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慧君微微一笑，眼中是志在必得，從容道：“慧君不會讓表姐失望。”</br> 蘇清歡：“……”</br> 我對你，一點兒希望都沒有好不好？</br> 不不不，我希望你安分些，別去霍霍別人了。</br> 曹太子妃不是善茬，你倆到時候天雷勾地火，不知道多少無辜的宮女、侍妾和孩子成為炮灰。</br> 她正無語，又聽李慧君道：“表姐，我想麻煩您一件事，您有避子藥嗎？”</br> 蘇清歡愣了下，脫口而出：“你不是想要孩子嗎？”</br> 李慧君笑道：“現(xiàn)在不是時候。”</br> “不是時候？”</br> “對。”李慧君看著蘇清歡，眼神一瞬不瞬地道，“我覺得程宣，對太子沒有那么忠誠。”</br> “這和你生孩子有什么關(guān)系？”蘇清歡一臉懵，怎么又扯上程宣了？</br> 大概是覺得蘇清歡一無所知，李慧君面上閃過失望之色，道：“我覺得太子現(xiàn)在有很多事情……再說，我若是在外面懷的孩子，以后身份怕為人詬病。”</br> 蘇清歡后知后覺的想明白了，卻驚出了一身冷汗。</br> 李慧君的意思是，她察覺到太子可能有麻煩，所以開始有所保留了？</br> 那她到底察覺到了有人謀反還是其他？如果前者，那她到底察覺到的是八王爺那派還是賀長楷、陸棄他們？</br> 但是她絲毫不敢顯露出這些想法，借著起身到藥柜的功夫掩飾住了情緒，找出了避子藥遞給她：“事后服用一粒，每隔三天吃一次就可以。”</br> 李慧君難得露出驚訝之色，愣了半晌后方道：“表姐竟然備著這種藥？”</br> 蘇清歡坦率地道：“我自己服用的，你放心，沒有毒。”</br> “我不是那個意思……表姐，你為什么服用！”李慧君眼睛瞪得很大，“是表姐夫不想你生孩子嗎？”</br> 蘇清歡看著她從未有過的意外之色，笑笑道：“我們都不想要，養(yǎng)孩子太累，過一兩年再說。”</br> 等李慧君走后，蘇清歡想起她那種至死不解的表情，笑得不能自已，對白蘇道：“總算有一件事情，她能不是那副‘我早就想到’的表情了。”m.</br> 白蘇哭笑不得：“夫人，您這……”</br> 蘇清歡擺擺手：“別笑我，我就是覺得難得有件事情能出乎她預(yù)料。畢竟我在她面前，向來都是腦子不夠用，被壓著打，還毫無還手之力那種。”</br> 白蘇不樂意了，道：“夫人哪里有那么不堪？她哪有那般厲害？至少在將軍眼里，她連給您提鞋都不配。”</br> 蘇清歡大笑：“看看看，翻來覆去，能跟她比的，就是男人了，沒出息。”</br> 可是也沒出息地很愉悅。</br> 蘇清歡把猴子的事情告訴陸棄，道：“誰也想不到他會如此投機取巧，你快別責罰羅淺他們了。”</br> “他們找你求情了？”陸棄瞇起眼睛道。</br> “沒有，”蘇清歡沒好氣地道，“但是我天天看他們累得跟狗一樣，還是夏天的狗，這樣——”</br> 她吐出舌頭做了個呼呼喘氣的模樣，逗樂了陸棄。</br> “我哪里還能不明白，你在背后偷偷罰他們了！”</br> “錯了就該罰。”陸棄假裝板起臉來道，“你錯了我都沒饒過，更何況他們？”</br> 蘇清歡撇撇嘴，忽然瞪大眼睛：“你不會連白蘇、白芷也罰了吧。”</br> 她氣鼓鼓的，好像若是他說個“是”，她立刻就能跳起來跟他對打似的。</br> “夫人有令，不許動你的人，我怎么敢違抗？畢竟我也是做過請夫人閱兵之事的人。”陸棄大笑著道。</br> “少貧嘴，快去忙吧，我還有事情要做。”蘇清歡道，“我要做兩套一模一樣的衣裳，你一身，我一聲。白蘇、白蘇，快進來，讓他們?nèi)ベI的布料買來了嗎？”</br> 話音落下，白蘇匆匆進來，眼睛似乎有點紅。</br> 陸棄看了她一眼，沒有作聲。</br> 蘇清歡在翻騰針線笸籮，沒有發(fā)現(xiàn)她的異常，一直等到白蘇說話，才覺得她聲音不對。</br> “回夫人，他們買回來的布料太厚，要重新去采買……”</br> “你怎么了？”蘇清歡抬頭看著她，“為什么哭？”</br> 她暗暗給了陸棄一個手勢，示意他離開。</br> 陸棄站起身來，又看了白蘇一眼，了然地道：“因為李承影的事情？”</br> 白蘇蹲身行禮，道：“將軍恕罪，奴婢失儀了。”</br> “好好伺候。”</br> 陸棄沒說別的，轉(zhuǎn)身走出營帳。</br> “怎么回事？”蘇清歡過來扶起白蘇，拉她一起坐下。</br> 白蘇抿著嘴唇，半晌才道：“奴婢收到信，說是他在圍剿土匪的時候斷了一條腿，可能好不了了。”</br> 蘇清歡驚訝地道：“怎么會這樣？”</br> 白蘇苦笑：“做武將的，不都要有這種準備嗎？”</br> 說話間，白芷進來，大概聽見她們在說這件事情，憤憤然插嘴道：“這李家的人也太不要臉，看不起白蘇姐姐，給李承影另說親事。現(xiàn)在他出了事，一蹶不振，又前倨后恭，說什么看在從前情分上，讓白蘇姐姐去勸他振作！我呸！”</br> “他給你寫信還是他的家人？”蘇清歡看著白蘇道。</br> 白蘇咬咬嘴唇：“他的家人。他，不至于這樣。斷都斷了，他是個言出必行的人。”</br> 蘇清歡長出一口氣，平靜地道：“你怎么想？你想去嗎？你要是很擔心，就去一趟。”</br> 白蘇搖頭：“奴婢不去，奴婢和他早就沒了關(guān)系。”</br> “好！”蘇清歡道，“只要你做了決定，我就支持你。但是白蘇，答應(yīng)我，不再去想這件事情，這跟你無關(guān)了。”</br> “是，奴婢知道。”白蘇低頭，不讓蘇清歡看到她眼中的淚。</br> 可是第二天，白蘇就反悔了。</br> 她跪在蘇清歡身前磕頭道：“奴婢還是放心不下，想去看看他。”</br> 她沒說的是，李承影出事后又被悔婚，幾次想要自絕，現(xiàn)在被家人看了起來。</br> 她愛過他，不舍得他淪落至此，所以她想去看他。</br> 她為自己的出爾反爾感到慚愧，不知道該如何說。</br> 蘇清歡一句也不多問，道：“行，現(xiàn)在正是春暖花開的時候，出去走走也好。”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