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六點半, 本該輕松的聚餐氛圍,卻因為季圳然池蘊和祁聞林紓清相對而坐而略微繃著。
秦明纓緊挨在親哥秦聽旁邊,疑惑,“這是又怎么了?”
秦聽見慣不慣, 脾氣比季圳然硬多了, 只一副我今天也不怎么爽的表情, 淡嗤沖她:“你覺得?”
“......”行,秦明纓認輸,這一個兩個,果然都是淪陷愛情的人們。
另外兩個舍友, 顧嘉辭和鐘季寒,一個本地的, 一個也是溪安的,當時就是這么隨即巧合地分配到了一起。
現在, 顧嘉辭和鐘季寒到的時候, 整個包廂的氛圍真就僵近“冰點”。
顧嘉辭和鐘季寒面面相覷, 又對向季圳然和秦聽兩邊,很有默契地保持沉默。
而季圳然正處背光位置, 表情很明顯板著,一臉審視的目光掃著對面沒怎么做過虧心事,以至于現在坐立難安的林紓清, 還有那個總能氣定神閑, 還不忘正大光明幫林紓清理頰邊碎發的祁聞。
顯而易見,祁聞這人就擅長在人親哥面前火上澆油, 滿臉含笑的。
現在要是有面鏡子, 季圳然估計真能看到自己快氣炸的肺。
林紓清都如坐針氈了。
祁聞又一次伸手, 她直接給他打掉, 小心翼翼地側身,“還不收斂你。”
祁聞淡淡揚眉,同樣輕聲:“怕什么?”
一臉早有準備的模樣,林紓清是真拿他沒辦法了,轉而“啪”的一聲,季圳然面無表情地放下杯子,直截了當:“賬,我們回去再算?!?br/>
全程寂靜。
林紓清愣在原地,管不上祁聞的表情,趕緊搖頭,“不要,我們又沒什么賬要算。”
在場的都熟了,不是外人,季圳然輕嗤一聲,也沒多說。
林紓清更忐忑了,剛想去看祁聞,沒想旁邊的鐘季寒已經開始隨心放縱地打起圓場,就是他那身小少爺貴氣,彌足矜貴的玩味。
他坐下就勾起酒杯,熟練姿勢朝里倒了酒,掃過祁聞熟稔淡定的姿態,失笑打岔:“季圳然,難得一次聚餐怎么還不爽呢?”
一旁平時性子冷淡的顧嘉辭也拉開椅子坐下來,他扯唇,附和:“你這又戀愛又管妹妹的,自己不累?”
兩人說完就很統一地和祁聞對了眼。
季圳然:“......”
倒也不用這么明顯。
祁聞還能不知道?季圳然就是護短,生怕林紓清在他這兒冷不丁就吃虧,不過不太可能,祁聞什么樣,林紓清最清楚了。
現在,林紓清不好意思說,祁聞替她接,只是他原先清傲冷淡的樣兒,當下全然成了漫不經意的慵懶,暖光籠罩,甚有一抹凝存在林紓清身上的曖昧。
他笑著舉起杯子,對向季圳然,“行了,給你點兒時間消化,該談的,都沖我來。”
季圳然是看透了,也不高興多扯,只是祁聞這么地主場合的氣調,難免還是壓得他額角抽了抽。
季圳然和祁聞碰的那杯,他只八卦朝林紓清揚了下下巴,問:“追到了沒?”
聞言,林紓清臉蛋漲紅,祁聞更覺她可愛了,話里話外都是寵溺:“追到了還能坐得離我這么遠?”
