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商頌·殷武》云:“命于下國,封建厥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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汾湖之畔,
姒伯陽一身黑袍,腰間配帶照膽劍,周匝一眾大將,默然而立。
忽——忽——忽——
左右二十萬甲兵列陣,猶如銅墻鐵壁,其間旌旗招展,鋪天蓋地,夾雜風聲,獵獵作響,
這是吳越大戰(zhàn)后的第五日,姒伯陽整合大軍之后,并沒有就這么退軍。而是率軍駐扎在汾湖之畔,等待吳國的后續(xù)反應。
畢竟,吳國這次可是損失慘重,不僅水路十二萬大軍,盡數(shù)被姒伯陽殲滅。還有一位吳伯親子,以及一位地祇大將戰(zhàn)死。
這噩耗傳回吳國國都,吳國的反應可想而知。雖不至于立刻爆發(fā)第二次吳越之戰(zhàn),但也絕不會毫無動靜,沒有一點反應。
正因如此,姒伯陽在大勝之后,麾下大軍回返呼聲,越來越高的時候,依舊在汾湖之畔,強自停留了五日。
“吳越合流,霸業(yè)之基!”
姒伯陽手掌按著佩劍,眺望汾湖對岸,幽幽道:“不知,我會稽男兒,何時才能一雪先輩之恥,跨過汾湖,滅掉吳國。”
吳越不能共存!
只有滅掉吳國,越國才能更進一步,擁有與三苗、曲國等諸侯一爭的力量。
而吳國也是如此,只有滅了會稽氏族,實現(xiàn)吳越合一,才能具備稱霸揚州的根基。
正是吳越合流,對三苗、曲國的威脅太大。在古越分崩離析的三萬年間,三苗、曲國都默契的壓制吳國。
讓吳國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會稽氏族分分合合,最多插手干預氏族首領承繼,而無力趁勢揮兵,直取會稽氏族。
若非如此,以會稽氏族的實力,吳國只許一支偏師,就能橫掃會稽之地。也不會有姒伯陽橫空出世,帶領會稽氏族崛起。
只可惜,三苗、曲國這兩大諸侯,是不會允許吳國吞并越國,成為競爭對手的。
然而天子將老,亂世將至,九州霸主們明爭暗斗,鉗制了三苗、曲國兩大諸侯的大部分精力。兩大諸侯再無力限制吳越。
這個時候,正是吳越爭伐,互相吞并的最佳時機。
錯過了這個時機,等到時勢穩(wěn)定,三苗、曲國兩大諸侯的精力,再度投注到吳越。
介時,無論是越國滅吳,還是吳國吞越,都要面對三苗、曲國兩大諸侯,可能的干涉。
姒伯陽眺望遠方,眸中似有一抹清光,呢喃道:“滅吳啊!”
甘籍沉聲,道:“上君,滅吳之日,不遠矣。”
“吳國日衰,而我會稽,卻如日方中,猶有上升的朝氣。”
“只待我等同心,必能滅吳,完成歷代先人夢寐以求的功業(yè)。”
姒伯陽道:“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層之臺,起于累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若要滅吳,只是喊口號是不行的。需要咱們身體力行,一點點的尋找時機,方能成事。”
“看著吧……用不了二十年,我就能跨過汾湖,打入?yún)嵌迹瑴缌怂麉菄琊ⅲ瑲Я怂諒R堂。”
就在姒伯陽躊躇滿志,對于自家未來功業(yè),滿懷期待的時候。
轟隆隆!!
