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孤獨?
孤獨就是夜幕降臨,外面亮起了萬家燈火,但是亮起的燈火卻沒有一盞屬于你自己。
就像凜冽的寒冬里,你走在荒野之中,看著一處處他人燃起的篝火,卻只能縮緊衣領繼續(xù)前行,那火焰那么溫暖,又那么涼。
白慕予就是這樣的人,他的房間里有著巨大的落地窗,幾千個日夜里他就坐在窗前看著外面的一切。
藍天、白云、沙灘、海洋以及形形色色的人們,無數(shù)人都在這里留下歡聲笑語,可惜沒有一丁點東西屬于他。
行走在寒冬的人,只有將自己帶入篝火邊跳舞的人們,才能從心底升起一絲虛假的溫暖。像是賣火柴的小女孩一樣,溫暖她的到底是火柴還是夢里的外婆?
感受著自己的呼吸到達了一個穩(wěn)定的閾值之后,白慕予拉開了自己的衣服,開始一圈一圈撕下纏在腰身的透明膠帶,膠帶下是凝結(jié)的血污,血塊隨著膠帶的撕下而脫落。
沒有人知道這個男孩痛不痛,伴隨著膠帶一圈圈撕下,他凝結(jié)的傷口再次滲出血液,血液不是常規(guī)的紅色,而是如同石油一般,粘稠中還帶著一絲黑色,傷口的血液流出后又被白色的繃帶一圈圈覆蓋,自行消毒止血似乎成了他的本能,按部就班的操作像是一個鐵打的機器人。
他自然不是什么機器人,只是疼痛已經(jīng)無法挑逗他那已經(jīng)僵硬的神經(jīng)。
就好像最近火起來的網(wǎng)絡梗,“我在大潤發(fā)殺了十年的魚,心早已像手里的刀一樣冷了?!边@個世界有兩類人非常冷血,毫無感情可言。一種是大潤發(fā)的殺魚師傅,另一種是只為目標不問黑白的殺手。
白慕予的身份,大概就是后者吧,聽從一個俄國人的話,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游走于黑與白之間,卻不知道自己前路在何方。
聽著耳邊傳來的不知名的音樂,剛剛處理完傷口的男孩從身邊摸出自己的武器,一把看不出材質(zhì)的秦古劍。
劍長三尺,共分八面,從劍刃上來看倒是有點像八面漢劍。不過實際上漢八方也是按照秦古劍的形制優(yōu)化而來,相較于八面漢劍的厚重感,秦劍要細得多,顯得更為輕盈。
作為特訓了多年的殺手,白慕予自然嘗試過各種武器,不過最后與自己契合度最高的還是秦劍,或許是因為他姓白吧。
白慕予是他自己起的名字,從記事起他的身邊就只有一個俄國人,關于自己姓氏這件事也是由那個俄國人講述的,他還拿出了一份證明資料,不過與其說那是資料不如說是一份賣身契。
一份父母將自己剛出生的孩子賣給情報機構(gòu)的賣身契,賣身的目的就是單純的研究,在冰冷的床位上被切片研究。
不過他并沒有被拿去切片,他只是被那個男人帶在身邊,他告訴他一些秘聞,甚至這個世界上關于另一個智慧生命——龍族的存在。
歷史、文學、藝術、槍械、駕駛、暗殺、搏斗......他因為那個俄國人學習了太多太多東西,他們的關系并不是師生,更不是父子,而是一種類似獵人與獵槍的關系。
男人給的資料里除了賣身契之外,還有所謂父母的資料,他姓白的原因就是因為資料里父親姓白,自稱是華夏某個古老的家族,自詡“人屠”之后......
