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點不到,余一凡就醒了。
多年來形成的生物鐘,并沒有因為旅途勞頓和身在異鄉而改變。
昨天晚上,他睡得并不踏實。
也許是因為擇床,始終感覺沒有睡熟,有些東西總在他大腦里繞來繞去。
整個屋子里寂靜無聲。
除了窗外偶爾傳來幾聲清脆的鳥叫和汽車駛過的聲音。
整個城市還沒有完全醒來。
廣州是個晚睡晚起,夜生活豐富的城市!看來一點也不假。
余一凡大腦已經完全結束了睡眠狀態,但他沒有起床的意思。
小李昨天告訴過他,公司九點才上班。
從住的地方到公司走路只要20分鐘,不堵的話開車5分鐘就到了。
時間還早著呢!再說他怕起來弄出響動影響同事睡覺。
余一凡慵懶地躺在床上,眼睛都不想睜開,想著遠在千里之外的家。
這個時候婉兒肯定還在睡覺,她總是晚上鬧到好晚,早上和白天又猛睡。
母親和妻子應該在忙著做早飯。
廠里8點上班,他們都沒有在外面吃早餐的習慣,在女兒未出生前,妻子都是和自己一樣,早上7點起床做早餐,吃好后上班。女兒出生后,雖然多了母親來幫忙,但一家人還是得提前到6點半起床,不然就得遲到。
自己不在家了,母親和妻子一定起得更早了。
想到自己的任務全部落到了母親和妻子身上,余一凡心里有些不好受。
自己算是解脫了,一個人在這邊,一人吃飽,全家不餓!
在家時只有周末才能享受到的睡懶覺,以后天天都可以享受。晚上想幾點睡就幾點睡,早上可以把鬧鐘設置到8點,甚至更晚。而且不用做家務!
想到自己在這邊除了上班掙工資,無法履行更多的家庭責任,余一凡心情復雜而沉重。
從枕頭下摸出全家照,無助地看著照片上幾天前還在身邊的妻女,不知什么時候淚水已悄悄地滑落在枕頭上。
自從離家后,余一凡覺得自己一下子變得脆弱了,以前幾個月都不曾流淚的他往往在不經意間就會熱淚盈眶。
窗外的鳥鳴和街道上的汽車聲慢慢多了起來。
隔壁房間也有了動靜。
7點50了!
余一凡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看全家照看了很久。
翻身起床,穿上自己平時最喜歡的襯衫和西褲,打開房門,余一凡感覺自己竟然有些怯意,畢竟這是他到這個屋子的第一天,除了小李,其他人他都還不認識呢。
果然小李已經起來了。后來他才知道,小李平時都是要睡到8點半的,今天因為要帶自己去公司報到,比平時起得早多了。
“還說你沒有醒,正想來敲你的門呢,余哥”,小李拿著一張毛巾正準備去衛生間洗臉。
“小馬哥,這是余哥”,不等余一凡答話,小李已提高嗓音對著衛生間里正在刷牙的小伙子說。
“唉呀,余哥,余哥,你好,你好,昨天晚上都沒看到你,我是財務小馬”,小伙子飛快吐掉滿嘴的泡沫,用手抹了抹嘴角,從衛生間走了出來。說話的語氣和表情有點夸張。
“你好,小馬”,余一凡握住小馬伸過來的手,感覺手上粘上了牙膏泡沫,濕濕的。
“唉呀,以后我們三個可以斗地主了!”“是不是,大龍哥!”小馬有些激動的看著小李。對余一凡的入住好像特別開心。
“大龍哥?”,小李不是叫李勝龍嗎,余一凡疑惑地看著小馬,嘟噥了一句。
“哦,我們大家都叫他李大龍,大龍哥,因為他塊頭大,人耿直”,小馬笑著給余一凡解釋。
“原來這樣哈,不錯不錯”,余一凡應和著走進了衛生間。其實他也覺得小李人很耿直。
洗漱完畢,余一凡在衛生間的鏡子前反復打量了自己穿著和形象,自認為感覺還滿意。
早餐是在小區門口的一個路邊攤吃的。
豆漿,油條,茶葉蛋。
吃完早餐三個人一起返回小區去開車。
任燕麗已經在車前等著了。
“老包呢,早上怎么沒看到老包?”車開出小區,余一凡突然想起一早起來都沒見到老包的影子。
“哦,老包呀,他經常不回宿舍住的,他,他”,小李臉上帶著一絲壞笑,欲言又止。
“唉呀,余哥,包經理家外有家,經常不回來住!”小馬在后座上冒出一句。
“不要亂說,小馬哥。”任燕麗坐在小馬傍邊,臉上有些尷尬和羞澀。余一凡從觀后鏡里看到任燕麗臉上全是青春豆留下的痕跡,皮膚象男人一樣粗糙,沒有一點女人味,讓人看見毫無想法。
“馬上到了,余哥。”小李嘿嘿地干笑了幾聲,馬上轉移了話題。
尼桑車停在了一個地下停車場負二樓。
“公司在14樓”,電梯里已擠滿了人,小李被擠在角落里,仍不忘向余一凡介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