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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是老規矩，在天色黑透之前，熄滅了篝火。
    大家都在黑暗中靜靜地坐著。
    “武先生之前提及穿越的時候，說法聽起來很奇怪。我可以問問這是為什么嗎？”
    湯姆來自于一個手機WIFI和電視電影網絡橫行的時代，天黑之后沒事兒可干的古代生活，讓他很不耐受。
    自然而然就流露出話匣子的傾向來。
    湯姆：“我很好奇：武松先生有什么依據論定穿越客都是假的。以我自己為例，我覺得我就是一個貨真價實的穿越人。但武松先生又說這僅僅只是我的錯覺。我就想問個明白：我到底是哪里錯覺了？”
    武松嘆了一口氣，情緒有點低沉。
    “等我們回到梁山，你自己跟盧博士去溝通吧。這事情略復雜，我讀書不多，怕是跟你講不清楚。”
    “哦！”湯姆悻悻地縮了回去。
    其實他并不特別急切打聽這里頭隱藏的技術講究。便如武松先生所說，湯姆確實是可以等到了梁山之后，跟更專業的人士嘗試溝通。
    湯姆這時候也就是無聊打發慢慢長夜，并不是當真急于探求古老時空的奧秘。
    但趙蘿莉的立場就不一樣了。
    趙蘿莉是不上梁山的。
    今天午后本該將她釋放。完全是為了妥善保障她的人身安全，才又多扣留了一日。今天沒放，明天肯定要放掉的。
    明天，大概就能趕到濟州府。趙延慶猜想武松大概會把她扔給濟州府郊外的某個鄉下巡檢所。
    湯姆是可以耐心等到了梁山之后再去向所謂的盧博士請教。
    趙蘿莉對這個話題也是十分地好奇，她可等不了那么久。
    一句話橫插進來。
    “知道多少說多少！說不清的留到梁山去問那個盧博士。武二你先說出你所知道的這一部分。”
    武松有點哭笑不得。“你讓我說我就說啊！灑家累了！不想陪你們廢話！”
    武松確實累了。這一路上都是他在駕車。那兩個都是一路上卷在席子里躺著的乘客。
    尤其是，這趙蘿莉說話的語氣，始終是居高臨下。看得出她很有誠意，已經竭力拿出一個最低調的姿態了。但她保持的所謂最低調姿態，其實也是蠻臭屁的。這令武松感覺不大舒服。懶得理她。
    公主殿下嘛，理應如此做派。
    武松倒也不來跟她生什么氣。
    反正我就是懶得理你。
    湯姆完全不曉得趙蘿莉是誰。一直被蒙在鼓里。
    湯姆一直以來受到賽珍珠女士的蒙蔽，誤認為梁山紳士們個個都是諾丁漢的羅賓漢。武松是個Gentleman。
    于是忍不住出來打抱不平。
    “武松先生，作為一個Gentleman，您怎么可以對一位Lady這樣講話呢？”
    這話我們松哥就有點聽不懂了。
    雖然他被委員會里多達十個穿越犯先先后后洗過腦，聽說過許多來自后世的語匯，甚至直接也能說上幾段先進句式。但盧博士和吳學究他們從來不談什么Gentleman以及Lady什么的。這對武松是個盲點。
    “你說啥？”
    “呃！我的意思是，您應該對這位淑女更客氣更尊重些。”
    “你這是……打算……教我做人？”
    武松忍不住又想打人了。
    湯姆倒也不傻。這時候隱約猜到自己可能被賽珍珠女士給誤導了。這個武松先生之前已經粗暴虐殺了山姆，又揮拳暴擊了一個女掌柜，看樣子隨時也會對不幸的湯姆先生下毒手。
    湯姆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噤。
    渾身上下猛然顫抖了一下。
    “不不不！千萬不要產生那樣的誤會！我想是我搞錯了某件事情。”
    “你搞錯了什么？”
    武松不愿意跟趙蘿莉說話，卻不介意跟湯姆之間多做溝通。無論是盧博士還是吳學究，都曾經一再強調海洋、新大陸、西方、歐洲、貿易、行會、科學等等概念。
