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細妹有一根銀簪子,頂頭就做成了葫蘆的模樣,她挺喜歡的。這會兒看到這只木雕小葫蘆腰墜,就笑道:“喲,這個東西好,精致,掛在腰上好看。”
心里也高興。
一般半路夫妻,特別是各自有孩子的,最擔心的就是雙方孩子在一起不對付。難得現(xiàn)在許攸寧竟然還會親手雕了這樣的一只小葫蘆給葉蓁蓁玩兒,可見他心里是很疼葉蓁蓁這個妹妹的。難得葉蓁蓁看著也很喜歡。
他們小一輩彼此要好,他們這老一輩的心里才會踏實。
一高興,她就說道:“我記起來我屋里還有些芝麻糖,是上次辦喜事的時候剩下來的。你跟我過來,我裝一碟子,你送到你哥那里去。他這整天的坐在那里雕木畫兒也累,叫他餓的時候吃。”
其實也就是要葉蓁蓁過去謝謝許攸寧的意思,畢竟許攸寧雕了一只小葫蘆送她。
這做人嘛,就得知道感恩。旁人對你好,你也得對旁人好,不然可不要涼了別人的心?
葉蓁蓁答應了一聲,跟著葉細妹到她屋里,拿小碟子裝了芝麻糖送去給許攸寧。
但不過一會兒的功夫她又原樣捧了回來,對葉細妹說:“娘,哥哥說她不愛吃甜的,讓我們兩個吃。”
葉細妹心里想著,鄉(xiāng)下沒有什么零嘴吃,這要不是前幾日他們才剛辦過喜事,能有這芝麻糖吃?要是拿了這一片芝麻糖給其他的小孩兒,不曉得會高興成什么樣。這許攸寧也不大,才十五歲,說起來也還算得上是個孩子,能不貪嘴?竟然送過去給他他也不吃,只叫她和葉蓁蓁吃。
這是心疼她們母女兩個哩。
所以她怎么能不將許攸寧當成自己的親生兒子來對待呢?
就想著中午要燒些什么好菜。許攸寧和許興昌父子兩個看著都太清瘦了,她得好好的給他們補補。
心里一面琢磨著這件事,一面伸手拿了一塊芝麻糖遞到葉蓁蓁口邊去。
葉蓁蓁張口就含住了。一邊吃,一邊聽葉細妹說話。
“昨兒晚上我想過了,菜地里的那些冬瓜和南瓜藤蔓都有些枯了,現(xiàn)在天氣也冷了下來,往后就算再開花,那也結不出什么瓜來。今兒我們兩個索性去地里將南瓜和冬瓜摘下來帶回家。藤蔓也收回來。上面的葉子能薅下來給豬和雞吃,藤蔓就擱在院子里曬。等曬干了,還能當柴火燒。”
沒想到一根藤蔓竟然還有這么大的作用。
葉蓁蓁聽得直點頭。一面還咬著口里的芝麻糖。
別說這芝麻糖還挺好吃的。又香又甜不說,咬一口還很酥脆。
葉蓁蓁就覺得,這樣好吃的東西許攸寧不吃真的是太可惜了。于是她想了想,就拿了一片芝麻糖在手里,然后將小碟子遞給葉細妹:“娘,你拿著。”
葉細妹不曉得她要做什么,但還是依言接過了小碟子來。
就見葉蓁蓁將拿著芝麻糖的那只手背在身后,轉身朝著許攸寧的屋就跑了過去。
等跑進屋里,許攸寧聽到腳步聲回頭看過來,葉蓁蓁已經(jīng)跑到他跟前了。
葉蓁蓁一雙黑漆的眸子如同閃著光,亮晶晶的。對上許攸寧的目光她也坦然的很,只叫他:“哥哥,張嘴。”
許攸寧猶豫了下。
以前從來沒有人跟他說過這句話。而且,叫他張嘴做什么?
就在他遲疑的這會兒功夫,葉蓁蓁已經(jīng)將背在身后的手拿到前面來,抬手就將那塊芝麻糖湊到了許攸寧唇邊。
許攸寧嚇了一跳,上半身下意識的就往后靠。不過待垂眼看清那是塊芝麻糖后,他就有幾分哭笑不得。
“我不吃這個,你和娘......”
一語未了,已經(jīng)被葉蓁蓁抬手直接將這塊芝麻糖給塞到了他的口中去。
許攸寧:......
竟然還挺甜的。
他正想要說謝謝,葉蓁蓁已經(jīng)轉身跑了,很快的就不見了蹤影。
許攸寧笑著搖了搖頭。咬了一口芝麻糖,很酥很脆。
原來芝麻糖竟然這樣的好吃。
......
葉蓁蓁來到葉細妹的屋里,葉細妹手里還拿著裝芝麻糖的小碟子,一見她回來,就問她:“你哥吃了?”
