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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麻婆是誰？”
    奚種鮮卑的腦回路果然很奇怪。
    “咳咳……那是一個來自蜀地的廚神。”
    買豆腐的麻婆，其實是陳麻婆。
    不過花椒這種香辛料，的確是蜀地特產。這個年月沒有南美洲的辣椒。但西周的時候中國人就把天子跟皇后XX的洞房，稱之為椒房。蓋因為花椒的氣息，可以祛腐除臭。
    反正說漏了嘴，這蕭離婆糾結麻婆的問題，公孫先生只好讓花椒出來做擋箭牌。
    花椒之神，當然是廚神的一類，這樣一來，剛才的口誤就變成了恭維話。
    這應該足夠消除對方的敵意了吧？
    孫勝利可以覺察到來自蕭大爺的敵意。這很容易懂。小學生尤其是初中生，最喜歡給同學和老師取綽號。譬如又矮又胖的，就叫人泡菜壇子。又比如某個農村同學名字里頭帶個全字的，就管人家叫“老拴”。
    管鄉下來的老實同學，叫華老栓，這無疑是有些人格侮辱的意思在內。很容易導致打架事件發生的。
    二十世紀的革命學生，尚且有這壞毛病。更何況宋時庶民。
    宋人是最喜歡給人取綽號的！
    水滸一百零八人就有一百零八個諢號。其中有很多諢號是恭維的，也有一些是侮辱性的。小尉遲、小太尉什么的，顯然是恭維。病尉遲、母大蟲、白日鼠、鼓上蚤什么的，顯然是挖苦。
    孫勝利意識到自己現在身處大宋時代……
    所以這蕭老爺子特別在意自己是不是被人給取了什么新的綽號，這個態度太可以理解啦！
    既然找到了脈搏，對癥下藥也就很簡單。
    廚神、椒神這個說法，無疑算是恭維類的好綽號。絕非侮辱性的。
    【教訓：千萬別在宋朝隨便給人安綽號。萬一對方覺得不好聽，分分鐘就會鬧出國際糾紛。】
    “哦！”蕭離婆深思熟慮地，沉吟說道，“椒者，麻也。麻者，椒也。這蜀地特產花椒，添在泡菜里頭，應該會很有用的吧？這個椒神麻婆，也是我輩中人么？”
    孫勝利有點想吐血。
    這老爺子的思維跳得真遠，尋常人等很難跟得上趟啊。
    還好，后世做泡菜，確實是要放花椒的。
    泡菜終歸是一個植物腐敗的過程，雖然酵母菌算是最有名的益生菌種，卻也改變不了植物腐敗這個事實。
    腐敗就難免有些惡臭。
    花椒正好可以祛除這些令人不愉快的腥味和臭味。
    漢族中國早已習慣于使用花椒。不過，此物要從蜀地販買得來，成本高昂。是珍稀的奢侈品。跟大航海時代的胡椒差不多。
    大航海時代的胡椒，基本上跟金子一樣昂貴。
    說起來，這花椒在蜀地的產量，其實還比胡椒在東南亞的產量，更小一些。
    遼國的契丹人和奚人沒口福，還沒學會花椒的正確使用姿勢，這倒也是時代常態。
    蕭離婆不愧是奚人當中最有經驗的泡菜專家，歲數大，閱歷廣，腦子轉得也不慢。立時就聯想到了花椒這件事情上來。
    孫勝利有點懊悔，我為什么要口誤呢？真是給自己添麻煩啊！
    蕭老爺子作為一個對泡菜技術孜孜不倦的專業達人，對花椒感興趣是必然的。
    怎么辦？要陪他繼續聊花椒么？
    這還得聊聊蜀地到開封，再到山西五臺山，再到北京析津府之間的貿易路線以及沿途稅收政策問題。這太啰嗦了！孫哥決定不跟老爺子扯這么遠！
    “我為什么要告訴你呢？”公孫先生莫測高深地一笑。
    裝逼說道，“倘若你我在泡菜腌制方面展開合作，那么，花椒的問題我自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除了花椒，我還打算給我的伙伴們分享一些薔薇香的精煉訣竅。”
