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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三章勝勢(一)

    《棋經(jīng)論??中炮局》
    起炮在中宮,觀棋氣象雄。馬常守中卒,仕上將防空。
    相要車相附,兵宜左右攻。居將炮車敵,馬出渡河容。
    ——————
    “殺——”
    一位位統(tǒng)兵大將氣血如爐,精氣沛然之極,幾欲沸騰。眾軍喊殺聲連成一片,爭先恐后越過姒伯陽,殺入?yún)擒姳囍小?br/>     在會稽眾軍的強攻下,吳軍水師以戰(zhàn)艦為堡壘。一艘戰(zhàn)艦便是一座堡壘,一百零八艘戰(zhàn)艦,就是吳軍的一百零八座堡壘。
    轟隆隆——
    戰(zhàn)鼓喧天,號角長鳴,十萬兵甲或攀或爬,甚至有神骨高手一躍而起,凌空虛踏幾步,跳入戰(zhàn)艦之內(nèi),與艦中吳軍廝殺。
    這也是戰(zhàn)艦上的禁制,被霜寒之氣凍結。陣基破損,重重禁制,猶如虛設的一樣。會稽氏族的甲士,才能一躍跳上大艦。
    若是禁制猶存,以一百零八艘戰(zhàn)艦為堡壘,四萬吳軍未必不能據(jù)艦自守。
    “呲——”
    刀兵碰撞,寒光爍爍,雙方廝殺異常慘烈。吳越之間的世仇,不是一代兩代沉淀,雙方互相敵視,彼此間恨不得食其肉。
    “完了,完了,全完了,”
    徐先生眼睜睜的看著錢唐君被割下首級,又哭又笑:“大勢已去啊!”
    那一刻,自心底涌現(xiàn)的恐慌,直接摧毀了他的心理防線。作為吳國國君三子的錢唐君,就這樣被人斬下了首級。
    沒有絲毫的顧忌,沒有一點的遲疑,堂堂的姬姓貴子,就這么死在戰(zhàn)場上。除首級之外,尸身更是被會稽氏族踏為肉糜。
    如此血腥的一幕,給徐先生的沖擊,要遠比伏尸無數(shù),還要來的強烈的多。
    畢竟,連姬姓貴子都死的如此慘,身為錢唐君軍師的他,又能落得個什么下場。
    徐先生不知道,若是落入姒伯陽手里,他的死狀,會不會比錢唐君還要慘。但他知道,絕不能落在姒伯陽手上。
    “殺啊——”
    吳軍與會稽氏眾軍正面交鋒,甫一碰撞。穿著輕甲的吳軍,就被披著重甲的會稽氏族硬生生沖散,吳軍被殺的節(jié)節(jié)潰敗。
    一眾統(tǒng)兵大將,率領部曲殺入各艦。懾于姒伯陽一劍,擊殺錢唐君之威,吳軍的士氣,如雪崩一般迅速崩塌。
    看著吳軍潰敗,一艘艘船艦失守,徐先生慘笑一聲,道:“輸了,一切都輸了,”
    徐先生咬了咬牙,壓下自身的恐懼,不去再看姒伯陽,甚至視線都刻意回避姒伯陽所在。
    大能者靈覺敏銳,極其的不講道理。往往一個目光,亦或是心里一點惡意,就能引得大能者的警惕,轉身就能將其撲殺。
    看姒伯陽殺錢唐君的利落,姒伯陽修為之高可想而知。徐先生可沒有把握,在這等存在面前,遮掩自身的惡意。
    沒被姒伯陽盯上,以徐先生神魂級數(shù)地實力,或許能撿回一條命。一旦被姒伯陽盯上,那才是上天入地,全是死路一條。
    “只是……”
    徐先生剛有臨陣脫逃的念頭,但看著周遭被殺的吳軍將士,一下想到被會稽氏族,生生踏成肉糜的錢唐君。
    確實,以徐先生的本事,有不小的機會,趁著姒伯陽還沒注意到他,全身而退。
    可是,四萬水師折損殆盡,就連錢唐君都戰(zhàn)死白沙河,身為軍師的徐先生,卻活了下來。
    這,讓吳國朝野如何想?
    到時,以吳伯的脾性,他可不會聽徐先生的解釋,更不會寬宥死里逃生的徐先生。
    那一位獨斷專行的君主,只會將一腔怒火,盡數(shù)發(fā)泄在徐先生的身上。
    “戰(zhàn)死沙場,還能有個體面,以吳伯的秉性,不僅不會為遷怒我徐姓一門,還會多加撫慰。”
    “可我要活著回到吳都,當庭下獄都是輕的。只怕不緊會連累妻兒老小,還會牽連到其他的故舊。”
    思緒紛雜的徐先生,良久之后,嘆了口氣,道:“就讓我在臨死前,為大吳做最后一件事吧!”
