吧。”
    她還打算坐一會兒。
    傅清也說行：“那有事給我打電話。”
    蔣慧凡也算是各種酒吧的常客了，什么可以喝，要注意什么，她都一清二楚。保證自己的安全沒什么問題。
    一切都挺好的。
    除了曲賀陽每隔一個小時就打進來的電話。以及，發進來的無數的消息。
    為了不讓家里難辦，她已經勉為其難做到不拉黑他，再要她每天好脾氣跟他說話，這難免也太強人所難。
    蔣慧凡索性就把手機給關了機。
    酒吧里熱鬧非常。
    她靜靜的坐著，突然看見前面坐著一個男人，稍微有些單薄，只不過光看一個背影，就相當的好看
    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蔣慧凡多看了男人兩眼。
    很快就有一個穿著高跟鞋的女人過來跟他搭訕，女人做的第一個動作，是撩了一把頭發，這是一個很典型的，吸引男人視線的動作。
    女人朝他搖了搖手機，男人擺擺手，女人就又從包里取出了一疊錢，男人的手指在那疊錢上輕輕的敲著。
    原來他們在談生意。
    蔣慧凡自己沒有干過這事情，可是大概的行情她也算了解，身邊偶爾有已婚太太提起過，這個男人這么值錢，她有希望好奇男人的長相了。
    她站起來往前走了幾步，卻看見男人戴著面具。光是一個下巴，蔣慧凡就知道這男人很不錯，就是臉蛋似乎太消瘦了一點。另外，略微還有一些熟悉感。
    大概這就是長的好看的人的共性，總會讓人覺得像是在哪里見過。
    蔣慧凡聽見女人說：“要是覺得不夠，我可以再加一萬。”
    男人頓了頓，視線卻朝蔣慧凡看去，而后很快偏頭，壓低聲音，似乎有些為難：“不好意思這位小姐，我不想做你的生意，你年紀比我想象中的稍微大了點。”
    女人有些難以置信，還有點氣憤，“一個晚上抵你多久的工資了，兩個月，你不要？”
    “不好意思，小姐。”男人道。
    蔣慧凡接的這女人說話也難免太看不起人了點，不管什么人，那也是有尊嚴的。所以她想也沒想就打算幫幫人家：“我昨天已經先跟他約好了。”
    她的突然出聲，讓女人嚇了一跳，到底是已經結了婚的人，還是不希望在談這種事情的時候被旁邊的人聽見。哪怕舍不得，還是低著頭走了。
    蔣慧凡也沒有料到，這女人居然都不跟她爭幾句，就這么走了。
    她盯著女人的背影看了好一會兒。再回頭時，就看見男人正在打量她，并且用的還是那種大膽直白的眼神，帶了點若有所思的味道。
    “謝謝。”他突然開口。
    蔣慧凡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有些感慨的說：“你們干這行，挺傷身體的吧？你好瘦。”
    “……”
    蔣慧凡說：“你叫什么名字？”
    “姓姜。”
    也許不太方便透露名字。
    “多大了？”
    他頓一頓，“還在上學。”
    蔣慧凡認真的說：“姜同學，我知道你干這行，肯定是有難處的。但是你也得稍微顧及一下自己。姜同學，你太瘦了，體力會不好，到時候服務質量不好，影響口碑，老顧客都跑了，容易造成惡性循環。”
    姜同學涼涼的道：“你要試試么？”
    他輕輕的拉了拉衣領，直起身子，站起來走到她面前，身高提現得就明顯了。
    蔣慧凡第一反應是，這人跟曲渡差不多高，就是瘦一點。一瘦，就沒有那么吸引人了。
    一個學生，站在她面前還挺有壓迫感。
    他清冷的說：“新顧客，頭一單優惠，你出一百就成。”
    蔣慧凡搖搖頭：“不好意思，我不是那種人。我得走了。”
    男人不太耐煩的說：“這就想走了？你嚇走了我的貴客。”
    “你不是……”
    他掃她一眼，“拒絕不過是提價的手段。”
    蔣慧凡：“……”
    他看著她，腰彎下來，靠她更加近了，她甚至能聞到他身上的味道，干干凈凈，倒是沒有那種難聞的胭脂俗粉的難聞氣息。
    男人盯著她的嘴唇，蠢蠢欲動：“跟我試試？”
    蔣慧凡說：“我不想花訂房間的錢。”
    男人說：“我有房。”
    她意外的看了他一眼。
    “為了做生意，總要有一個落腳點。”他微微琢磨了一會兒，道，“租的。”
    蔣慧凡心情卻低落下去，又不合時宜的想起了曲渡。
    他對睡覺這種事，也有一種熱情，總是提起來，語氣也跟這男人有點像。
    只不過，曲渡是真的想做點什么，眼前這個男人是為了賺錢。
    蔣慧凡揉了揉眼睛，道：“你有點像我認識的一個人。”
    姜同學漫不經心的說：“愛人？”
    “不是……”她卻找不到適合的詞來形容。
