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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梁紅玉面對蔡五條的時候,口齒伶俐至極,到了武家兄弟這里,倒變得沉默寡言起來。
一路也不多話,蒯飛順利進入了燒朱院大名鼎鼎的佛學廚房。
說起來,這事情辦得這么順利,也算是已故的蘇大學士,無心插柳,幫了蒯飛一個大忙。
燒朱院的招牌菜,當然就是燒豬肉。
這道燒豬肉,當年是大廚們得到蘇大胡子的親自點撥,才能燒得來紅亮亮、香噴噴、軟糯糯。
誰也沒料到,這蘇大胡子卻暗中留了一手,并沒有將真正的秘訣,盡數向這燒朱院廚子們公開。
這倒也不能埋怨蘇東坡小器或者陰險,他留了這么一手,其實也是有說法的。
要知道這年月的年輕人,結婚很早的。女孩子十四及笄十五出嫁,再尋常不過。男子弱冠的年紀,在大宋也比較寬泛。并沒有嚴格遵循“禮記”里頭描述的那個尺度。
男子十六歲就可以提前完成成人禮,并不一定非要等到二十歲。
所以蘇東坡和他的原配發妻王小娘子,其實是早在蘇東坡蹲在四川眉山讀書的時候,就已經提前好上了。這有點好像陸游之于唐婉。
這小王同學為小蘇同學烹制肘子的時候,一時有所覺悟,偶然間因緣巧合,創制出東坡肘子這樣一道千年名肴。這時候,蘇東坡還沒來得及進士及第呢。當然更沒有成為蘇大學士和蘇大宰相。
從莘莘學子到名譽宰相,蘇東坡用了多少年時間?一輩子?不對!一輩子其實都不夠,應該是不只一輩子!蘇東坡后來是被趙構追認為太師和文忠公。在老蘇的一生當中,最高也就爬到龍圖閣學士的位置上,這是個榮譽,也是個圖書館查資料方面的特權,卻并不是什么正經職司。
蘇東坡十九歲娶了十六歲的小0嬌0妻。
二十一歲進京,得到梅堯臣和歐陽修的青睞,一篇策論名動天下。恰好這時候母親病故,不得不回家守孝三年。
守孝期滿,進京應試。一時間驚艷天下,被譽為百年來第一大才子。才當了四年基層干部,父親又去世,這又要守孝三年。三年期滿回京,不慎得罪了王安石,然后開始了一輩子的流浪旅程。
說來也是蘇軾命苦,自二十一歲走上人生舞臺的第一個十年間,有六年都在披麻戴孝。
但他還不是最命苦的。他這原配小0嬌0妻,卻僅僅只活到二十七歲。
也就是說,小王夫人死于嫁給蘇東坡之后的第十一個年頭。
王小娘子自從嫁給蘇東坡后,最青春最粉嫩的人生十年間,有六年都在陪著大胡子一起守孝。這孝,好容易兩度守滿了吧,她自己的生命沙漏卻走到了盡頭。
守孝期間必定是不能夠XXOO的,這里扣去六年,小王夫人一生的愛情結果,還真是相當地凄涼。她比蘇東坡更加命苦得多。
也難怪蘇東坡一輩子那么心痛這原配亡妻。
這東坡肘子,乃是小王夫人初嫁時,意氣風發,即興所創。
創制的時間,也就在蘇東坡19-21歲的青蔥歲月時。
“遙想東坡當年,小王初嫁了,雄姿英發。羽扇綸巾,談笑間,膝蓋中了一箭。這一箭,便教人,痛徹三生。”
因為有這樣的一層背景,老蘇自然是萬般珍惜,決不肯輕易將這個秘制心得,隨隨便便授予他人。
再加上,后來燒朱院里一眾朝臣們,關于吃素吃葷問題爆發的那場“廟爭”,卻說當年跟蘇東坡打對臺的人是誰?正是那個程頤!
還別說,蘇東坡雖然是一生不羈放縱愛自由,自個兒心里頭的底氣卻并不是特別充足。
在程頤的跟前,老蘇也是會自覺理虧的。哪能不理虧呢?在人家好端端的一座禪林古剎,主張吃素的人自然是理直氣壯,主張吃葷的人……那純屬是猴子請來的逗比!