    “只希望,吳伯看在我臨死,還能不忘大吳之恩義,善待我的妻兒。”
    一念至此,徐先生身子晃了晃,躲過幾名會稽甲兵,迎頭劈來的刀刃,雙手輕拂,掌風一起,周匝兵士吐血,倒飛出去。
    神魂級數(shù)的搏殺意識,讓他哪怕是在心有掛礙的時候,依舊能憑著本能,將周遭的威脅扼殺。
    “陣基……”
    “毀了陣基,不能把陣基,留給越人!”
    在下了這樣一道命令后,徐先生身形一閃,穿過會稽甲士的圍殺,直向戰(zhàn)艦的陣基法盤所在,也就是戰(zhàn)艦中樞法陣殺去。
    在短暫的權衡利弊后,徐先生果斷的選擇,用自己這一條命,來換自家徐姓族人的未來。
    既然吳國水師的大敗,已經(jīng)成了必然。可是這一百零八艘戰(zhàn)艦,卻是絕對不能留給越人。
    先不說一百零八艘戰(zhàn)艦,匯集了多少吳人的心血。只是讓越人奪得這些戰(zhàn)艦,所造成的后果,就讓徐先生不能坐視。
    吳國經(jīng)白沙河一戰(zhàn),先鋒水師損折殆盡。
    只是吳國底蘊深厚,水師一戰(zhàn)而沒,對吳國而言,是傷了元氣。只是傷的這一點元氣,用不著數(shù)載,就能恢復過來。
    縱然以當前的勢態(tài),姒伯陽可謂占盡先手,吳越之戰(zhàn),必是以吳國灰頭土臉為結束。
    可是吳國能打會稽一次,就能打會稽第二次、第三次,直到將會稽收入囊中,完成吳越合流之大計。
    但這當中,需要不斷的削弱會稽氏族,而不能放任會稽氏族壯大。
    如今的會稽氏族,實力固然強橫,可沒有舟師,也就是水師,算是一大弱項。
    要是讓會稽氏族,得到了吳國水師的百艘戰(zhàn)艦,便是不可能立即形成戰(zhàn)力,也能彌補一下會稽氏族水戰(zhàn)力量的缺失。
    要知道,建造戰(zhàn)艦非一時之功,那是需要大量資源,以及數(shù)千上萬的匠師,耗費不知多少心血,才有這一艘艘大艦。
    可想而知,這些大艦要是被姒伯陽繳獲,會稽氏族只要召集一批精通水性之人,就能再最短時間內(nèi),編練一支舟師。
    “所以,這些戰(zhàn)艦不能留,一艘都不能留,每留下一艘,都會成為會稽氏族,未來與我大吳水上作戰(zhàn)的力量。”
    徐先生身形如電,在戰(zhàn)艦上劃過一道道殘影,殘影過后,一個個甲兵被他生生打死。
    以徐先生的修為,只要不是同一層次的高手出手,普通神魂中人反掌可滅。
    在徐先生全力施為之下,十數(shù)個呼吸之內(nèi),就沖入了大艦中樞。
    只是,徐先生沖進去的快,出來的更快。
    碰!!
    拳勁壓的虛空簌簌發(fā)抖,徐先生胸前壓塌一塊,身子倒飛出去,重重砸在幾個吳軍將士的身上,
    這幾名吳軍將士,似是被炮彈擊中一樣,骨骼碎成骨粉,肌肉拉伸扭曲,整個人都差點被撞的四分五裂。
    中行堰一臉冷漠,從中樞室走出,慢條斯理的捏了捏拳頭,道:“骨頭挺硬,這個時候,不想著逃命,來船艦中樞干什么?”
    “呵呵,你們不要的,也不想讓我們得到?”
    “也罷,看你這樣子,應該是吳賊忠心的鷹犬。既然你這么忠心,到死都想著吳國,那我就送你一程。”
    “黃泉路遠,不要讓你家主人,太寂寞了!”
    ——————
    戰(zhàn)后,一片狼藉,
    十萬甲士與四萬水師正面交戰(zhàn),尸橫遍野,白骨累累。
    吳軍四萬水師大敗虧輸,會稽氏族雖然也有傷亡,卻在可以接受的范圍之內(nèi)。
    姒伯陽神色漠然,站在大艦前,欣賞著自己的戰(zhàn)利品。
    一艘艘戰(zhàn)艦整整齊齊的排列在冰面上,猶如一面城墻,截斷白沙河上。
    “八十五艘戰(zhàn)艦,”
    姒伯陽望著戰(zhàn)艦良久,幽幽道:“一百零八艘戰(zhàn)艦,只繳獲了八十五艘,二十多艘戰(zhàn)艦,被吳人趁亂自毀。”
    “要不是中行發(fā)現(xiàn)的早,將那個吳軍軍師打死,只怕等咱們反應過來,一百零八艘戰(zhàn)艦,還能剩下幾艘?”
    “吳人吶,不愧是咱越人的宿敵,委實不可小覷!”
