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她清澈見底的眸子里滿是擔心，蘇清歡笑著拍拍她的手：“不要緊，我取了就下來。他也就是看將軍不在京城，口頭上逞兇罷了。”</br> 大哥給人家姑娘第一印象有點慘烈，以后看他怎么描補！</br> 說完，蘇清歡便由白蘇扶著下馬進了弘匯閣。</br> “蘇姑娘，這邊請。”有伙計引著蘇清歡往里面走，“您是貴客，先到屋里坐，小的去把最新式樣的首飾拿來給您挑選。”</br> 蘇清歡聽他完全沒提及自己訂做首飾之事，就把自己引到屋里，隱隱猜測是蘇明俊授意，便不動聲色地點點頭往里走去。</br> 掀開簾子進門，蘇明俊果真站在里面。</br> 白蘇和白芷頓時戒備地四下張望。</br> “你們先出去。”蘇清歡低聲道。</br> “姑娘？”白蘇愣住了。</br> “我有數，先出去守著。”</br> 白蘇、白芷雖然不解，但是還是依言退了出去，警惕地張望四下的動靜。</br> “你怎么那么笨？”蘇明俊嫌棄地看著蘇清歡，“秦放也是，都沒有派人保護你嗎？成王那么容易就得手了。”</br> “死了那么多侍衛……”蘇清歡提起來還是難過，“哥，你怎么突然之間就變了身份？上次回去，有沒有被為難？”</br> “太子現在重用我，你不用擔心。”蘇明俊擺擺手，“你出事之后我也去找你，那一箭，是不是秦放干的？”</br> 蘇清歡驚訝地看著他：“你也去了？你怎么去了？太子那邊……”</br> 蘇明俊不耐煩地道：“我那蠢嗎？我當然是以追剿成王的名義出京公干的，我一直跟著杜景的人。那一箭，是秦放吧。”</br> 蘇清歡點點頭。</br> “這小子，膽子真肥，要美人不要江山。”話雖嫌棄，蘇明俊眼中卻全是滿意，“對了，曹溦呢？你不會就自己來了吧。”</br> 蘇清歡跟不上他的節奏：“帶她來做什么？你不是說，她根本不知道你的身份嗎？你不會想跟她交底吧。”</br> 她用看傻子一般的目光看著他道。</br> “為什么不？”蘇明俊很坦然，“我若是不知道她什么人，怎么會要娶她？”</br> 他偷偷看她許久了，知道她的性格。</br> “可是，”蘇清歡瘋了，“你知道她什么人，她不知道你是誰啊！你確定真的要告訴她你的身份？不僅僅是會不會主動泄露的問題，你想過她多大壓力嗎？”</br> “她這么些天依附著你，心里不知道怎么忐忑呢！我得給她個交代，而且我看上的人，這點事，能擔起來。”</br> 又是個鋼鐵直男！</br> 蘇清歡心里雖然暗罵，但是還是尊重他的決定，道：“白芷，我這兩根發釵定不了主意，你去把曹姑娘請上來幫我選選。”</br> 白芷應聲而去。</br> 曹溦進來，一看見蘇明俊，立刻變了臉色，快步過來和蘇清歡站在一起，冷聲道：“你個大男人，處處欺負為難弱女子，臉皮怎么那么厚！”</br> 蘇明俊上下打量著她，忽然露出個大大的笑容：“愛哭鬼，葡萄好吃嗎？”</br> 曹溦愣住了。</br> 蘇清歡笑瞇瞇地道：“溦溦，給你介紹我，我大哥，蘇明俊！”</br> 蘇明俊對她擺擺手，指著窗戶那邊道：“沒你什么事了，站那邊去，做聾子啞巴。”</br> “過河拆橋。”蘇清歡氣鼓鼓地道，依言走了過去。</br> 曹溦這才回神，不敢置信地道：“你，你是太子府里那個啞巴的黑衣人？”</br> “你才是啞巴。”蘇明俊瞪了她一眼，隨即又得意洋洋地道，“我是你未來相公。你是我五千兩銀子買來的媳婦。”</br> 曹溦紅了臉，想起在太子府里發生的事情，心里像揣了只小鹿，激動難安。</br> 有一種甜蜜到不敢相信的滋味，順著血液流動流轉至四肢百骸。</br> 蘇清歡弱弱地提醒道：“大哥，五千兩銀子，沒花上。”</br> 這媳婦，是自己上門的……</br> 蘇明俊頓時氣短了一大截，看著她怒道：“這么點事情你都辦不好，秦放眼真瞎！”</br> 蘇清歡摔！</br> 有了娘子不要妹妹，混賬！</br> 曹溦看著蘇明俊，喃喃道：“是你屢次幫我，提醒我那些女人的陷害……每次我心情不好就喜歡到葡萄架子下坐著，你就故意用石子打了葡萄落到我身上……”</br> 蘇清歡滿頭黑線，這情景太美好她不敢想象。</br> 要是有人敢這樣對她，她一定祭出她四十米長的大砍刀！</br> 蘇明俊洋洋得意道：“自然是我。你那么害羞做什么？每次都倉皇而逃。”</br> 曹溦神情有些不可言說，半晌后木著臉道：“去東宮我繼母就給我做了兩身衣裳，每次被葡萄弄一身就要立刻回去洗，否則時間長了汁水洗不掉，就沒有換洗衣裳了。”</br> 蘇明俊：“……”</br> 蘇清歡有種不好的直覺，大哥要涼涼！</br> 曹溦看看蘇清歡，又看看蘇明俊：“讓我理一理，你讓蘇姐姐用五千兩銀子去曹家買我？蘇姐姐這么長時間來如此照應我，都是因為你所托？”</br> 蘇明俊總算有點求生欲，道：“是。我在東宮就看上你了，不想你在曹家受委屈。我身份隱秘不可對人言，但是我想讓你知道，不想你一直被蒙在鼓里。咱倆的事情，你要是不愿意……但是，你應該挺愿意吧。我，我挺好的。”</br> 蘇清歡：“……”</br> 蘇明俊看曹溦垂下了頭，小巧的耳垂紅紅的，纖手無意識地擺弄著衣角，他看上的人，緊張局促的樣子都這么好看！</br> 他繼續道：“我長得還可以，年紀略大些，但是會疼人。今日做到四品武官，都是憑自己本事。我家除了倆姐妹，再沒什么長輩；而且你看，我這個不成器的妹妹嫁得還不錯，以后想要裙帶關系也有了……那個，你還有什么顧忌，都說出來。”</br> 蘇清歡：如此厚臉皮，佩服佩服，把裙帶關系都說得理所應當。</br> 誰說直男沒對象？</br> 厚臉皮就夠了。</br> 曹溦咬咬嘴唇：“你，你這么突然，我，我不行。我現在腦子很亂，不能亂說話。”</br> 蘇清歡贊許地看了她一眼，曹溦雖然年紀小，但是很有主意，也穩得住。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