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蝎美人吧,最愛喝嬰兒湯,她不是反派,最多是個可憐人。
算劇透嗎?
詭異的笑^_^璇璣的這句話真的很讓人心生憐意,闡道人意外于璇璣的堪透,心想,璇河是收了個好徒弟,心境剔透。他搖了搖頭,“無論當年發生過什么,都與你無關。到頭來,畢竟他是我師弟,而你,是我們寐宗里唯一的傳人。”
他即說寐宗,而不是皇極天宗,明顯是心存過往。他的臉色有些茫然,誰也不知道此刻他心里想的是什么,可有后悔當初的所作所為。未幾,闡道人劍眉再挑,神情卻較之前變得淡漠了些,似是對什么釋懷了,或許,他早已看透了結局。
宋離尷尬的打破詭異,干咳道:“大師……道長,您是要幫璇姑娘了嗎?”
闡道人笑了笑,“少年,你想多了,我是皇極天宗的宗主,不會幫別人的。”但他有句話還藏著沒說,那就是,璇璣并非外人。
璇璣還是略有些失望的,她的頭垂的很低,臉仍舊沒有血色的發白。
“走吧,你們都走吧。以后也不必來找我。定都城有個蘭生坊,你們到那里去吧。”
清靈代闡道人把璇璣他們送出門,為難道:“你們以后不要再來了,師父近來身體很不好,肯定幫不了你們什么的。”
璇璣抿抿沒什么血色的唇,從腰間解下那把紅色的雨傘,“你把這個給師伯,他自然知道怎么用。”
清靈擺擺手,“沒用的,就算是渡忘川也不會有任何作用。”
原來,被天道反噬,結局只有等死。
璇璣不再說什么,她收回傘,睫毛微微顫抖著,大約是有些傷感吧,看到闡道人,好像看到了自己的結局。
宋離也聽過渡忘川的名字,那是三歲那年,他的師父南籬告訴他的。渡忘川是把紅傘,但什么材料制成卻無人知道,這柄傘強大在能噬魂奪魄,能起死回生。對普通人來講,就是神兵利器的存在。
這種神兵利器都不能救,那便是什么靈丹妙藥也不能救了。不過這樣也好,闡道人不能幫蘇陌桐,但這身體起碼也成不了蘇陌桐的絆子。想到闡道人剛才讓他們去的蘭生坊,宋離毫無所知,便問清靈,“蘭生坊是做什么的?”
“如果把這靈武大陸理解成一張千思萬緒的網,那蘭生坊就是把這千思萬緒的網疏通的地方。算是收集情報的地方吧,只要你們有可以拿來和紅袖交換情報的東西,就是蘭生坊的貴客。”清靈非常嚴肅認真地說道,“紅袖是蘭生坊的主人。”
離開長生寺,璇璣和宋離一路向西而行。許是因為神石雨的原因,還未入冬的天竟突然飄起雪,異常寒冷。街巷到處都是沙白一片,除了雪落紛飛,甚至連個行人都沒有,鴉雀無聲。
雪緩緩地落著,飄著,毫不張揚。
玄黑色的高墻,玄黑的大門,一切都是素色,只有門梁上挑著一抹鮮紅色的緞帶透著詭異和躁動,沒有任何文字提示這里是什么地方,但不用有任何提示,所有人都知道這是什么地方,甚至云游四海的商人從未踏足此地,只要經過也會滿眼敬畏的望上一眼。
蘭生坊。
這本該是個煙花巷柳紅袖添香之地的雅名,卻讓人望而生畏,整個靈武大陸都知道,蘭生坊是買賣人命的地方,是黑暗的,是無助的,也是密不透風的。
街上依然很安靜,氣氛卻驟然變得壓抑而緊張。
宋離站在門前,黑色的大門亮的可以照見他的影子,他正想伸手叩門,門卻悄無聲息的自己打開了,門后無人迎接他們。
璇璣和宋離互相看了一眼,他們都明白,這門是帶著機關的,他們自站在門前的一刻起,一舉一動都已經在暗中被人窺探著了。
銅鏡中那張妙曼的假臉露出快意的笑,她輕輕用指尖勾勒著下巴的弧度,額間的凰羽妝透著霸道與嫵媚,紅唇輕啟,聲音亦男亦女。
“新鮮的獵物,聞著真是香啊。嘿嘿,不知道味道如何呀”
“主人,您準備用什么和他們交換?”
她望著黑衣人白色的面具,眼睛瞇成一條線,“蘭剎,你最近話有點多,如果仗著我的寵愛任由好奇心驅使下去,就讓蘭時來替代你,你說好不好?”
