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敏到處找吱吱也沒找到，問清侍衛說有暗衛跟著她才放下心來，嘴里嘟囔道：“回頭要好好收拾她一頓，還是去找秦昭吧。”</br> 因為蘇韻來了，還得兼顧吱吱，她都沒有多少時間去小蘿卜那里卿卿我我，呸，她才沒有，她這么端莊一人。</br> 她好像很久沒有去抄寫《秋水拳》了，這可是正事，阿貍估計等得抓心撓肝了。</br> 想到他在小蘿卜面前敢怒不敢言的小模樣，穆敏嘴角勾起，露出輕松的笑容。</br> 想曹操曹操也到，阿貍氣呼呼地和她迎面走來，咬牙切齒。</br> “小狐貍，你哥哥又欺負你啦？”穆敏欠揍地道，“用不用我幫忙？”</br> “哼，不用你管！”阿貍撥拉開她，飛快地跑開。</br> “喂，小破孩，你回來！”湊近的這瞬間，穆敏看到阿貍臉上似乎有傷，忙從背后喊他。</br> 阿貍卻風一樣地跑出去。</br> 穆敏想了想，還是先去找玉團兒。</br> “敏姐姐，他在外面和別人打架。”得到穆敏承諾不告訴小蘿卜之后，玉團兒才告訴她實情。</br> “他能吃虧？”穆敏很奇怪。</br> 阿貍的身手不錯，別說同齡人，就是再年長幾歲，恐怕也不是他的對手。</br> “他們年紀比他大，又有很多人，所以他吃虧了。”玉團兒擔憂地道。</br> “沒事，姐姐會看顧他的。”穆敏摸了摸她的頭安慰道。</br> 如果她沒記錯，秦昭告訴過她，當初他出事，身邊的暗衛也都悉數戰死，為此他情緒十分低落。</br> 也就是說，秦昭身邊有暗衛，那這般推算下來，阿貍身邊也該有。</br> 她出門后對著樹后笑瞇瞇地道：“樹后的那個暗衛大哥，你出來我問你句話唄。”</br> 暗衛甲出來，都快哭了——他一個好好的暗衛，怎么就成了明衛？</br> 看破不說破不是成年人的規則嗎？大公子身手那么好，也沒天天把他當普通侍衛問來問去啊。</br> 他也要面子的好不？</br> 可是這位總是笑瞇瞇的，也讓人生氣不起來。</br> 暗衛甲恭恭敬敬低頭行禮：“穆姑娘請吩咐。”</br> “阿貍身邊跟著暗衛嗎？”</br> “跟著。”</br> “幾個？”</br> “這個恕屬下不能泄露。”</br> “傻不傻？”穆敏笑道，“下次你就說不知道，是不是我也不知道你騙我？”</br> 暗衛甲正色道：“屬下不敢。大公子有言在先，不許對穆姑娘撒謊，否則逐出暗衛之列。”</br> 哎喲，猝不及防，又被秦昭的周到細致撞了一下腰。</br> “那阿貍吃虧，暗衛為什么不幫忙？這個可以說嗎？”</br> 暗衛甲道：“這是將軍的吩咐，男孩都是打架長大的，只要不是仇人或者敵人，等閑男孩子打架，不許暗衛參與。”</br> “人家都以多欺少了還不讓幫忙……”穆敏嘀咕。</br> 果然是渣爹。</br> 不過這樣她也放心了，阿貍身邊有人，就不會吃大虧。</br> 于是她擺擺手：“好啦，知道了，辛苦辛苦，去忙吧。”</br> 暗衛甲猶豫了片刻，還是壯著膽子道：“您下次直接喊暗衛，屬下就會出現。”</br> 不用費心指出我的位置，每次都被您把作為一個暗衛的自尊放到地上摩擦。</br> 穆敏愣了下，隨即大笑道：“好。”</br> 她往小蘿卜的書房走去，要進門卻被廊下的燒餅攔住。</br> “穆姑娘您稍等。”燒餅向她行禮，壓低聲音道，“大公子屋里有人。”</br> “哦，行，那我出去遛噠一圈再回來，能完事吧。”</br> “這個不好說……”</br> “哦。”</br> 看著他欲言又止的模樣，穆敏心中暗暗猜測是什么事情。</br> 她剛走出去兩步，就聽見屋里一個女聲帶著哭腔激動地道：“小蘿卜，你怎么能這么對我！”</br> 嗯？</br> 聽起來怎么還挺有故事的？穆敏頓住了腳步。</br> 燒餅頭上冷汗都出來了，忙替小蘿卜解釋道：“穆姑娘您別誤會，里面是劉家三表姑娘。”</br> 又來一個劉家表姑娘？</br> 秦昭，你的好姐妹到底有多少！</br> 穆敏還沒有反應過來這位劉家三表姑娘到底是誰，就聽燒餅壓低聲音道：“是和西夏皇上那樣那位。”</br> 原來是說劉儀。</br> 劉儀這件事情穆敏聽過，但是一直沒有見到她人。</br> 據說她一直躲在屋里不肯出門，現在不知道怎么又出來找小蘿卜了。</br> “小蘿卜，我聽說你和穆姑娘感情很好，聽說姨母已經答應替你們談婚論嫁了。”</br> 咦，她自己怎么都不知道？</br> 談婚論嫁，不一直是她私下和秦昭鬧著玩說的嗎？難道夫人真有這個意思？</br> 夫人真是太善解人意了，捂臉。</br> “若說從前你不體諒我也就罷了，現在你沒有心愛之人嗎？我真的是喜歡這個人，只是他恰好是西夏皇帝而已，你們怎么都不能體諒呢。你和穆敏在一起的時候，也不知道自己婚約解除了，還是在一起，不是嗎？愛情哪里有那么多對錯？”</br> “表姐！”小蘿卜的聲音冷了下來，“敏敏的家族，和我的家族沒有解不開的深仇。”</br> “如果你之前不知道她身份呢？現在你怎么辦？”</br> “表姐是一廂情愿，從始至終戰又年都知道你的身份！”</br> “小蘿卜你不要偷換概念。”小蘿卜聲音中已經帶上怒意，“你就說，事、后知道，你會不會義無反顧地斬斷情絲？”</br> 穆敏的心提了起來。</br> 雖然她討厭這樣的假設，可是她莫名地既害怕卻又想聽到小蘿卜的回答。</br> 小蘿卜一字一頓道：“我有能力愛我所愛之人，免她憂懼和難過，不會讓她一個人，孤苦面對一切，撕心裂肺求別人成全。表姐，你不妨想想，他揮一揮衣袖離開，不曾帶走半片云彩和牽掛。值不值當，你自己想。我還有公事處理，不多陪你了。燒餅，送表姑娘回去。”</br> 劉儀跌跌撞撞地出來，險些撞到穆敏。</br> 她淚眼模糊地看向穆敏，喃喃問道：“你是穆敏嗎？”</br> “我是，儀表姐好。”穆敏看著她坦然打招呼，并沒有再多說什么。</br> 其實她想說，如果愛得無法自拔，那就自己追隨對方而去，在這里哀求為難別人，算怎么回事？</br> 更何況，她愛上的那個人，根本就不該愛上。</br> 血海深仇之上，能結出怎樣的好果子？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