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棄一副“我就不要臉,你拿我怎么辦”的樣子,笑道:“呦呦,來而不往非禮也。”</br> 蘇清歡氣得狠狠踩了他一腳。</br> 這混蛋,想干什么,她心里明鏡似的。</br> 臭不要臉!</br> “來,不氣了。”走到她營帳前面,陸棄拉住她,“我送你一件禮物給你賠罪。”</br> “還準備了禮物?”蘇清歡有點意外。</br> “嗯,閉上眼睛。”</br> “故弄玄虛!”蘇清歡哼一聲,卻依言閉上了眼睛。</br> 陸棄打橫抱起她,大步邁進營帳中。</br> “睜開眼睛看看。”</br> 蘇清歡慢慢睜開眼睛,瞬間被眼前的景象驚呆——到處都是大紅色,喜字、被褥、龍鳳燭臺……榻上整整齊齊并排放了兩套大紅喜服。</br> “喜歡嗎?”陸棄俯身在她耳邊含笑道。</br> 她呆滯而驚喜的表情,已經讓他數日來為了這一切所做的努力得到了最好的回報。</br> 他知道蘇清歡人前會局促,但是并不想留下任何遺憾,所以嫁衣放在營帳中,等她回來換。</br> “這是什么時候?你們……”蘇清歡激動地捂住嘴,淚水在眼角閃光。</br> 白芷終于能說話了,歡快地道:“這些日子將軍日夜不停地籌備,剛才讓奴婢們回來裝扮,奴婢再見您,一個字都不敢多說,怕露了餡,將軍剝了我的皮。”</br> 白蘇笑道:“將軍,夫人,該換上喜服了。”</br> “放我下來。”蘇清歡摟著陸棄的脖子,探頭在他脖頸上親了親,“鶴鳴,謝謝你準備的這一切。”</br> 陸棄放下她來,看她從白芷手中接過他的喜服,低頭撫摸著上面的云紋,然后沖他微笑著走過來。</br> “我來服侍你穿。”</br> 在這一刻,想把所有溫柔奉上,取悅他,讓他知道她的心是他的,人是他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br> “好。”</br> 陸棄自己解下外裳,張開雙臂,嘴角帶著笑意,看她纖纖細手展開衣裳,替他穿上……</br> 蘇清歡的嫁衣繁復華美,金線繡成的鳳凰展翅欲飛,栩栩如生。</br> 陸棄替她系上最后一個盤扣,就見她低頭看著裙子上的鳳凰問道:“這嫁衣如此華麗,你在哪里買的?”</br> 就是加班加點趕制也來不及,而且難得的是,這嫁衣與她身量完全一致,高矮胖瘦,簡直像量體裁衣般合適。</br> “這時候,你是不是該關心點別的事情?”陸棄笑著替她套上鑲嵌著碩大鴿血紅寶石的龍鳳喜鐲。</br> 這一整套的紅寶石頭面,價值千金,是他“威逼利誘”才從首飾鋪子淘來的鎮(zhèn)店之寶。</br> “白蘇,你跟夫人說。”</br> “是。”白蘇行禮道,“夫人,這套嫁衣是從京城出發(fā)之前,曹姑娘送給您的。她不讓告訴您,說這是她外祖母用了一輩子積蓄,花費三年才繡好的嫁衣。她感念您的恩情,所以私底下改成了您的尺寸。奴婢本想把它留在京城,但是又覺得太過貴重,也并不算重,所以就帶來了。沒想到,正好派上用場。”</br> 蘇清歡道:“這禮物太貴重了。她和我大哥也沒成婚,這般,我……”</br> 白蘇似乎早有準備,笑道:“曹姑娘何等通透伶俐之人,說是感念恩情,其實奴婢覺得,她是真的把自己當成了您的長嫂。她家世那樣,實在沒什么拿得出手的東西送您。這套嫁衣,她一直偷偷藏在府外,也是她唯一的傍身之物了。可是她那么驕傲的人,總想給您做點什么。您和她作為姑嫂,日后扶持她的機會有的是,既然她誠心送,您若是不安,反倒拂了她的好意。”</br> 經她開解,蘇清歡心里略安,暗中想著無論如何,要報答曹溦的這份厚禮。</br> 僅有之物送給她,這份情意,更加彌足珍貴。</br> “將軍,夫人,該喝合巹酒了。”陸棄挑過蓋頭后,白芷笑意盈盈地捧了酒上來。</br> 蘇清歡和陸棄四目相對,兩人眼中俱是掩藏不住的笑意,映出對方的影子,甜蜜和美。</br> “奴婢們祝將軍和夫人百年好合,白頭偕老。”兩人喝完酒,白蘇和白芷跪下來磕頭,聲音喜悅。</br> “快起來。”蘇清歡有些窘迫,她還沒準備打賞的銀子呢。</br> 陸棄從椅子上脫下的舊衣荷包里掏出兩個金錁子遞給她,蘇清歡笑著打賞了兩人。</br> “下去吧,備好熱水。”陸棄道。</br> 蘇清歡聽到后面四個字,霎時面紅耳赤,心里緊張起來,低頭擺弄著衣角,十分窘迫。</br> 這一刻,她覺得自己是陸棄養(yǎng)了兩年的豬,現在要被宰了。</br> 聽到關門聲,蘇清歡不知怎么想的,一下跑到床邊,抱著床柱像只樹懶,“我困了,真的困了……”</br> 陸棄被她幼稚的舉動逗笑,過來把床上寓意“早生貴子”的干果挪到一邊,挨著她坐下,伸手摟住她的肩膀,挑眉道:“伸頭一刀,縮頭一刀,呦呦,勇敢點。”</br> 蘇清歡更覺得自己像待宰的豬了。</br> “那個,我想先洗個澡。”</br> “你午時做完飯嫌棄身上有油煙味,已經洗過了。”陸棄了如指掌。</br> “白蘇、白芷這兩個叛徒。”蘇清抱著床柱不撒手,咬牙恨恨道。</br> “過來。結發(fā)早已有過,接下來就是洞房花燭。”陸棄的魔爪順著她的嫁衣往下摸。</br> “我還想多穿一會兒嫁衣……”蘇清歡找了個最爛的理由。</br> 她也知道陸棄不會放過她,可是伸頭就義,臣妾做不到啊!</br> 但是陸棄動作一粗暴,她又舍不得衣裳,連聲道:“你松手,我自己脫,自己脫。這嫁衣,我還要留給我女兒呢!”</br> “想要女兒?”陸棄嘴角揚起得意的微笑,“今晚就給你一個。”</br> 蘇清歡“哼”了一聲,卻不敢激他,自己慢騰騰地把嫁衣脫了,正想疊起來放好,卻落入了一個火熱堅硬的懷抱中。</br> 陸棄不知道何時,已經把他自己脫了個精光,抱住她,攫住她的朱唇,撬開她的牙關,對她的丁香小舌進行追逐、吸吮,另一只粗糲的手順著白色中衣的領子鉆進去,劃過她白皙嫩滑的肌膚,勾起一陣陣戰(zhàn)栗……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