這話一出,全場很一致地嘖聲。
別說秦明纓和秦聽這對一向不多摻雜的旁觀者,就連顧嘉辭和鐘季寒都撐不住了,鐘季寒笑罵道:“有完沒完你小子,故意氣我倆都是異地戀是吧?!?br/>
“哦,不對,”鐘季寒忽然兜轉了話音,轉而頗有意味地看一眼顧嘉辭,又看一眼秦聽,壞笑,“這兒可不止一個異地戀呢,還有一個異國戀?!?br/>
“......”顧嘉辭和秦聽當場都中槍無語。
顧嘉辭一把把他拉下座,不爽橫他一眼,“就你會說話。”
鐘季寒挑眉,坦然笑了,在場的,池蘊有季圳然照顧,林紓清有祁聞照顧,那就只剩一個秦明纓了。
他隨手一個酒杯微倒二分之一,通過圓盤轉到秦明纓面前。
秦明纓還納悶著呢,鐘季寒就輕笑道:“明纓,今天你季寒哥請你喝酒。”
秦明纓:“?”
“干嘛?”她一臉警惕,身子往后靠,緊挨在椅子靠背,“你又哪根筋搭錯了,都開始請我喝酒了?”
鐘季寒只看祁聞一眼,略過林紓清,那邊兩個人明顯心虛,祁聞好在能掩飾,林紓清是一不小心就露餡了。
秦明纓順著目光看去,正巧撞上旁邊林紓清微晃的眼神。
秦明纓:“......”
別說,她突然有點兒害怕林紓清的心虛了。
秦明纓一拉椅子就緊挨著考過去,小聲:“寶貝兒,你......”
林紓清磕磣朝她微笑了下,盡力溫暖安慰道:“明纓,愛情嘛,不要難過?!?br/>
秦明纓:“......”
然后,掃視一圈,果然,所有人的表情都很微妙,連最不關心八卦的顧嘉辭都為難地看著她。
秦明纓:“......”
一鼓作氣地,她在秦聽都勉為其難關心的眼神下,忽地吼了聲:“對!我是想翹我哥的墻角!”
秦聽:???
全包廂剩下的人都懵了,連秦明纓最喜歡纏著說八卦的池蘊都一口白水喝進去,冷不丁嚇得咳了出來。
明顯,這事兒不止林紓清知情,池蘊也都知道。
季圳然發愣地先看了眼面色尷尬的池蘊,又看一眼對面完全熟知到還有心思寶貝安慰林紓清的祁聞,頓時,更沉默了。
他怎么每次都能消息延遲這么多?
全場真是每個人的心情都復雜又不一致。
鐘季寒是沒想到秦明纓反應這么大,只是,比她反應更大的是當場就“啪”一聲放下酒杯的秦聽,不耐煩的表情,他上火道:“我能有什么墻角給你翹?說清楚。”
過于威懾的壓力,秦明纓怕了。
她可憐兮兮地第一個就是看向最近的林紓清。
林紓清也見了秦聽的脾氣怕,最后還是祁聞護著林紓清,打的圓場解釋:“不就是嘉辭現在那經紀公司的老板?你海外那朋友?”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秦聽更火大:“他比我大!你也能眼瞎看中!”
秦明纓也被激得不甘示弱,“就比你大三十秒,大什么!”
“而且......”秦明纓越說,聲音越低,“他也太難翹了,日......”
“不許說臟話。”
“哦?!?br/>
這下,全場更是死一般寂靜了。
這回真是比季圳然剛才還氣氛炸裂。
最后必然又是秦明纓單方面和秦聽的爆發性冷戰,倒苦不到桌對面一直在和季圳然說耳語悄悄話的池蘊。
真苦的是就坐在秦明纓旁邊的林紓清。
光是喝酒,林紓清就被灌了不少。
這親哥季圳然的酒量就堪憂,別說親妹的了。
祁聞算是在旁邊把關的,也沒想到林紓清還是五杯之內必倒的酒量。
最后吃完出飯店,林紓清已經是稀里糊涂靠在祁聞懷里的模樣,池蘊和季圳然似乎還要去一個地方,季圳然照顧不便,池蘊那邊又急,只能先麻煩祁聞這邊。
但又因為到了周五,周末大家基本都出去玩,也沒門禁。
秦明纓出宿舍急,沒帶鑰匙,林紓清的宿舍要是也落在小區里了,現在為了幫她醒醒酒,祁聞干脆先帶她回去。
回去路上,林紓清已經站不穩,她慢慢地挨著他,像是沒骨頭的柔軟,連兩只手都白皙晃著,祁聞沒走兩步,還是停下腳步,無奈站在原地。
“還走不走得動?”