知道她肯定是將那片芝麻糖拿去給許攸寧。
葉蓁蓁點頭:“嗯,他吃了。”
葉細妹就笑著將小碟子放到旁邊的小方桌上,然后叫葉蓁蓁:“走,我們娘兒兩個現(xiàn)在去菜地。昨兒芥菜種子還沒有撒下去呢。趁著這兩日天氣好,將該做的活都做了,省得要是過幾天下雨了待在家心里著急。”
葉蓁蓁點了點頭,幫著拿了一只菜籃子。葉細妹拿了鋤頭,用扁擔挑了一對籮筐在肩上,母女兩個人出門往菜地走。
等到了菜地,葉蓁蓁放下籃子,幫著葉細妹一起將所有的冬瓜和南瓜都摘下來裝到兩只籮筐里面去。地上所有的藤蔓也要拔掉放到一邊去。
拔藤蔓的這話葉細妹不要葉蓁蓁干。因為一來拔藤蔓還是需要手上有些力氣的,葉蓁蓁還小,手上沒有那么大的力氣,二來,小孩子皮膚比大人嫩,藤蔓粗糙,很容易就會弄傷葉蓁蓁的手。
就叫她到一旁坐著歇息,自己彎腰將所有的藤蔓都拔起來扔到一邊去。然后拿了鋤頭開始鋤地。
葉蓁蓁也沒有閑著,拎著菜籃子去看今兒有沒有要摘的豆角葫蘆和茄子這些蔬菜。
不過昨天葉細妹都將這些摘的差不多了,才經(jīng)過一晚上,不可能立刻就有長大的。
就只好在田埂上坐下來,看著葉細妹彎腰鋤地。
旁邊也都是菜地,有好幾個村民也都在這里干活。有跟葉細妹相熟的,這時就跟葉細妹說話。
因為龍?zhí)链逋恋赜邢薜木壒剩考曳值玫牟说囟疾欢唷R捕际窍噙B著的,只在兩家菜地交界的地方用土堆了一條不高的小埂子出來,就算是界限了。所以彼此說話都能聽得很清楚。。
在菜地里的都是一幫子婦人,且大多都是已經(jīng)成過親,生養(yǎng)了兒女的,說起來話來就很葷素不忌。
葉蓁蓁就聽到有一名婦人在笑著沖葉細妹喊:“細妹啊,你以前的男人雖說是個三棍子打不出個屁來的人,但至少田里地里的活都做得。一兩百斤重的擔子他挑在肩上也臉不紅氣不喘,身上很有一把子力氣。但你現(xiàn)在嫁的許秀才,雖說是認得字,但瞧著瘦瘦兒的,不說挑擔子,只怕連桶水都拎不動吧?你嫁給他,他晚上能有力氣伺候的你舒坦?可別再嫁了個人還相當于守活寡呀。”
周邊的婦人聽了,全都哄的一聲笑了起來。
這種事可是關乎到自家男人的尊嚴和體面的,絕對不能忍。
不過葉細妹也沒有生氣。一來鄉(xiāng)下婦女間經(jīng)常會開這種玩笑,二來這個婦人平日跟葉細妹相處的也還算不錯,葉細妹曉得她說的這話也沒有惡意,主要是打趣。
就也笑了起來。笑完之后就呸了一聲,然后笑罵著:“扯你娘的淡!我家秀才再不濟,不比你那死鬼丈夫好?就你家死鬼丈夫那個樣,只怕下面長的也只比豆芽菜粗些。自打你嫁給他,就沒有被他伺候的舒坦過吧?現(xiàn)在你倒好意思來說別人?”
又夸許秀才:“我家秀才好著呢。你們不曉得他有多貼心,家里的什么事都聽我的。但凡我說什么話,他無有不依的。”
說著,心里就很自豪,也覺得很甜蜜起來。
要知道她以前嫁的那個男人雖然也好,吃得下苦,會摟錢,但可惜在外人面前是個性子懦弱怕事的,在家里卻是個蠻橫的。家里的一應事都要他說了算不說,有時候喝酒喝醉了還會砸東西,嘴里罵罵咧咧個不停。哪里像許興昌,十分和氣的一個人。嫁給他這幾日,都不曾高聲的跟她說過一句話。便是家里有什么事也都要知會她一聲,跟她商量一番。
葉細妹這分明說的是大實話,但是周邊的婦人卻不大相信。嘻嘻哈哈哈的依然說著各種打趣的話。
葉細妹便也沒有再說什么。她覺得昨兒晚上許興昌的有句話說的很對,這日子啊,是自己過自己的,不是過給別人看的。自己覺得幸福知足就夠了,管別人怎么想呢。
就手腳麻利的將一畦地都鋤好了,然后去拿芥菜種子。
一眼看到葉蓁蓁正低著頭坐在埂子上,在用手慢慢的揪一根草上面的葉子。
看著挺出神的樣子,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葉細妹就問她:“蓁蓁,你是不是口渴了?或是餓了?”
今兒頭頂?shù)奶柎螅骰位蔚恼赵谌松砩希瑒倓側~蓁蓁又幫著她干了不少活,很容易口渴或是餓了。
葉蓁蓁搖了搖頭,沒說話。
她不渴,也不餓,就是,挺震驚,也挺害羞的。
剛剛那幾個婦人說話的聲音那樣大,她可是每一個字都聽得清清楚楚的。也不曉得這些人是不是平日經(jīng)常說這些話,跟吃飯喝水一樣的無所謂,還是覺得她現(xiàn)在才八歲,只是個小孩兒,對那些事應該一點兒都不懂,所以說那些話的時候壓根就沒有想過要避忌一下。
葉蓁蓁現(xiàn)在也不記得自己八歲的時候有沒有懂這些事,但是現(xiàn)在她不是八歲呀!
就算她面上看著是八歲,但心里可不是。
上輩子她好歹也是個讀高三的學生了,電視網(wǎng)絡又很發(fā)達,她怎么可能會聽不明白這些婦人剛剛說的那些話是什么意思。
都相當于當著她的面直接說葷話了好嘛。
于是她這個好學生只羞的一張臉通紅,只恨不得拿手緊緊的捂著自己的耳朵,聽不到外界的一絲聲音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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