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嫵當初已經算是強悍了，結果一山還比一山高。</br> 后來一系列育兒事項，在蘇清歡看來簡直就是“暴虐”，結果燕回健康悲催地長大了，還賊結實。</br> 不得不感慨，有人的基因，天生就被優待。</br> 流云苦著臉道：“夫人，我睡不著。”</br> “睡不著也閉上眼睛！”燕川掀開簾子進來沒好氣地道，“就你最能是不是？”</br> 生孩子的間隙還敢開窗，怎么不上天！</br> 流云被訓得不敢吭聲了。</br> 燕川鄭重向蘇清歡行禮道：“多謝夫人，大恩大德，沒齒難忘。”</br> 蘇清歡笑道：“我今日這功勞，撿得好生容易。好了，很晚了，我要回去了。她應該沒有大礙，你好好照顧她，別讓她著涼受風。”</br> “是，多謝夫人，我送您。”</br> “你別出來了，陪著太子妃就行。”</br> 蘇清歡回到自己家中，換了套衣服，喝著白芷送上來的熱茶和她感慨道：“從來不覺得自己老了，但是看著這些孩子，一個個都當了父母，才不得不承認，自己成了老菜幫子了。”</br> 白芷從來都是敢說的活潑性子，聞言笑道：“您哪里老了？您要是想生，現在也能給咱們將軍再生個老幺呢！”</br> 蘇清歡笑罵道：“就你話多。”</br> 快饒了她的老腰吧，她可受不了。</br> 兩人正在說笑間，外面突然傳來一陣馬蹄疾馳的聲音。</br> 蘇清歡一愣，這可是將軍府的內院，怎么會有騎馬的人？</br> 她站起身來，外間又變成馬匹停下時候發出的嘶鳴之聲。</br> 隨后腳步聲響起，這就十分熟悉了。</br> “將軍怎么回來了？”白芷掀開簾子詫異地道。</br> 蘇清歡也很震驚，看著風塵仆仆，身上尤帶著雪花的陸棄問：“這是怎么了？”</br> 忽然，她聞到了若有若無的血腥氣，頓時心里一沉，快步上來握住他兩只手：“哪里受傷了？”</br> 他的手，怎么會這么燙？</br> “你怎么發燒了？”蘇清歡急忙問，伸手就要摸他的脈，卻被他伸手拂開。</br> “出去！”陸棄開口，聲音喑啞，像是在極力壓制著憤怒。</br> 白芷看他這樣，還擔心他傷了蘇清歡，哪里敢出去？</br> “滾出去！”陸棄掀了桌子，茶壺、茶盞掉落了一地。</br> 他許久都沒有這樣發作過，蘇清歡心中擔憂，給了白蘇一個眼色，示意她出去。</br> 陸棄又道：“所有人給我退出院子去。”</br> 蘇清歡低聲道：“按照將軍的吩咐做。”</br> 等白芷出去，陸棄過去把門拴上，然后開始解衣服。</br> 蘇清歡看他憤怒到手都在顫抖，忙要上去幫他，卻聽陸棄道：“你站著，別動。”</br> 蘇清歡當真沒再動，溫聲道：“鶴鳴，你倒是和我說說到底怎么了。你這樣，我心里沒數，很害怕。”</br> 陸棄總算把外衣解開，褲子也脫了。</br> 蘇清歡震驚地看著他那處以及……鮮血淋漓的大腿，心像被什么攥住一般，幾乎無法呼吸，立刻就撲了過來。</br> “你怎么受傷了？”</br> “我自己扎的。我中了藥！”陸棄咬牙切齒地道，“你讓人給我送的吃食里面，下了藥。”</br> 蘇清歡如此貼近，讓他幾乎控制不住自己。</br> “你別過來。”陸棄側身躲過她，“先給我弄點藥去去火。”</br> “去什么火，你需要包扎，你這樣流血會死人的！”</br> 眼下也顧不得什么前因后果，始作俑者，最重要的是給他包扎傷口。</br> “不行，這藥性太烈了。”</br> 陸棄的手抓住門框，手背上的青筋跳動著，幾乎要把門框抓個粉碎。</br> “我怕傷了你。”他說。</br> 蘇清歡咬唇，她怎么能日常準備這樣的解藥？</br> 偏偏他此刻又受了傷，不能洗冷水澡；而且這樣滴水成冰的寒夜，洗涼水澡也能要人命的。</br> 蘇清歡飛快地找出外傷藥粉和包扎用的東西，指著床對陸棄說：“你去坐著，我先給你包扎。忍住！”</br> 過了很久，久到院子外的白芷手腳都凍僵了，屋里傳來了陸棄要水的聲音。</br> 白芷忙應了一聲，讓人去抬水來。</br> 她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將軍故意弄出那副樣子，該不是為了回來占夫人便宜的吧。</br> “你沒事？”</br> “你沒事？”</br> 屋里兩個人同時問道。</br> 蘇清歡趴在床邊，俯身撿起自己的衣服，沒好氣地道：“我能有什么事？你的傷口裂開了沒有？”</br> “沒事。”陸棄別過臉，顯然還在憤怒之中。</br> “你上次被人下，藥是什么時候我都不記得了，得有十幾年了？”蘇清歡一邊穿起衣服衣服一邊笑道，“沒想到一把年紀，失了權勢，還有人撲上來。鶴鳴啊，我該重新審視一下你的魅力，不能再輕視你了。”</br> 陸棄伸手想要捏她的臉，手伸出去后卻鬼使神差地在她唇角抹了下。</br> 這挑、逗意味明顯的動作讓蘇清歡微紅了臉，啐了一口道：“你還不快說說，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總不能覺得，真是我給你下了藥，要你回來的吧。”</br> 這人也是死心眼，就不能自己摩擦起電啊！</br> 拼上扎了自己一刀也得趕回來交作業，這是什么精神！</br> “今日給我送飯的丫鬟是你安排的？”陸棄問。</br> 他怎么會懷疑她？</br> 她若是需要，一個口信，萬水千山他也得回來，何須用這種手段？</br> 他如此震怒，是因為懷疑她身邊出了奸邪之徒藥對她不利。</br> 蘇清歡想了想：“是我啊……不對，今天我去給太子妃接生，所以讓玉團兒派人去。”</br> 陸棄面色沉沉，幾乎要下雨一般。</br> 蘇清歡捂住嘴唇，搖搖頭道：“不可能，不可能是玉團兒。這件事情對她沒有任何好處，而且如果真是她，也太明顯了。”</br> 陸棄道：“我就說她隨她娘，不是個好東西。”</br> 蘇清歡：“……”</br> 這種先入為主，真是讓人沒辦法。</br> 但是陸棄自己似乎也沒有多懷疑玉團兒，只是單純不喜歡她而已。</br> 他道：“那個丫鬟要來勾、引、我！被我踢了一腳，撞柱身亡了。”</br> 這件事情，處處透露著詭異以及嚴絲合縫的算計。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