汾湖對岸的天驟然一‘變’,一道驚雷劃破蒼穹,重重的擊在汾湖水浪之上。
姒伯陽心頭一動,抬頭望天。
轟隆隆——
在這一道驚雷之后,天色陰沉沉,其間烏云滾滾,帶著道道雷霆,似萬馬奔騰,一聲聲炸響,震的人心驚肉跳。
“來了,”
眼見天色有異,甘籍眉頭一皺,正要出手驅(qū)散烏云,卻被姒伯陽伸手攔住。姒伯陽輕聲一笑,道:“我就說,他一定會來。”
甘籍詫異的看著甘籍,道:“上君……”
姒伯陽輕輕一笑,若有所指,道:“吳國的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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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一隊儀駕,停于汾湖岸邊。
這隊車駕,只有五百余人。伴著車駕左右的,都是身著青衫,面白無須的仆從。
“姒伯陽……”
鐘石下了車駕,默默侍立一旁。姬諸樊站在青銅戰(zhàn)車上,手掌摩挲的腰間的吳刀,目光冰冷的看向?qū)Π丁?br/>
在得到前線兵敗的噩耗后,整個吳都都沸騰了。朝野上下,暗流涌動,醞釀著滔天怒火,一旦爆發(fā),必要石破天驚。
十二萬兵甲的折損,再加上吳伯公子、地祇級大將的戰(zhàn)死。在揚州地界上,吳國何時吃過這么大的虧。
就連三苗、曲國等大諸侯,在吳國勢強的時候,都會對其退讓幾分。
區(qū)區(qū)的會稽氏族,竟敢對抗吳國大軍,還讓吳國大敗虧輸,損折大將,這口氣吳國上下都忍不了。
其中,最不能忍的,就是吳國國君姬諸樊,殺子之仇,不共戴天,若是連這都能忍,他就不是姬諸樊了。
所以,在吳國輿情將起的時候,姬諸樊這位國君,不去坐鎮(zhèn)國都,平息輿情,反而親自帶人駕臨汾湖一帶。
姬諸樊倒要看看,讓他輸?shù)倪@么慘,連親子、愛將的性命,都一起輸?shù)舻逆Σ枺降子兄趺礃拥娘L采。
只是,身為一國之君,與吳國疆域氣數(shù)相連。一舉一動,都備受天地關注,氣機演化之間,自有異象生出。
姬諸樊還沒到汾湖之畔,他的氣機勾連異象,浩浩蕩蕩,倒是先在汾湖一帶顯化了出來,似有萬千雷霆交織,經(jīng)久不息。
而這還只是一國之君,行走在國土之上,天命顯化的氣象。
若是天子出行,更是了不得。萬神拱衛(wèi),萬靈依附,前有風伯清塵,后有雨師灑道,至尊至貴,不可想象。
可以說,人道天子之尊貴,不亞于天帝神王!
望著對岸旌旗連天,兵煞蒸騰,玄黑甲士無邊無沿的景象。姬諸樊低聲道:“這,就是會稽氏族的軍容?”
“依我所見,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而已。就是不用我吳國的那幾支戰(zhàn)師,只遣一支偏師輕裝簡行,一樣能將之擊潰。”
這是看到會稽氏族軍容后,有感而發(fā)。
會稽氏族終究是沒落了幾萬載,往昔古越之時的無敵之師,早就隨著時光的流逝,成為了一堆堆枯骨。
此時的會稽氏族,不能說沒有繼承先人的遺澤。只是他們繼承的遺澤,在這幾萬年時光中,都消耗掉了不少。
以至于現(xiàn)在能有幾千精兵,就能稱得上一方大族,倘若能有上萬精兵,在會稽地界都能雄霸一方了。
若不是出了姒伯陽這個異數(shù),憑著他強橫的神通法力,生生扭轉(zhuǎn)了敗局。就憑會稽氏族的實力,拿什么來抵擋吳國大軍。
就那二十萬甲兵,看著是很唬人。可是二十萬甲兵中,有多少是精銳之師,又有多少是戰(zhàn)力孱弱的輔兵。
最主要的是,吳國坐擁鎮(zhèn)國精銳,只需一萬鎮(zhèn)國精銳,再由一員上將率領,就能把這二十萬甲兵,里里外外清理一遍。
有時候,人多,不代表勢就大。
“呵呵,就是這樣一群烏合之眾,竟然讓我折損一員大將。”
姬諸樊冷冷道:“屠奉……說什么也不能讓其白死,寡人誓報此仇。”
說罷,姬諸樊反手抽刀,吳刀出鞘,這口傳世級數(shù)的神兵,流溢著絲絲寒光。
“上君,不宜動刀啊!“
見姬諸樊抽刀,鐘石連忙上前,低聲道:“上君憤懣,我等理解,可是傳世神兵威勢驚天動地,一旦出刀,動靜不小。”
“萬一,引來會稽氏族的高手,就麻煩了。上君乃是諸侯之尊,身負一國大運,可不能有任何的閃失。”
“您若有閃失,吳國的天,可就塌了。”
鐘石擔心姬諸樊一時怒火上頭,不管不顧的驚動會稽氏高手。雖然他們的車駕,正處于吳國境內(nèi),可那也不太保險。
姬諸樊說會稽氏族的兵甲不強,可那只是相對來說。二十萬甲擺開陣勢,一般的神魔可不敢攖其鋒芒。
尤其是吳國得到準確消息,會稽氏族共主姒伯陽,已經(jīng)證就天神業(yè)位,是一尊天神級數(shù)的強人。
若是姬諸樊露了行藏,引得姒伯陽出手,與姬諸樊大戰(zhàn)。鐘石也不知道,姬諸樊能否擊敗姒伯陽。
但不管能否擊敗,姬諸樊勝算多寡,鐘石都不敢讓姬諸樊試試。
刀在刀鞘,尚未拔出之時,才是最有震懾力度的。
刀一出鞘,就必須要分個勝負。可是無論是勝是負,吳國都無法從中獲得足夠的利益。
剛剛經(jīng)歷過一場吳越大戰(zhàn)的吳國,除非是不管三苗等大諸侯的威脅,將防備這些大諸侯的兵力,用在對付會稽氏族之上。
不然以吳國當前,可以調(diào)動的力量來看,冒然發(fā)動第二次吳越大戰(zhàn),只是自取其辱。
不僅不能畢功于一役,還會折損吳國的士氣。
當然,鐘石或許一時想的沒有那么多,主要是不想讓姬諸樊冒險。只要姬諸樊不以身涉險,一切就都好說。
姬諸樊瞥了一眼滿臉緊張的鐘石,嗤笑了一聲,道:“放心,我不會出手的,對面可是有二十萬甲,還有一位大高手坐鎮(zhèn)。”
“寡人出手,就是以吳刀,攜帶國運之勢,也未必能討到什么便宜。既然如此,何必強行出頭,讓人看了笑話?”