這段關系還被那個俄國人認可了,一般來講如此扯淡的事情一般不會有人相信,但是現(xiàn)在看著趁手的古劍,白慕予表示或許可以相信一絲。
“人屠”指華夏戰(zhàn)國名將白起,戰(zhàn)國死傷兩百萬,白起一人占一半,如果說這位真是白慕予的祖先的話,可能他們的共同愛好就是種種花養(yǎng)養(yǎng)魚。
至于喂魚養(yǎng)花的方式,白起華陽之戰(zhàn)兩萬戰(zhàn)俘被扔河里喂魚,長平之戰(zhàn)四十萬俘虜都被做成了花草的養(yǎng)料,這一點白慕予是自認不如的。
他種花養(yǎng)魚是真的在種花,根據(jù)那個俄國人的說法,將死之人就要對自己好一點,白慕予不介意給自己找個愛好。
老祖宗的手段他嘗試過,不過就偶爾一兩次,畢竟這不是那個靠人頭升官的秦軍制時代,形形色色的人也不是老祖宗眼中行走的經(jīng)驗值。
“忙著吶?”
房間的門被緩緩推開,一道人影走了進來。這是個叫人眼前一亮的男人,英俊挺拔,鐵灰色的頭發(fā)整齊地往后梳,并用發(fā)膠定型,全身肌肉線條清晰柔美,稱得上性感。
距離燃燒的圣誕夜已經(jīng)過去了將近十七年,十七年足夠一個嬰孩變成大人,但是卻無法在男人的身上留下任何痕跡。
白慕予并沒有說話,他和男人一貫的交流方式就是這樣,沉默著沉默著,直到新的任務下達。男人是一個獵人,而他是獵人手中的槍,武器是不需要太多情緒的。
“你完成了任務?”男人將外套放在門口的衣架上,這里是他的家,最起碼是他這個身份的家。
男孩還是只給面前的長劍擦著保養(yǎng)油,似乎男人說的話他根本就沒有聽見,不過憑借著二人的相處方式,男人知道這是一種肯定的情緒。
“干得不錯,小子!”男人似乎很是激動,“那可是一個超級家族的選秀,不知道有多少精英參與其中,獎品更是離譜,東西伱拿到了?”
男人的身份是沙皇后裔,曾經(jīng)那個巨型王國最頂尖的情報機構(gòu)的精英,自然不應該因為一方勢力的養(yǎng)蠱計劃而動容,更不應該因為所謂的獎勵失了方寸。
白慕予從手邊的包里拿出了這次計劃的獎品,一支鮮紅透亮的試劑,在頭頂燈光的照耀下散發(fā)著妖異而誘人的光澤。
“對結(jié)果不滿意?這可是龍王的血液!”男人看著面前的小輩竟然興致不高,不得不加重自己的語氣。
在以往的交流里就是這番,男人為白慕予一次又一次的布置著任務,但兩人之間的語氣一直都是商量著來,像是一對忘年交。
龍王的血液......這個罕見的詞匯成功吸引到了白慕予的注意,他手上的動作終于停下了,看著身后的邦達列夫,等待著他的下文。
如同機器人一般的動作終于停止了,他似乎再次與世界接軌,開始選擇接受外界的信息。
“這可是......”
“你送我的禮物?”
男人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白慕予開口打斷了,讓他剩下的話全部咽了下去。
“怎么可能呢?這種東西可是我拿不出來......”
男人嘗試解釋著,但是對上的那一雙眼睛卻讓他反駁的話完全無法說起,最后只能硬著頭皮點點頭。
“你怎么會這么覺得?”
“這些東西拿出來送人的勢力不多......”白慕予的語速相當慢,一邊思索一邊說著,“更何況把這種東西拿來送人,卻不把收到東西的人吸納進家族......沒有人會這么傻!”
男人嘆了口氣,面前的小伙子也長大了,雖然還是會聽自己的話,但人總歸不是什么工具。
“也罷,我給你講個故事吧?!蹦腥俗诹说匕迳?,絲毫不在意兩米外就有沙發(fā),或許是因為坐在沙發(fā)上,他看向白慕予的視線就變成了俯視。
白慕予低頭繼續(xù)擦著自己的古劍,靜靜等待著邦達列夫開口,只是男人的第一句話就讓他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說完這個故事,我們兩人之間就不再有什么關系了,邦達列夫就該真真正正的死去了?!?/p>