林紓清迷著眼看他,好幾秒,都沒反應過來。
祁聞笑了,他還在這兒問小酒鬼什么呢?
他利落走到她跟前,彎身蹲下,由著她失勁就往他身上一趴,留存清冽酒味的溫熱氣息就彌漫在他耳廓,逼出淺淺酥麻。
祁聞心臟微悸了一瞬,林紓清就趴在他身上,習慣性伸手勾住他脖頸,她意識不清了,連保住自己不跌下去都很艱難。
祁聞輕顛一下她,林紓清都難受地哼哼皺眉,“不要?!?br/>
“不舒服?”祁聞放緩了動作。
林紓清很輕地點了下腦袋。
祁聞盡可能連走都放緩起伏感,他笑著小聲和她說:“不能喝還喝這么多?有你這么安慰的?”
林紓清輕嚶了下,勉強斷斷續續地呢喃:“明纓......不開心......”
“那你就這么陪她喝?”祁聞走得很慢,以讓背上的小姑娘適應稍微舒適些。
但他不知道,他的存在就好像自帶定力,只要在他身邊,咫尺以外都存在著獨有的治愈感。
其實林紓清不是第一次看到秦明纓因為感情不開心。
好像在秦明纓一貫和她交流的態度里,她在生活里,是絕對明媚的,但在感情上,好像又有絕對的不自信。
似乎是因為她一直以來的倒追,讓她很沒自信。
但林紓清從沒體驗過倒追,甚至真如秦明纓所說,她過得就很順風順水,這樣是最讓人欣慰的愉快。
但有時候,過度的順利,林紓清也不清楚會不會有哪里沒做好。
以至于現在夜風拂面,吹散寥寥酒氣,她清醒又迷醉地盯著祁聞的側臉看了好久,忽地側過臉,臉頰貼合他平坦的肩胛。
她沒忍住,抬起手,指尖輕輕碰了下他側臉,竟一下就笑了起來,恬靜的甜美,微醺緋紅的臉頰,沒一刻比現在的她更青澀又靚麗。
祁聞余光掃過,熱息變快了些。
他停下,靜靜地感受她每一下試探在他臉頰的怯卻,最后,在她伸手時,他直接轉頭了。
毫無預兆,林紓清的指腹擦過他的臉頰,唇角,直到......溫熱的雙唇。
簡直就是淌過了一場疾速的電流,蔓延她的四肢百骸,一路綿延燙進她心里。
林紓清慌得要瑟縮,祁聞卻更進一步,很大膽躍進地雙唇輕吻上了她指尖,冷熱交融,再度燒起一片荒蕪。
見她完全愣到無措,他彎眼,低笑,邊哄邊喊她:“清清?”
“嗯?”林紓清眨了下眼,淺瞳前的霧氣倏然消散,她看盡他的模樣,頰及耳根更收不住地瀲滟,她說話很慢,現下還有幾分糯感的柔軟,遲疑,“你......你剛才......喊我什么?”
祁聞卻只是深了淡笑,慢條斯理的優雅,只沉沉繾綣地望著她,又一遍:“清清,怎么了?”
“......”火熱瞬間燒上林紓清臉頰,她唯一還剩的那抹理智也徹底被攪亂,夜風都蓄勢燙人。
霎時,她眉眼微斂,呼吸漸重,撞進祁聞眼里,就是神色無以復加的興奮,他勾唇,她心里那頭小鹿就徹底亂套。
“祁聞......你......”林紓清正混亂要接什么時......
祁聞忽地笑垂下眼眸,眼底流光分外璀璨。
“難道你不是我的清清?”他嗓音微啞,“寶貝兒?!?br/>
作者有話說:
明天清明禁娛,更新會放到后天早上八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