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吱噗噗地吐著瓜子皮，翻了個白眼道：“現在秦府的什么都好是吧，虱子都是雙眼皮的。”</br> “對，你這話說對了。”穆敏歪著頭故意氣她。</br> 吱吱“哼”了一聲：“我看是秦昭給你下了蠱，情蠱，讓你死心塌地。”</br> “怎么，你有意見？那你倒是給我下一個看看。”穆敏和她斗嘴，趴在桌上打了個哈欠。</br> “才起床多一會兒你就困了？昨晚回來那么晚，你給我從實招來，有沒有和秦昭勾勾搭搭？”吱吱調笑道。</br> “別提了，”穆敏又打了個哈欠，“我在書房等他一起吃宵夜，結果他下半夜才回來。”</br> “他干什么去了？會不會和那姓王的一樣逛青、樓了？”</br> “馮吱吱，你再胡說八道詆毀秦昭，我就趕你走呀！”穆敏瞪她。</br> “嘖嘖，都已經把自己當成了秦府的主子了，說話氣就是粗。”</br> 穆敏懶得和她爭這個，悶聲道：“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最近好像都忙得不可開交。”</br> 她很想幫他，但是又猜測他是為正事憂心，她又幫不上，就不幫倒忙了。</br> 有時候她挺羨慕阿嫵的，這個沒見過面的姐姐，可以和喜歡的人一起成長，并肩作戰。</br> 她和秦昭，還是遺憾相遇太晚，對于彼此的生活都不夠了解。</br> 準確地說，秦昭心細如發，對她了解還不少；但是她對他，恐怕需要了解得還很多。</br> 聽穆敏說完，吱吱不以為意地道：“需要了解什么？只要知道你們被月老綁到一起就行了唄。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知道嗎？你要是無聊陪我出去逛逛，或者去找蘇韻啊，魏靜姝啊說說話唄，她們都和秦昭那么熟，趁機套點話唄。”</br> 穆敏也想去，可是后來發現她身邊的這些女子，還包括劉儀在內，都是“怨婦”。</br> 感情婚姻不順，所以她們見到她都是滿滿的羨慕。</br> 穆敏覺得這種感覺也有點奇怪，所以也不愛去找她們了。</br> 如果有可能，她倒是更愿意去和阿嫵聊聊。</br> 她有一種直覺，她一定會很喜歡秦昭這個姐姐的。</br> “穆姑娘在嗎？”院子外傳來侍衛的聲音，他不敢貿然進院子里，所以只能在外面。</br> “在。”穆敏站起身來往外走，“有事？”</br> 吱吱嘟囔一聲，“還能有什么事情？不是給你送東西就是喊你去，橫豎都是虐我的。”</br> “大公子請您和馮姑娘過去。”</br> “還叫吱吱？”穆敏問。</br> 吱吱已經跳起來，哈哈大笑道：“秦昭總算良心發現，記起他還有我這個大姨子啊！”</br> 得到確認之后，穆敏和吱吱一起往小蘿卜書房走去。</br> “穆姐姐！”阿貍遠遠地從另一個方向和她們相對而來，興高采烈地道，“我打下來了。這套拳我能完整打下來了！”</br> “真的？”穆敏不敢相信。</br> 這是她照著原本畫的，所以很明白難度。</br> 吱吱就更干脆了：“小屁孩吹牛皮吧。你屁股上的傷好徹底了嗎？”</br> 阿貍被揭短也不以為意，“我不跟你說，你頭發長見識短。我要去告訴哥哥這個好消息！”</br> “小屁孩怎么說話呢！”吱吱伸手要抓他，卻被他靈巧地躲過去。</br> “行啊小屁孩，”吱吱叉腰，“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呸呸呸，識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啊！”</br> 吱吱和穆敏本身功夫都不弱，沒想到這次竟然沒抓住他。</br> 書房的門“咯吱”一聲從里面被推開，小蘿卜出來，站在門口盯著阿貍道：“皮子又緊了？回去給我站梅花樁去。”</br> 阿貍像沒聽見一般，興高采烈地道：“哥哥，我的《秋水拳》學會了。”</br> 小蘿卜的臉色變得有些奇怪，狠狠瞪了他一眼后道：“回去！”</br> “為什么啊？”阿貍一根筋，“我特意來打給你看的。”</br> “讓他打來看看。”</br> 穆敏和吱吱聽到這句話都驚呆了，抬頭看向小蘿卜身后的穆梓。</br> “爹，您辦事回來了？”穆敏聲音中充滿了喜悅，迫不及待地跑上臺階拉著他的手激動地道。</br> 還有個人也很驚訝。</br> 是阿貍。</br> 阿貍看著穆梓，揉揉眼睛道：“我不是在做夢吧，夢里指點我功夫的神仙怎么來了？”</br> 眾人：“……”</br> 吱吱毫不留情地嘲笑他：“小屁孩，你也太會見風使舵了吧。是不是知道我們族長功夫厲害，就故意要抱大腿？”</br> 阿貍卻還是呆呆地看著穆梓，一臉夢境照進現實的驚喜。</br> “阿貍！”小蘿卜喚了他一聲。</br> “真的，是真的。”阿貍跳起來，“老神仙真的來了，真的來了！”</br> 小蘿卜看向穆梓。</br> 穆梓拍拍已經沖過來的阿貍的肩膀道：“那日我第一次進府里，沒找到敏敏，看見這小子披星戴月在練功，但是不得其法，忍不住指點了他幾句。”</br> 阿貍仰頭看著他，一臉崇拜：“老神仙，我這些日子一直等著你給我托夢呢。”</br> 吱吱受不了他蠢萌的模樣，忍不住開口道：“這是你穆姐姐的爹，你得叫聲伯父！”</br> 穆梓本來想說已經和陸棄說好要帶著阿貍回去，但是想著還有些事情要處理，而且不想小蘿卜這么快得意，便把話咽了下去。</br> “《秋水拳》可是很難的，你學會了？打一遍給我看看。”</br> “好！”阿貍大聲答應，卻不忘記征求小蘿卜的意見，可憐巴巴地道，“哥哥，你看你都不鼓勵我。”</br> 吱吱一陣見血地道：“嘖嘖，你哥哥是心虛好不好？擔心你的老神仙生氣，穆姐姐沒有經過他同意就把這么貴重的東西給了你個小屁孩。”</br> 穆敏討好地拉住穆梓的袖子，“吱吱你別胡說，我爹才不是那么小氣的人呢！是不是，爹？”</br> “都住口，讓我看看這孩子打拳。”</br> 阿貍蹦到臺階下面，拉開陣仗，一板一眼，雖然動作不快，但是像模像樣。</br> 就是穆梓那般嚴厲，眼中都露出幾分激贊之色。</br> “我打得怎么樣，老神仙？”阿貍收起姿勢，滿眼期待地看向穆梓。</br> 穆梓道：“尚可。”</br> 小蘿卜在阿貍面色垮下來之前道：“雖然穆前輩說尚可已經是難能可貴的夸獎，你也不要驕傲。”</br> 穆敏笑盈盈地看著小蘿卜，他是一個好哥哥。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