    姒伯陽淡淡道:“有時候,我不得不承認,殺戮不能解決全部問題,但他可以解決大部分的問題。”
    對似徐先生一類,臨死之前,還想著為吳國利益著想的人。姒伯陽是既欽佩,又滿懷惡感。
    欽佩者,是因為姒伯陽作為君主,自然希望麾下部曲,都如徐先生一樣忠義。
    要是麾下都是徐先生這樣的人,姒伯陽早就能一統(tǒng)會稽,拳打三苗,腳踢諸強,稱霸揚州,角逐天子位了。
    正因為那樣的人,無論在哪里,都是少之又少,所以姒伯陽才更要欽佩。
    只是,這種人作為部屬,自能讓人很是舒心。可作為仇敵,卻能讓人如鯁在喉,一刻都不得安寧。
    而姒伯陽此刻,就是站在徐先生的對立面。立場不同,便是再欽佩他的忠義,也無法壓下姒伯陽對其的惡感。
    中行堰道:“吳越世仇,若非吳人確有其非凡之處,早在古越大興之時,吳地就成為咱越人的囊中之物了。”
    “若非如此,何以在古越衰落,分崩離析之后,吳人能迅速接過古越的部分疆域,成為如今揚州一眾小諸侯之首。”
    姒伯陽道:“你說的在理,吳國作為小諸侯之長,若無非凡之處,何以立身處世,傲視群雄?”
    “哼……”
    說罷,姒伯陽沉吟片刻,道:“咱們這次,是徹底和吳國對上了。”
    “不是東風壓到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絕無共存之理。”
    “白沙河之戰(zhàn),只是個開始,東南一線的戰(zhàn)場,可是還有大批的吳國戰(zhàn)師,正等著咱們收拾呢!”
    “中行,”
    中行堰上前一步,道:“臣在,”
    “不日,我就要上東南一線,你就不用跟我一起去了,我把這些船艦都交給你。”
    姒伯陽慢悠悠,道:“你,挑選一批知水戰(zhàn)的士卒,實在沒有的話,也可以挑選一批水性好的士卒,看好這些船艦。”
    “這八十五艘戰(zhàn)艦,或多或少有一些損壞。你搜羅些匠師,試著修復一下,等到船艦修好之后,咱也就有自己的水師了。”
    中行堰拱手一拜,道:“上君囑托,臣下記著了。”
    姒伯陽點了點頭,道:“記著就好,白沙河這里,我不能滯留太長時間,還需要你多費一些心思,”
    他一手扶著劍柄,道:“咱們可不能因為一場小勝,就得意忘形。雖然咱們贏了關鍵性的一戰(zhàn),可吳國實力雄厚。”
    “他們輸?shù)钠穑蹅冚敳黄鸢。 ?br/>     “咱們現(xiàn)在,輸一次就元氣大傷,輸兩次根基動搖,輸三次……你我性命不保。”
    姒伯陽輕聲道:“所以,咱們不能輸,咱們要一直贏下去。”
    “一直贏下去!!”
    ——————
    白沙河一戰(zhàn),就這么落下帷幕。
    然而,對于吳越之戰(zhàn),整個局勢而言,白沙河一線固然重要,東南一線的戰(zhàn)場上,卻也牽扯著兩方大批力量。
    就在白沙河激戰(zhàn)正酣的時候,吳國左將軍屠奉率八萬精銳吳軍進兵東南,與甘籍三萬正兵、八萬輔兵對峙汾湖。
    自吳軍跨過會稽東南門戶后,甘籍提兵與吳軍打了幾場,十戰(zhàn)十敗,差點沒讓甘籍輸?shù)膬A家蕩產(chǎn)。
    若非甘籍機敏,只以小股騎兵騷擾,本部人馬暫避鋒芒。硬碰硬的話,甘籍的那點人馬,都不夠吳軍打的。
    八萬精銳吳卒,與甘籍的三萬正兵、八萬輔兵,看似是甘籍一方的兵馬更多,
    可是兩軍交戰(zhàn),看的不只是兵馬多寡,還要看戰(zhàn)力強弱。八萬精銳吳卒的戰(zhàn)力,足以將甘籍的那點兵馬吊起來打。
    轟隆隆!!
    數(shù)十萬大軍的兵煞氣機,浩浩蕩蕩震撼天地。吳國左將軍屠奉為列地祇,執(zhí)掌八萬精銳吳卒,實力強絕,駭人之極。
    “吼——”
    地祇級數(shù)的氣機,勾連天地諸象,化作一尊千丈猛虎虛影。猛虎出柙,巨大的虎軀,遮天蔽日。
    在這頭猛虎一吼之下,大有山河破碎,江河斷流之勢。
    一尊地祇親自坐鎮(zhèn)大軍,吳國對越地的勢在必得,所有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
    要不然,就算為了對付姒伯陽,吳國也不會讓一尊地祇親自下場。以吳國的底蘊,一位地祇的分量,同樣非同小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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