林語堂因為此事,評價蘇東坡說:蘇東坡是一個無可救藥的樂天派、一個偉大的人道主義者、一個百姓的朋友、一個大文豪、大書法家、創新的畫家、造酒試驗家、一個工程師、一個憎恨清教徒主義的人、一位瑜伽修行者佛教徒、巨儒政治家、一個皇帝的秘書、酒仙、厚道的法官、一位在政治上專唱反調的人。一個月夜徘徊者、一個詩人、一個小丑。但是這還不足以道出蘇東坡的全部……蘇東坡比中國其他的詩人更具有多面性天才的豐富感、變化感和幽默感,智能優異,心靈卻像天真的小孩。
也就是林老師所在的年月,還沒有逗比呆萌這一類的新語絲。倘若有,那么林老師肯定就不會再用“無可救藥的”、“天真的小孩”來形容蘇東坡。比這更加靠譜的描述其實是:“今天沒吃藥!老蘇有點萌萌噠!”
老蘇又不傻,自己逗比沒問題,卻不肯拖累了心愛的初戀的川妹子。他當然不肯把已故發妻留下的招牌絕活,拿出來交給程頤這等腐儒批評諷刺。
老蘇在燒朱院吃肉這件事情上,儼然是個老頑童。程頤卻是個天下第一嚴謹的訓導主任。這老蘇能不怕他嗎?
于是便留了一手,并沒有將燒制豬肉的心得全盤托出。
程頤為什么是訓導主任?這問題還需要問?程朱理學!二程里頭就這程頤的名氣最大!這家伙毫無爭議就是個最最一本正經的教導主任。按照民國時期封建理學趨于極端化的舊例,犯錯誤的女同學是要沉塘的!這懲戒的力度,可是比教鞭打幾十下屁屁要厲害得多!
這燒朱院的廚子見識淺薄,哪里識得破這背后的復雜機關。
總之這閹割版的燒豬肉,已經是相當不錯的美味,廚子們知足常樂,也就不作多想。
直到N年之后蘇東坡發配杭州,大發杭州軍民徭役修葺蘇堤,重制燒豬肉以慰勞筑堤軍民,這才又發布了一款復刻升級版的新式“紅燒肉”。
蘇堤重制版的浙系新紅燒肉很快傳到了京師,燒朱院的僧眾這才曉得,自己當年得到的,僅僅只是殘缺版的辟邪劍譜。只可嘆,到了這個時候,已經沒可能再去當面向蘇大學士求教了。
此案就此成為燒朱院大廚們的一個心結。
就好像梅超風一輩子念念不忘,啥都可以放棄,就想要集齊全本九陰真經。
這恰恰就是:“人有悲歡離散,月有陰晴圓缺,好譜古難全。但愿常燒豬,此坑能補完。”
武大郎這個時候來得燒朱院,一上來就大放厥詞,當面直陳這大相國寺燒朱院燒豬肉的諸般不是之處。
換作別處,闔寺僧眾早已一頓亂棒,將這個不知所謂的矮窮矬打將出去。偏偏這燒朱院的長老們,心中早存有這樣的一個執念。
蒯飛這一下反倒是歪打正著。
剛剛好,正正激發了燒朱院大廚們和大相國寺長老們懸望多年的缺憾補完之心。
“這位施主!你能燒制出比這更好的燒豬肉?”大廚是這么提問的。
“實不相瞞!我所燒制的這個肥豬肉,比燒朱院一向的燒豬要好上好幾倍不止,比之于杭州蘇堤紅燒肉,也要好上許多許多。”武大郎一本正經,坦然應對。
有道是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
這燒朱院的大廚一聽到面前這個矮窮矬,忽然提起遠在杭州的紅燒肉來,立即就知道遇到了大行家。
不是大行家,不可能懂得這里頭的彎彎繞繞。
除非此人是蘇家的子弟。
然而蘇家的子弟有可能長成這樣一副三寸丁尊容么?根本沒可能的事兒!
于是大廚的心里再無懷疑,立即吩咐這香積廚里的火工道人們忙碌起來。灑掃的灑掃,剝洗的剝洗,選料的選料,燒火的燒火。頃刻之間,便為這其貌不揚的武博士,備下了一展廚藝的完美平臺。
茶博士、飯博士,就是這個年月對于專家的稱呼了。武大富儼然就是個懂燒豬的大專家,瞬間晉升為武博士。
一邊又派出五六個小沙彌,一路飛奔,去知會這大相國寺執掌各處殿堂的幾位大長老。要大家都來觀瞻這幾代燒朱院人,翹首企盼數十年之久的,圓夢一刻。
唯有武松對這一切無動于衷。
他對吃吃喝喝的這一套,沒什么天賦。平生只懂得大碗喝酒、大塊吃肉,哪里又曾理會過那烹肉的功夫是精還是細。
武松的心思,全都擱在了這個梁紅玉的身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