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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姆大叔生前是個注重體育鍛煉的美式肉食主義者，他的身體比較強壯。
    長期食用大量高膽固醇以及飽和脂肪酸食物，令其血量充足，血壓偏高。
    他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
    但頸動脈上的傷口處，還在不停地朝外飆著細細的血箭。
    就像個無休無止的小噴泉，也不曉得還要噴多久才算完事兒。
    山姆大叔死得略冤。僅僅只是略冤，也不是很冤。
    假如他的亡魂還能站出來發言的話，可以厚起臉皮宣稱說略有點冤：我特么的在腋下撓個癢癢犯法了么？你特么的法西斯呀，連撓癢癢都不給撓了嗎？無緣無故就把人家干掉了！我一定要去聯邦法院投訴你的非法暴行。
    換一個視角也可說山姆特工死得一點都不冤。
    哪有這么敏捷撓癢癢的說法呢？雖然他腋下沒有槍套也沒有手槍。但他當時確實是想要拔槍開火的。
    武松不是李逵。是李逵的話，對方稍一動彈就直接劈頭蓋腦地用斧頭加以抹殺了。
    武松好歹也是看了一眼，確認對方是在做出一個可疑的戰術動作之后，滯后三分之二秒才下毒手的。
    倘若山姆大叔懷揣什么圣光護盾系統，武松的這么個判定延遲，已經足夠山姆激活光盾，那樣一來，山姆是有機會成功反殺的。
    武松哪知道山姆有些什么樣的絕活？所以山姆這么一掏槍，基本上就等于自己宣判了自己的死刑。
    神仙都救不了他。
    只有導演、編劇、作者才可能拯救愚蠢的山姆。因為只有極個別腦抽的作者，才會考慮讓武松這樣的山賊甲，在生死搏殺的過程中，不割斷對手的頸動脈，僅僅只是把刀尖頂在對方咽喉上，然后慢條斯理跟對方聊天。
    還別說，很多書很多電視里的高手，都有這個手藝和閑情逸致。
    尤其是反派高手，最喜歡把大寶劍指著別人的心臟或者咽喉，然后開始各種BLABLABLA。
    李逵是完全沒這個毛病的。
    武松有一點點這個病，不過病得還不算很重。
    所以山姆直接就死掉了。
    謝家店里用的都是板凳而不是椅子。
    所以山姆的尸體沒能在椅子圈里固定住。頸動脈慘遭割斷之后，他的身體停滯了片刻，隨即發生劇烈的抽搐。一邊抽搐著，一邊砰然向后倒下。
    從板凳上，仰面向后倒去，這其實是個倒栽蔥的格局。
    山姆大叔的后腦勺首先觸地，接下來整個身體的重量迅速堆棧下來。
    就好像有一雙十分巨大的無形之手，在用力捏擠著一個破了口的爛橘子。
    于是在這個倒栽蔥落地的過程中，血濺飆射的力度特別大，射得特別遠。但角度卻不是固定的。
    山姆的腦袋觸地之后，在接踵而來的身體沖撞壓力作用下，頸椎也發出咔嚓咔嚓的折斷聲，他的頭顱向一邊歪了過去，從頸椎的位置開始呈現一種不科學的折疊模式。
    于是頸部不間斷噴血的傷口，落在了一條曲線變動的函數軌跡上。
    結果就導致血跡在半空中拋射出一個十分詭異的SIN函數曲線。
    然后這年月沒幾個人懂得SIN、COS方面的學問。
    解析幾何這個玩意兒，是笛卡爾在16XX年創造的。該創造案發生的地點是荷蘭的阿姆斯特丹。
    （歐洲啟蒙的科學多數發源于德國和荷蘭，蓋因為封建大貴族比較守舊，封建小貴族無力挑釁大貴族的統治地位，不得不向周邊小國尋找出路，所以德國成為思想家最多的地方，笛卡爾是在荷蘭這種二線貴族國家混的，萊布尼茲也差不多。）
    盧博士雖然是懂這些的，卻從未想過要跟兄弟們科普這個……讓十二世紀的土著NPC提前學習解析幾何的奧義？這個是有點考驗腦洞了。盧博士不是沒腦洞，他是擔心兄弟們會不會被忽悠成瘋子，所以暫時沒給大家科普這門其實并不特別難的重要學科。
    解析幾何真不算特別難。
    初中就可以先學一點點練氣的常識。高中就可以正式筑基。大二差不多就能小圓滿了。
    然而，難度不是最值得擔心的問題。
    這解析幾何吧，其實帶有很嚴重的惡魔色彩和精神混亂的負面BUFF。