    “那你喜歡他？”他繼續問。
    蔣慧凡說：“這沒有跟你說的必要吧？”
    “隨便問問。”男人風涼的冷笑了一聲，說不上來是什么意思。
    蔣慧凡說：“你這種態度真的能做到生意嗎？”
    男生收斂了一點，淡淡的：“她們就喜歡我這樣。不好意思，已經習慣了用這種語氣說話。你要是不喜歡，我可以客氣一點。”
    蔣慧凡抿了抿唇，不動聲色的拉開了兩個人之間的距離：“不好意思，我說過了，不做你生意。”
    “為了那個男人守身如玉？”他莞爾，“也不知道是個什么人間優秀男人。既然你有了心上人，我就不為難你。不過，還得請你幫個忙，麻煩送我回學校。”
    蔣慧凡說：“我沒車。”
    “我有。”
    蔣慧凡：“？”
    “富婆的車，她剛剛打電話給我，讓我替她把車開回去，所以我才會出現在這里。”他耐心的開口解釋道。
    蔣慧凡皺眉說：“你就不能自己開？”
    “我喝酒了。”他看上去似乎也不是想麻煩他，只不過逼不得已了，“小姐，幫個忙吧，不然回去，我的日子可能會不太好過。”
    她也知道，富婆雖然富，可是有的卻有特殊愛好。
    憑著這個人身上有幾分曲渡的感覺，她拒絕的話就怎么樣也說不出口了，當她跟男人上車的時候，怔了怔，車子是全球限量的，不知道他招惹上的是哪位富婆。
    蔣慧凡好心開口道：“這個車子很貴。”
    “是嗎？”
    “四千五。”
    “嘖，真貴。”
    蔣慧凡卻總覺得他的語氣里有幾分敷衍的味道，似乎這個價格，也沒能嚇到他。如果不是知道這車是富婆的，還以為他是什么富家少爺呢。
    她發動車子，目視前方，卻忍不住再次好心提醒道：“姜同學，你有想過，要是被這個女人的老公發現，你會落得一個什么樣的下場嗎？“
    “我也是沒有辦法，除了這些富婆，有什么小年輕看得上我么？”他語氣帶了幾分自嘲，“要不然，你包了我？”
    蔣慧凡不說話了，啞口無言。
    她可不想給自己找罪受。包一個男人，要是被外頭的知道，這多敗壞名聲。她同情他，卻也沒有同情到那種地步。
    “我可以試著去給你找找。”
    “你不行？”
    “不行。”
    男人看了看她，懶懶的坐在副駕駛上，“你為你的男人這么守身如玉，他心里應該笑開了花。”
    “你又知道了？”
    “將心比心嘛。”他抬著嘴角。
    蔣慧凡很快把車子開到了他指定的地方，問道：“你學校在哪？”
    男人敷衍道：“就在附近。”
    她想他大概不方便透露他具體是哪所學校的學生，就如同他一定要戴著面具一樣。這些都是他保護自己的措施，不然輿論壓力都夠他在這個學校待不下去的了。
    蔣慧凡也沒有多問，只是在離開前，猶豫了一會兒，說：“我加個你的聯系方式吧。”
    她卻似乎看見男人瞇了瞇眼睛。
    不過很快他就恢復如常，也許是她看錯了。
    男人一邊拿出二維碼給她掃，一邊問：“你是不是經常隨便加別人的微信？”
    “嗯？”她納悶了。
    “隨口問問。”他低頭通過，朝她揮揮手道，“有事我會聯系你。”
    蔣慧凡攔了出租車走了。
    男人懶洋洋的摘下面具，丟在副駕駛上。然后上了駕駛座，把車子開走了。
    走到酒店時，又看見幾分鐘前見過的女人正抬腳進去，頓了頓，放緩了腳步。
    再到房間時，聽見魏容淡淡反問道：“心里樂開了花？”
    男人懶洋洋的看了看他，不在意。
    魏容道：“你車上的錄音都沒有關，我這兒聽得一清二楚。”
    想了想，又說，“蔣慧凡的心上人，也有可能是曲賀陽，最近蔣家對他的態度，似乎又接納他了。我想要是沒有她自己的默許，或許也到不了這一步。”
    “想死？”
    沙發上的男人一邊扯著領帶，一邊心不在焉的說。
    魏容看了看他，道：“文晟有跟你聊聊的打算，見還是不見？”
    這半年，文家的日子并不好過。曲賀陽的棄子，自然沒有人會過多的關注。
    只不過，文晟哪兒來的消息，他有些費解。不知道是哪兒出錯，亦或是出了內奸。
    “見不見，你決定。”他說。
    魏容道：“不怕蔣慧凡認出你？”
    “計劃中的一部分。”他卻不多提。
    魏容明白，某些事情，依舊防著他呢。
    “關鍵是蔣家，你打算怎么解決。”
    男人淡淡道：“照常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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