    話鋒一轉，收斂起臉上的微笑，“可是！我們是伙伴關系嗎？”
    這樣的談判技巧，孫哥還是略懂的。
    雖然他在二十世紀的法庭上敗訴過一次，畢竟宋氏集團曾經替他突擊惡補過不少官道和商場上的技巧和手腕。
    孫哥現在就打算拋出魚餌，釣這蕭氏王族的老爺子上鉤。
    但孫勝利始終無法真正理解異民族腦回路的奇葩性。
    蕭離婆再一次別出心裁，問了一句：“哦！公孫先生打算加入我們七佛會？這可有點難辦呀！七佛會是不可以改成八佛會的。除非七佛中有人恰好圓寂。”
    我們孫哥滿頭黑線。
    特么的臭屁啥呀！誰說老資要投奔你們七佛組織？老資明明是想拉你加入我們梁山外圍地下黨組織好嗎？
    這蠻族死老頭子，太臭美的，官本位主義思想嚴重，總默認“伙伴關系”就是別人跑去投靠他。這家伙顯然就沒想過，其實他也可以投靠別人。
    果然這大遼國氣數已盡啊！看著蕭離婆這個態度，公孫先生感概萬千。
    大遼帝國的滅亡，也就最近幾年間的事情。
    完顏阿骨打現在的手下，不過數千人而已。真正歸屬于阿骨打自己的嫡系，其實只有數百。
    坐擁戰馬七十萬匹的大遼，被西夏、大宋、女真、棒子共同奉為宗主國的煌煌一個大遼國，很快就要以一種神奇的姿勢撲街。
    阿骨打一生的傳奇，孫勝利十分熟悉。
    首戰鴨子河，三千女真擊破遼軍十萬。
    再戰黃龍府，大破遼兵二十萬。
    三戰護步答岡。
    這護步答岡戰役，也就是女真人歷史上最大的經典，契丹人最大的恥辱了。遼國天祚帝親領遼軍七十萬眾出征，特么的，竟然被女真人兩萬殺得來伏尸千里。
    大遼就這么亡了。
    “女真不滿萬，滿萬就無敵”的神話，就這么被沒出息的契丹傻帽傳揚出來。
    以致于北京大決戰期間，蕭乾和耶律大石使用周瑜那里傳下的群英計，給宋使耳邊胡亂放了些謠言出去，直接就把劉延慶十萬大軍嚇得來燒營自潰，
    看著眼前這位遼國高手，一副自以為了不起的態度。
    孫勝利的心情十分沉重。
    蕭大爺，你這么自以為是，要不得啊！大遼群豪倘若不能盡快學會正確的做人姿態，數年之間，就會盛極而衰，被女真人趕盡殺絕。
    “我干嘛要加入什么七什么佛的，你們干嘛不加入我的團隊？”
    孫勝利苦口婆心地說道，“老蕭！要學會尊重對手！這一課對你們很重要地！說是生死攸關也不夸張。”
    心想，這對大宋其實也是同樣地重要。
    契丹人倘若不是垮那么快的話，大宋原本是不會被女真人輕易擺平的。從岳飛后來的戰績上看，宋人即便只剩下長江以南的半壁江山，也是有能力對抗女真的。
    前期的靖康國難，無非是因為時間倉促，鬼知道一百萬契丹大軍敗起來就好像玩多米諾骨牌。
    大宋軍制冗繁，養了一百多萬廢柴軍隊。這不能全怪大宋愚蠢。因為大宋跟前的頭號強敵契丹老大，也是這么部署著一百萬渣兵渣將。尤其契丹有七十萬匹馬。大宋還只能用人肉去扛，人少了還真不夠填坑的。
    當大遼帝國轟然倒塌之后，大宋的對手就只剩下女真人。這時候大宋就應該及時轉換軍隊體制。
    但大遼倒得也太特么快了，換了毛椰椰來穿越，只怕一時間也改不過來百萬宋兵一百年來跟契丹白癡對抗出來的腦殘習慣。
    所以，公孫先生是有心提醒一下契丹朋友的。析津府的蕭氏雖然是奚種鮮卑，此刻也算是契丹的親信。
    倘若契丹人能在北方多扛幾年十幾年，那可是大宋之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