    后世初中生都能做幾道解析幾何的習題，那是因為整個社會的默認值已經習慣了被命名為“科學”這個大惡魔。
    在沒有全面奠基這樣一個社會共同習慣之前，那些奇怪的曲線，那些完全非人類的函數腦洞，分分鐘會把正常古代人導入一個精神錯亂的第三象限。主要是這東西太抽象，根本不像是人類腦瓜子里應該想象的事情。
    （真心覺得解析幾何果然不愧是惡魔知識樹的同學們，請投出你的贊許票。）
    所以武松這時候是看見空氣中血泉飆射形成的詭異景象時，心里頭所想的主要是鬼神魂魄方面的奧義，并沒有往函數和曲線的方向去聯想。
    趙延慶和梁紅玉臉上的神情，就有點不可思議了！
    這兩個小姑娘都不是凡俗種類，兩個小蘿莉一個都沒有發出司空見慣的驚恐尖叫。
    這倆小蘿莉，一本正經地瞪著眼睛，認真觀察著血色小噴泉曲線發生變化的整個過程。
    武松沒有回頭，沒看見兩個小蘿莉臉上露出不大正常的表情來。
    但梁紅玉是個天性好動的姑娘。行動力十分強大。
    在今天的早些時間，她因為瞌睡沒補足，一直處于渾渾噩噩的那么一個迷糊狀態。
    但小蘿莉第一重視的是吃。
    熟牛肉一端上桌，梁紅玉就完全清醒了。
    吃得來精神矍鑠，神采奕奕，眉飛色舞。之前蔫不拉嘰沒睡醒的頹態，一掃而去。
    當山姆大叔脖子上噴出函數曲線來的時候……
    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竟然還有比食物更加吸引小蘿莉興趣的事情？
    梁紅玉竟然丟下一大盤正在吃著的熟牛肉，躡手躡腳地站起身來，一步步地走到山姆大叔的身邊不遠處來。
    低著頭認真觀摩。
    但她的視線并沒有投注在正在痙攣扭動的那具尸體上。
    她眼光觀察的范圍是變動的。
    她在仔細環顧周邊一大圈血跡。這些血跡落在地下，形成了一個十分奇怪的不閉合的橢圓區域。
    稱之為橢圓似乎是不貼切的。
    這其實應該是以噴出點為原點，在第一象限內灑開了一大片三角和曲線構成的解析陰影。
    這是一個擬直角三角形。
    之所以說是“擬”，概因為這并不是真正的直角三角形。這個外國道士用鮮血灑出來的區域，是有類似于直角三角形的兩條邊。但構成三角形的最遠最長那道斜邊，現在并不存在。一條實際的血色曲線取代了作業本上常見的斜邊。
    這樣就構成了三角形和曲線陰影復合而成的復雜面積。
    武松大驚！一臉懵逼地看著梁紅玉。
    這小妞想干啥？
    小妞不暈血首先就很讓友邦感覺驚詫了，還這么好奇貓似的跑出來，低著頭認真看著地下縱橫交錯的奇怪血痕。這場景實在特么的太詭異了！
    還好我大種花家十二世紀不怎么流行蝙蝠和吸血鬼什么的傳說，所以武松也沒把這事情想得太歪。
    事實上合眾國方面才是血族傳說的發源地。血族傳說喜歡披個歐洲中世紀城堡的外套，其實是合眾國作家沒辦法才這么瞎掰出來的。因為全世界主動出擊吸食人類和大型牲畜鮮血的蝙蝠，只有德克薩斯一個品種。德克薩斯的吸血蝙蝠，有大大的突出的黑眼睛，有畸形的娃娃臉，基本上就是指環王電影里某個咕嚕怪物那張臉譜。這種奇異的生物，歐洲和亞洲都是沒有的。
    但德克薩斯沒有古堡。整個合眾國都沒有什么像樣的古堡。于是合眾國作者不得不進行海外嫁接。
    于是十二世紀的武松并沒有在第一時間去猜疑我家新嫂子是不是吸血鬼變來的。
    武松沒有胡思亂想。
    但趙延慶卻有些不同的想法。
    小公主自持身份，她倒是正襟危坐，沒有跟梁紅玉一起站起身來。
    雖然自持身份，畢竟是小女孩，心性活潑，也不可能當真裝得來跟大人一樣一本正經。
    于是趙延慶悍然問出了一個嚇死穿越黨人的大問題：“紅玉婢，你在看什么呢？是打算求解這陰影面積有多大么？”
    武松只是進一步地蒙圈，他倒沒什么特別地震撼感。反正他是聽不懂。
    臥槽！幸存下來未遭殺害的湯姆先生當時就翻起白眼來了。
    十二世紀出現了兩個熱衷于求解陰影面積大小的笛卡爾系初中學霸？這世界肯定是哪里壞掉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