黑衣人突然之間牙齒打顫,他再也不敢說任何話,明明對方那樣柔嫩軟綿,如同撒嬌,他卻害怕的無法動彈。
他自然知道替代是什么意思,是讓他死,不得好死,因為跟他柔嫩軟綿撒嬌的不是良家少女也不是嬌柔藝妓,而是蘭生坊的主人——蠆蛇紅袖。
璇璣和宋離一路被引進了紅袖的閨房,極少應該說根本沒有普通女子會在閨房會客,但紅袖不是普通女子,甚至是不是女子都不好說。
全是紅色,紅色的房間,紅色的帳,紅色的舞衣,紅色的妝容,只有臉是白的,凝脂一樣。這大紅色比新婚的婚房更喜慶,卻完全沒有讓人開心的氣氛,一味肅殺。
璇璣隨身扯出白布將雙眼蒙上,她不喜歡這種耀眼的顏色,刺得眼痛。宋離并不在乎什么顏色,但一路走來,整個蘭生坊就跟門外一模一樣,通體黑色,只有紅袖這間房子是紅色,萬丈黑淵一點紅。
名副其實。
“小美人,來蘭生坊要什么?沒關系,你可以如實給我說,我都會滿足你。”紅袖的手指劃過璇璣的臉,她好久沒見過這么小的女娃娃了,有些垂涎,真是強忍著想咬上一口的沖動。
璇璣輕輕打開她的手,“有人讓我到你這里來,我想知道,你這里有什么是非讓我來不可的。”
“哦?”紅袖覺得她第一眼就很喜歡璇璣,很想一口吞進肚子里去,光是想想就覺得很滿足。
她抬起手,摸摸自己的右耳垂,被勾畫的極細的眉梢向上挑起,“我這里好東西多得很,如果你愿意留下來陪我,我會帶你見識一下。”
宋離看著紅袖這股媚勁,忍無可忍的一個刀手劈過去,罵道:“你奶奶個熊的,再浪小心小爺劈了你。”
紅袖輕巧的躲過宋離的攻擊,咂舌,“少年郎,是我冷落了你生氣了?嘖嘖,可惜你不是美人兒,我向來不喜歡男人。”湊到宋離旁邊聞了聞,捏住鼻子嚷道:“真是臭死了。”
“你就不想知道,是誰讓我們來找你的嗎?”璇璣沒什么表情的問她。
紅袖折回璇璣面前,她看著璇璣,問道:“小美人,你說是誰呀?”
她當然也想知道誰這么好給她送來了補品,事后把小美人煮了吃干凈養顏美容,還是要謝謝這位送補品的人的。
“皇極天宗闡道人。”
紅袖怔住,有一瞬間她的臉色比原先又白了三分。她暗自切齒,老道士來壞我好事,莫名其妙送個女娃娃給我,原是沒安什么好心的。
到口的美味就這樣飛走了,她顯然很是不安,卻又忌憚什么似的,放棄了要吃掉璇璣的想法。但看著璇璣,她還是耐不住垂涎。
“既然是那個老道讓你來的,肯定你有想要知道的事情,你說吧。”她不再露出那副饞涎欲滴的模樣,大袖一揮已經端坐在銅鏡旁。
看她不再撩/撥璇璣,宋離也老實了許多,一言不發的站在原地,開始四處打量這間房子。
璇璣搖搖頭,覆上白布的雙眼看不到任何情緒,“我想知道的事情,對你來說不費吹灰之力,自然不會給你什么可換取的東西。”
“無妨。”紅袖拿著篦子輕梳青絲,眉眼間再沒有方才的媚態,隱約還有些煩躁和不耐。
“我問你,李世繼還有多少兵,到底是強弩之末還是正值壯年。”
“東西所加,還值盛年。南北兩兩,強弩之弓。不過耶訶道的消息說,東西有內亂之勢,盛年可崩。”
“那豁口在哪可有消息?”
“現在找豁口么?”紅袖嘲諷的笑了笑,“就是老虎將死,也不會把弱點露給敵人看,李世繼可是李沉淵的后人,便是這二三百年間李氏已經開始崇尚儒典,骨子里的無情可不是朝夕能改的。你究竟是什么人?問我這些又要做什么?”
她絕不會認為一個女娃是為了好玩才來問她軍中機密。
璇璣平靜的回她,“寐宗,要知道這些事自然是有道理的。”
“呵呵,寐語者嗎?哈,真是好笑,你們這種人不是慣會做夢,一語成讖的人怎么也會跟我這蘭生坊打探消息了?哈哈哈,難不成傳言所說的都是假的?”
她當真覺得好笑了,又十分厭惡。
“作為條件,我要你給我找一個九月九日所生的一歲女娃娃。”
她怎么會放過跟璇璣討價還價的機會?她已經很久沒有吃到新鮮的人肉了,她感覺自己皮膚松弛了,老了。
“你慘無人性嗎?一歲的女娃,你要來做什么?”宋離有些惱意。
“做什么?當然是拿來煮湯。”她陶醉的閉上眼,仿佛在回味嬰兒湯的美味。
聽到這話,宋離已經憤怒到極點,“你真是慘無人性!”他現在很想移平蘭生坊,如果他可以,他發誓一定一個人渣都不留下!
“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