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歡很高興,抱著燕淙不撒手,說他像蔣嫣然。</br> 阿嫵撇撇嘴,往嘴里丟了顆花生,一邊嚼著一邊看著外面和陸棄說話的燕寒,嘟囔道:“燕念更像姐姐,您怎么不要來抱抱?”</br> 蘇清歡瞪了她一眼,又忍不住笑了,低頭給燕淙擦了擦口水,又看著燕川膝頭上正啃著他玉佩的燕念道:“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疼愛妹妹這點,燕川是我們家的人。”</br> 說著她看向阿嫵:“別這看不慣那看不慣,你哥哥從小也是這樣帶你的。”</br> 阿嫵不服氣,“我才沒有那么任性。”</br> 燕念多大點孩子,達不到目的就抽抽答答的哭,一看就是慣壞了。</br> 蘇清歡搖搖頭:“念念還小,將來你做母親就知道了。你想的那些只限于想象。只要不是原則性的問題,孩子小時候嬌慣些很正常。再說,你小時候可比念念任性多了。”</br> 阿嫵道:“您是到了抱孫子的年紀,隔輩親,一點兒都不客觀。來,燕淙,讓小姨抱抱,我帶你出去看煙花好不好?”</br> 燕淙雖然不聲不響,但是聰明著呢,一聽煙花,立刻伸開雙臂,像小鳥扇動翅膀一樣讓阿嫵抱他。</br> 蘇清歡嗔怪道:“你引他出去干什么?放煙花那么大氣味,有什么好處?”</br> “外婆真能嘮叨啊。”阿嫵抱起燕淙,“沒人管的小可憐,小姨帶你出去玩。”</br> 蘇清歡道:“在孩子面前胡吣什么!怎么就沒人管他了?”</br> 阿嫵笑嘻嘻地道:“過年,過年,童言無忌。”</br> “臉皮真厚,都要嫁人還好意思說自己是孩子。”</br> 阿嫵抱著燕淙出來,看著燕念故意道:“我們出去放煙花咯,你去不去?”</br> 燕念小黑眼珠轉轉,緊緊抓住燕川的衣襟不撒手。</br> 燕川道:“念念膽子小,不能聽那么大的聲音。”</br> 阿嫵翻了個白眼。</br> 她不知為何,就同情燕淙,覺得燕念這小東西,就是欠收拾。</br> “那就堵著耳朵吧。”</br> 燕念似乎也意識到她的不喜歡,小嘴一扁就要哭。</br> 燕川忙哄她。</br> 陸棄不悅道:“阿嫵,你出息了!欺負你外甥女,快出去。”</br> 阿嫵:“……”</br> 沒辦法,爹心也是歪的。</br> 可能因為姐姐遠嫁,爹想她也不能說,所以格外照顧燕川三兄妹。</br> 他正在指點燕川,后者也對他十分恭敬。</br> 站在燕川身后的燕寒主動請纓:“大皇子,我出去照看小皇子吧。”</br> 燕川點點頭。</br> “走,燕寒咱們走。”阿嫵樂呵呵地道,把燕淙架起來放到自己脖子上,“飛咯。”</br> 燕念很羨慕,掙扎著就要站起來,燕川很自然地把她架到脖子上,然后繼續和陸棄說話。</br> 燕念“咯咯”笑,拽著他束發金冠上的珠子,把他頭發弄亂,燕川卻絲毫沒有斥責她,臉上帶著寵溺的笑容,小心扶著她。</br> 陸棄看著燕念笑道:“這小東西,一點兒也不像她娘,倒像了她小姨。”</br> 又說了一會兒話,外面突然傳來凌亂的腳步聲,還夾雜著阿嫵的說話聲。</br> “燕寒,你把我放下,放下啊!”</br> 陸棄和燕川都站起身來。</br> 白蘇把厚厚的棉簾子掀開,就見燕寒抱著阿嫵進來,阿嫵在掙扎。</br> “怎么了?”燕川皺眉出聲。</br> 阿嫵道:“沒事沒事,燕寒大驚小怪了。照顧燕淙,他可能被嚇到了。”</br> 一陣兵荒馬亂之后,阿嫵躺在床上,蘇清歡小心翼翼地把她褲腿卷起來,看著右邊小腿上血流不止的樣子,又心疼又生氣。</br> 好在傷口并不深,她松了口氣,對外面道:“都不用擔心,沒事,皮外傷。”</br> 阿嫵道:“本來就沒事,就是讓煙花炸了一下……”</br> 蘇清歡怒道:“你多大的人了,還要去放煙花!”</br> “沒事,娘,我皮糙肉厚。”阿嫵笑嘻嘻地道。</br> “你皮糙肉厚,要是打到臉上呢?”蘇清歡面色嚴肅,“傷到燕淙呢?你怎么跟你姐姐姐夫交代?”</br> “娘,是意外,我也不知道那煙花就炸了啊。”阿嫵很委屈。</br> 房間外的陸棄也道:“沒事就好,別再責備她了,她也受了驚嚇。”</br> 他懷里抱著燕淙。</br> 燕淙一點兒也沒有被嚇到,掛在陸棄身上也不老實,在他懷里爬上爬下,被陸棄拍了小屁股也不生氣,“嘿嘿”沖他笑,把陸棄笑得沒脾氣了,笑罵一句“臭小子”,順手拿起桌上的蘋果遞給他。</br> 燕念一看急了,把盤子都拉到自己面前,逗得陸棄大笑:“小人精。”</br> 燕川身后的丫鬟立刻送上燕念專屬的餐具,燕川拿起蘋果一分為二,遞給丫鬟一半,自己拿著一半,用小勺子刮成果泥細細地喂燕念。</br> 陸棄對丫鬟道:“我來吧。”</br> 丫鬟便把蘋果和同樣的勺子遞給陸棄。</br> 陸棄動作熟練地喂著燕淙,似乎漫不經心地道:“你雖然年紀大,但是名份上也是她的兒子。所以這里就是你的外家,尋常沒事多帶你弟弟妹妹來府里玩。”</br> 燕川稱是。</br> 屋外一片和諧,屋里現在卻是劍拔弩張。</br> 蘇清歡臉都氣紅了,壓低聲音問阿嫵:“什么時候的事情!”</br> “娘,您先告訴我,我是真的有了嗎?”阿嫵神情震驚,覺得十分不可思議。</br> ——她怎么就這樣懷孕了呢?</br> 黃一手說她子嗣艱難,她哪里難了?</br> 天地良心,她和哥哥就在溫泉的時候因為藥物作用而有了那令人迷亂的一晚,再接下來都清清白白的啊!</br> “我就一次,絕對就一次。”</br> 蘇清歡已經想到了日子,“去莊子那次?”</br> 阿嫵點點頭。</br> 蘇清歡別過頭去不想看她,“那也沒什么,為什么回來不告訴我!現在哪里是要孩子的時間!”</br> 她憤怒,是因為兩人不看時機。</br> 而孩子既然來了,就斷然沒有打掉的道理。</br> 阿嫵冤枉死了,“娘,您還好意思說。我吃過藥了,就是您藥房里的避子藥,寫得清清楚楚的,誰知道一點兒用沒有呢!”</br> “你給我小點聲!”蘇清歡瞪著她,“想好讓你爹知道了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