    他雖然不能夠融會貫通林林總總的這許多新概念，卻很清楚有一部分來自西方的智者，對梁山社會發展的意義重大。遠比皇帝宰相將軍什么的，更有價值。
    湯姆嘆了一口氣，“看來你沒騙我，你們真的不是穿越客。”
    心想，先進社會穿越來的人，對于尊重LADY這樣的概念，應該不會存在任何爭議的。
    看來這趟我真是穿了個假的越。
    話題再度繞回到假穿越這個關鍵項目上來。
    武松本打算把這個疑難問題扔給盧博士的，現在就被這湯姆逗得來略有點興奮了。
    他不愿意多談這個問題，是因為盧博士跟吳學究兩個，爭論多年，都沒爭出個定論來。我這么一個粗人，自然是更加講不清楚這么復雜的事情。
    現在這湯姆既然執意要糾結這個事情，武松實在看不過去，索性就盡我所能，提點他幾句吧。
    “我之前告誡過你：別相信穿越！穿越都是假的！假的！全都是幻覺！事實上地球人類是沒辦法玩穿越的。”
    “但我明明就是穿越了啊！”湯姆一臉懵圈。
    “說過了，那是幻覺！是假的！”
    “那么……真相是？”湯姆害怕挨打或者被殺，詢問的態度十分謙遜，各種謹慎。
    “真相是任何地球人類都不可能成功穿越，但人類有可能被某種不可描述的對象穿越附體。簡單地講：人不能穿，但可以被穿。被穿事件發生的話，這個穿上來附身的家伙，必定不是人類，而是某種不可描述的存在。”
    湯姆點點頭：“果然是十分深奧啊！我總算理解武松先生的立場了，難怪您剛才有點不耐煩跟我講。可是，做出這樣的斷言，您有科學依據嗎？”
    “科學？”
    這個字眼好像一劑強心針，大幅度提升了武二郎的興趣程度。
    拜托了盧博士等人的多年調教，現在委員會土著代表們一個個都知道科學才是國家和民族興旺發達的真正依靠。
    你這個貌不驚人的西夷來客，竟然也懂得科學的奧義，嗯，你這條好漢，我交定了！
    “沒錯！我就跟你聊聊這個科學的事情吧。”
    十二世紀沒文化的中國土匪頭子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一本正經地跟一個來自于二十一世紀的美國大兵談論起科普知識來了。
    這件事情怎么看怎么詭異，偏偏這兩個當事人均感覺心安理得。
    “我說，湯姆先生，你知道光速壁壘這么個說法吧？”古代土匪開始賣弄起他那極其微薄的知識點來了。
    美國大兵點點頭，“嗯！這個我很熟悉。地球人類直到我那個時代，也無法突破這個壁壘。但我們的科幻小說里，宣稱說，通過粒子加速器，又或者曲率引擎，在未來不久后，人類是可以突破這個壁壘，完成一系列超光速空間躍遷動作的。”
    嘴里頭這么說著，心中砰然一震，忽然想到：法克，曲率引擎什么的，空間躍遷什么的，是不是吹牛騙人的啊？科幻畢竟只是幻想。
    湯姆的心中頓時涌出一股無力感，對自己過去多年來一直堅信的科幻傳說，產生了巨大的動搖和懷疑。
    同時，他借著依稀模糊的星光，認真觀察著古代中國土匪臉上的微妙神情，很擔心對方能不能聽得懂這番話。心想這位土匪之前的態度，其實是對的。這么科幻的話題，果然應該留著，等到了梁山之后去跟某個博士交流探討。
    在這荒郊野外的，跟個暴力型的非穿越籍的十二世紀土著說太多，果然是有點吃力不討好。
    然而我們松哥卻并不是湯姆想象的無知土著100%。
    松哥笑了笑，“我倒不懷疑曲率引擎的可行性，我甚至也不懷疑超光速躍遷的可行性。我只想提醒你，當地球人類成功突破光速壁壘的時候，人類的生命，還能繼續存活么？人類在壁壘保護之下原有的智慧，到了壁壘的另一側，還能夠原來那樣保留著么？”
    哦買個！湯姆的內心深處發出興奮的尖叫！太酷了！真沒想到啊，竟然有幸跟一個十二世紀的古代人談論超光速旅行以及事關生命和智慧的話題。
    看樣子“湯姆先生的非凡冒險”之旅，并未流產。充滿不確定性的冒險之旅，仍在繼續。
    呂克·貝松的合約，仍保有相當樂觀的期待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