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跟著紅葉的侍衛回來了。</br> “回皇子,紅葉姑娘回去寫了兩封信讓人送出去,一封給皇上,一封給中原的蘇夫人……”</br> “把信呈上來。”燕川沉聲道。</br> 給兩人的信中,紅葉都寫了蔣嫣然失蹤的始末,清清楚楚,沒有錯漏任何細節。</br> 同時,她也攻擊了燕川,認為他對蔣嫣然的失蹤漠不關心,干脆直接地懷疑他可能也知情,甚至和韓妃共同策劃了這件事情。</br> 紅葉的理由也很充分,燕云縉離開之后,外面的所有事情都是燕川把持,韓妃也時不時給蔣嫣然上眼藥。</br> 現在聽說燕云縉要回來,這母子倆聯手制造蔣嫣然的失蹤,也不無可能。</br> 侍衛看著燕川的臉色越來越黑,垂首不敢作聲,等著他的吩咐。</br> 燕川把兩封信都撕毀,道:“把紅葉給我關起來。若是她敢胡言亂語,就把嘴巴也封上!”</br> 侍衛愣了下,就聽燕川厲聲呵斥:“聽到沒有?”</br> “屬下明白,立刻就去。”侍衛惶恐地道。</br> 不知道信里寫了什么,怎么會讓皇子如此震怒,這個紅葉,看起來是要完蛋了。</br> 這是不是意味著,皇后娘娘的失蹤與皇子有關?</br> 否則他怎么會如此惱羞成怒?</br> 但是無論真相如何,無論猜測什么,侍衛也只能自己在心中暗暗想,哪里敢顯露出分毫。</br> “等等!”燕川又叫住他,“吩咐下去,是看守,不是折磨。沒有我的命令,誰都不許傷了她。”</br> 侍衛驚訝,這到底是什么意思?</br> 皇子的意思竟然不是徹底封口而只是暫時壓制,而且還不能虐待?</br> 好吧,主子說什么便是什么,侍衛答應下來出去了。</br> 燕川坐在桌前,若有所思。</br> 蔣嫣然那么護犢子,若是紅葉出了什么事情,哪怕掉了一根頭發,那個睚眥必報的女人都一定會找自己的麻煩。</br> 可是,現在只要她能回來,那似乎也沒什么可怕的。</br> 蔣嫣然,你到底去哪里了呢?</br> 是不是真的偷偷離開了?</br> 現在,他寧愿是那樣。那樣他總能找出來一個完好無缺的她,哪怕讓父皇懲罰她,也好過讓她落到別人手中。</br> 落到別人手中這種想法令燕川瞬間震怒,雙拳緊緊攥住,即使手心被劃傷也毫無知覺。</br> 什么達慕大會,都已經被他遠遠地拋到腦后。</br> 紅葉不能放,因為她現在認定他和母妃是兇手,不知道能做出什么事情來。</br> 而且燕川現在派人找尋都是秘密進行,所有的人都是他的心腹。</br> 可是之前動靜鬧得那般大,恐怕事情已經傳出去了不少。</br> 這樣一來害怕激怒不知道是否存在的綁匪,對蔣嫣然不好;二來……二來燕云縉心里也擔心,蔣嫣然是一時想不開自己離開的,那樣的話,事情鬧到不可開交就無法收場了。</br> 在燕川心里,即使是第二種情況,也只是家庭內部矛盾,只想讓燕云縉小懲大戒,并不想讓蔣嫣然真的下不來臺。</br> 蔣嫣然不是他能看明白想透徹的人,所以燕川對于她的去向,最終還是動搖了。</br> 燕川想了想,先對外宣稱皇后娘娘只是自己去參加達慕大會迷了路,已經返回宮中,對內卻嚴令心腹日夜不停地查找。</br> 有侍衛建議燕川寫信告訴燕云縉,畢竟后者對皇后娘娘如何在乎,以至于皇子都反復吃癟的事情,在這宮中是眾人心照不宣的事實。</br> 皇子是很難擔起這個重責的。</br> 燕川心里斗爭了許久,卻否決了這個提議。</br> 燕云縉現在還有好幾日才能趕回來,而且本來已經在路上,寫信除了讓他多焦慮上火幾日,還能有什么幫助?</br> 燕川現在心里還在幻想著能在燕云縉趕回來之前把蔣嫣然找回來。</br> 如果是她自己想逃跑,父皇回來定然怒發沖冠,少不得要打罵她一番,但是如果回來時候人已經在了,沒有那么焦心尋找的過程,估計能給她減輕懲罰。以她向來對父皇的精準拿捏,最后肯定也是雷聲大,雨點小。</br> 如果她是被人擄走,那么已經好幾日過去了……以她的顏色,擄走她的人,會放過她嗎?</br> 燕川以男人的角度思考,覺得并不會。</br> 所以如果一切都是最壞的方向,她即使回來,也受過傷害,父皇怎么想?</br> 大蒙人對于貞潔觀念并不重,所以也有很多人娶二婚甚至三婚的女子,也才會有對女人父喪子繼這樣為中原人詬病的傳統。</br> 對于他們來說,繁衍是第一位的,其他沒那么重要。</br> 但是一旦成為了自己的女人,之后又與其他人……無論主動還是被動,那么但凡有血性的男人都無法忍受。</br> 燕川自己不肯承認,但是內心深處想的確實是,如果真是那種情況發生,他是不是該幫幫蔣嫣然,瞞過去這一切?</br> 他不是為了蔣嫣然,他是為了他父皇。</br> 對,他是不忍心父皇難受。</br> 這般想著,燕川更堅定地覺得能拖就拖,同時加快尋找蔣嫣然。</br> 在父皇回來之前找到她才是最重要的事情。</br> 其實就算父皇現在回來又如何?</br> 他能做的事情,自己也能做。</br> 燕川派出了更多的人手,同時讓人把那日在宮中留下的所有人都親自拷問了一遍。</br> 可是收獲卻幾乎沒有。</br> 十六歲的少年,第一次遇到了如此束手無策的情況。</br> 正內心焦灼間,又聽手下來回稟,說韓妃來了。</br> 燕川揉了揉眉間道:“知道了。”</br> 他剛站起身來,就見韓妃走進來,身后的宮女手中端著什么東西。</br> “川兒,你近來是不是太累了?”韓妃心疼地道,“母妃特意給你做了酸馬奶,里面加了新鮮冰鎮過的漿果,快來嘗嘗味道怎么樣。”</br> 她并不知道燕川近日忙的是蔣嫣然的事情,只當他還在為國家大事而忙,心中既驕傲又心疼。</br> 蔣嫣然再得寵又如何?</br> 她沒有兒子,而自己的兒子,已經能夠獨當一面了,哼。</br> 更何況,現在她不知所蹤,自己才是宮中老大,日子過得別提多舒服了。</br> 燕川道:“放一邊,我一會兒再喝。”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