“不過,一位天神級數(shù)的大高手,可謂是真正的在世神魔。就憑會稽這么一個淺水灘,如何能養(yǎng)的出真龍?”
吳刀寒光爍爍,姬諸樊輕聲道:“以會稽之地的資糧,能養(yǎng)出一位地祇,都是其天資、秉性頂尖,合該他有非凡之成就。”
“但是地祇之上的天神業(yè)位,可不是閉門造車,以及那貧乏的資源,就能造的出來的。”
“姒伯陽這人的身上,絕對有著大秘密,不然解釋不了,他憑什么這么年輕,就能有如此的成就。”
這是姬諸樊在知道姒伯陽,已是天神中人后的第一反應。
姬諸樊很難相信,姒伯陽身上一點秘密都沒有,全憑著他的天資稟賦,就能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這太過不切實際了!
“但,正是因為不切實際,所以我才想要親眼看看姒伯陽這個人,究竟是何等人物。”
姬諸樊目力運到極致,跨越數(shù)十里汾湖,看向?qū)γ妫且粋€身穿黑袍,腰間配劍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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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人,有點意思!”
感受到跨越而來的,那一道帶著審視意味的視線,姒伯陽眉頭一擰,轉(zhuǎn)而平撫下來,淡淡一笑。
“證得天神業(yè)位,是天神級數(shù)的高手啊!”他心生感應,對這一位的修為深淺,大致有了一個模糊的概念。
這是姒伯陽第一次,直面神魔道天神層次的存在。
哪怕他早就證得神仙業(yè)位,依舊有一絲奇異之念。
畢竟,陸地神仙雖與與天神相若,生命層次一般,可是具體手段,卻是大相徑庭。
陸地神仙五炁朝元,舉手投足間,元炁沛然無邊。而神魔道天神業(yè)位,是開辟神魔之域,演化神域為洞天、神天、天庭。
這就是二者的不同,煉氣道的路數(shù),走的是超脫自在,一切偉力歸于自身。全然不似神魔道,還開辟洞天、神天、天庭。
煉氣道的最高成就,萬劫不磨,無生無滅,過去未來,任何災劫,對其都如清風拂面,超脫一切,置身世外。
神魔道的至高成就,乃是成為天帝至尊,一神為萬神,講究金口玉言,一言一行,都是大道神律,法威無窮。
一個是跳出秩序規(guī)條,一個是掌握秩序規(guī)條,兩條道路,不能說誰強誰弱,只能說要看修行之人自身的強弱。
“來而不往非禮也……”
姒伯陽心神與冥冥道意相合,無法無天,無法無念,恍若恒古長存的道,眸中閃動一縷眸光,與那道視線交匯。
二人相隔數(shù)十上百里,以目光碰撞,兩道視線恍若實質(zhì),交匯的那一剎那,發(fā)出陣陣轟鳴,幾如雷云再起。
姒伯陽的目光中,包含著他證就神仙業(yè)位,參悟《清凈經(jīng)》后,領悟的太上忘情之道。
太上忘情,忘情而至公,不為雜念所動,不為心念所擾。近乎于無情,但卻存乎于情。
姒伯陽什么時候,能將太上忘情,參悟到與道合真,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無我無道的地步,最起碼也能得個大羅業(yè)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